017 我以前谈过一个

梁善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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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连嚼都没嚼就往下咽,表情跟吃了耗子药一样,用手指在嘴上抹了一下。

    “好吃么?”

    我期待的看着他,蒋天成说:“还行。我不爱吃糖。”

    “你想不想尝尝?”他忽然靠近我一步,拦腰把我拽了过去,长臂一收,紧紧地把我束在他的身前。我开口,却被他低下头来堵住了嘴巴,柔软的唇瓣附了上来,舌尖探开了牙关,巧克力的香醇与苦涩混在一起打开了味蕾,还带着一丝让人不舒服的酒精的味道,一点点侵蚀渗透到我的心里。

    我睁着眼睛看着他的眉眼,在那一瞬间,仿佛天地都不存在了,只剩下我和他两个人,可又不懂,这个吻,到底算什么。

    “你有时候,挺让人心疼的。”蒋天成吻完还没有放开我,带着一点硬茧的指腹碰着我脸上被人打肿的地方,那么大的男人,动作轻得不像话,语气里微微有些叹息。

    “成哥----”

    “找个地方坐一会儿,咱俩说说话。”

    我嗯了声,主席台那里平时有个放桌子道具,让升旗手换衣服的小房子,锁就挂在上面没锁,我们俩进去,跳到桌上靠墙坐着,一起沉默。

    我和他之间离的很近,可我偷偷看到墙上出现的一条裂痕,就像隔在我们俩之间的一道三八线,划开了鲜明的界限,提醒着我跟他不是一路人。

    “刚才我亲你,你有什么感觉?”蒋天成把我往他身边揽一揽,越过了那条线。

    我心里一跳,身体紧锁着不知该怎么回答,还妄想的猜测着,他会不会也有那么一点点喜欢我,可又想起我当时的样子,被人打得鼻青脸肿,懦弱又自卑,又拼命说服自己打消这个念头。可它就像泡在水里的木塞,拼命想要按下去,却在撤力之后,更强烈的浮上来。

    蒋天成轻促的笑了一声,我却觉得今天的他很不对劲,而且这笑容让人觉得有些冷漠。

    “我以前谈过一个。”

    “什么?”

    “女朋友。”他叼上一支烟,三个字说得平静又淡然。

    “但是后来,我害了她。”蒋天成不愿意再多说一个字一样,停顿了很久,才继续道:“我最近很乱,刚才吻你,是想确认一些东西,没考虑你的感受,我向你道歉,对不起。”

    “成哥,你今晚喝酒了。”我忍着夺眶的眼泪,比刀割还难受,抿着嘴角,手指掐着大腿对他说:“你喝醉了。”

    “没有。”他把烟掐了扔在一边,“我今天过来也没什么事儿,就是看看你过得好不好,能不能适应新环境。”

    他调整过状态,笑一下说:“结果又看到你被人揍成个猪头,样子还真是难看。”

    我揉了揉脸,没吭声,蒋天成说:“对了,那三个女孩儿给你找好了,没问题,都是自愿的,以前干过援交,想符合要求补个膜就行,你不用有心理负担。要是穆言的人来找你,你就给我打电话,或者让他来找我,你放心,除了帮你解决麻烦,我什么都不会做。”

    我那时候还不知道他说的那些词都是什么意思,懵懵懂懂的点了点头。

    那晚蒋天成的一个吻,把我拉过那条界限,却又狠狠地推开,拉远了我们之间的距离,我单恋他的情绪,变得十分可笑。他心里想着另一个人,却吻了我,我连感情都好似卑贱的被人摔在地上捡也捡不起来。

    宿舍这个时候早就锁门了,我没有回去,跟蒋天成在小屋里待了一宿,跟他说我已经交到朋友了,这个学校的老师也很好,跟初中一点都不一样。蒋天成嗯了声,还是让我好好学习,还让我考完试把成绩单拿给他看,说周末放假就去找许智博,去网吧跟他们玩儿也行,跟着许智博补习也行。

    我说起家里,蒋天成说改天回去看看,回来给我打电话。

    熬了一夜没睡,白天一天都没有精神,遇到过魏卓一次,但因为是被江老师叫去说话,走在一块儿他就没敢动,只瞪了我一眼。江老师让我帮忙发了一下作业本,通知同学们下午一块儿去量尺寸做新校服。

    我点头应着,看着江老师摊开放在一边写的密密麻麻的备课本发呆,听到江老师问我:“对历史有兴趣?”

