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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罗门是个杀手组织。
他们做事很注重善后,几乎不会留下什么尾巴,狡兔三窟,血罗门在外头的驻点不知道有多少,到底谁真谁假,却是没人分得清楚。
曾经血罗门暗杀了一位修真世家的长老,那修真世家倾尽全派之力讨伐血罗门,结果找错了地方还中了陷阱,一个有近万弟子的修真世家在陷阱里头陨落了三分之一,剩下的三千人撤退的时候被血罗门死士暗杀,待逃回家族族地时只剩下了三五百人,当初四大派皆派出了门下优秀弟子前去救援,可是出发不久就受到了干扰被困在阵法里耽误了不少时间,等到脱困赶过去的时候,那个近万人的二流世家已经彻底完了。
就连元婴后期的家族老祖也战死在祖宗祠堂,他倒在血泊之中,整个祠堂地上全是血水,有他的,也有敌人的。
为了杀那个老祖,血罗门也至少死掉了三百死士,损失不小,但这一役过后,无人再敢小觑血罗门。
“血罗门喜欢从凡人界掳走小孩从小训练,他们不管小孩资质如何,只要是幼童,通通带走,然后让他们互相厮杀,听说千人中才能有一个活下来,成为血罗门正式弟子。”梅长老着眉头道。
苏竹漪手持掌门信物,她说要带门下弟子去围剿血罗门,他们这些做长老的自然也不能反对,只是血罗门藏得太深,他们也不清楚血罗门老巢到底在何处,而之前古剑派弟子在秘境中吃了亏,虽然得了大量宝物,但大家都还在养伤修炼,而且宗门剑道比试也是他们前段时间定下来的,眼看着马上就要开始比试了,现在出去剿灭血罗门?
梅长老觉得苏竹漪这个决定做得有些草率了。
他在古剑派是不怎么管事的,另外两个长老一个在养伤,一个在闭关悟剑,易涟更是早就闭关了,还把掌门信物给了苏竹漪,他也一直很信任苏竹漪的,觉得由她当代掌门最好不过,哪晓得她拿出掌门信物的第一件事,就是带领宗门弟子去围剿血罗门,这也,太激进了点儿……
“要不,等到剑道比试过了再商量一下?”梅长老犹豫片刻后道。
“谁规定了剑道比试就是站在比武台上比剑了。”苏竹漪歪坐在椅子上,手腕上缠着一条小白蛇,她轻轻摸着蛇头,笑了一下,“也不需要太多人,只要那些要参加剑道比试的跟着去即可,谁斩杀血罗门死士最多,谁就能获得宗门奖励的重宝。”
这没骨头的