    我很诚实的摇了摇头,“只是觉得比别的科拿分简单,书上记的历史也不一定都是对的,我们都是学生无从考证,我更喜欢严谨的数学。”

    江老师无奈的笑,“你这孩子说话太实了。历史不一定是对的,但你总能学到点什么,而且你知道它有一个比数学更神秘的特性是什么吗?”

    我还是摇头,好奇心也冒了出来。

    “与心灵相通的可能性。”江老师说:“数学是严谨的公式定理搭建,他可以有很多的变化,但只要用心揣摩,你就会发现文字比数字更加具有探索性,特别是我们的中文。数理发展到现在,基础类的东西很小的可能会发生变动,学数学,是你拿着所有的东西去构建自己的宫殿,而历史不然,在这里你成了被动方,几句话几个瓷片,勾勒出的就可能是一个辉煌的王国,是它们引导你去推导揭开秘密,这过程中任何一个线索都有可能将你之前的推测全盘推翻。而且正是因为人类的主观无法将客观的过去百分之百的复刻,所以它才显得更加神秘。我们现在说过的话会成为历史,写的字会成为历史,生活过的痕迹,在百年千年之后也会成为历史,每一个人又都有可能改变历史,很多东西永远都无法被完全证实。历代遗留下最珍贵的东西,不是鲜衣华服,绫罗金冠,而是每代人走过的智慧和思想,思想没有边界,这就造成了它对每个人无限的可能性。你是什么样的人,你就读到什么样的史,这是数字没办法做到的,像你说的,它很严谨,计算中1就是1。这样具有探索性的学科,你不觉得很有趣?”

    我脑子有点昏,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这种没有过去了就没有答案的理解,让我一时难以接受。

    离开办公室,我跟魏卓又见了一次面,是我主动去找得他,当然不敢单独跟他相处,是当着很多同学的面,偷偷地递给了他一张写好的纸条。上面写的是关于我得罪了穆言的事我会解决,不信等他下次回家看到穆言的人就让他到这里来找我,但是其他的,魏叔赌博欠的债跟我没关系,让他不要把这些算在我头上。

    魏卓没有回复,正式开始上课后,却真的没有来找过我的麻烦。

    第一天江老师就让大家选了班委的成员,郑莹在班里的人缘最好,成绩也不错,就自然地当上了班长,副班长是一个男生,江老师说那就是干苦力的。

    让我没想到的是,他居然因为我是体育特招进来的,就让我做体育委员,还说什么跟我谈过一些对历史的见解,觉得很有意思,把自己的课代表也给了我做,同学们对此都没有意见。

    我从小到大第一次当班干部,虽然不是什么大官,心情却有点紧张也有点激动,第一堂历史课上的格外认真。江老师板书写得很漂亮,一言一语之间讲得轻松又不失逻辑,课堂里安安静静,只有他温润的声音和粉笔在黑板上划过的痕迹。

    第一堂课结束,我们都把“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这句话写在了书上,江老师说,把史读透了,这些就都明白了,它包含了一切。

    我在心里默默记着他的话,把所有的感悟与不明,全都写在了周记上。

    在十一中的第一个假期,蒋天成回了我的家乡,许智博带我去书店买了很多套题,周末在他家里帮我巩固学过的知识点。

    周一开学返校的时候,我担心着蒋天成的答复,没想进校门先被魏卓抓住了手臂,捂着我的嘴让我别吵,把我拉进了器材室,一进去我愣了,因为面前站着的正是那天跟穆言一伙的那个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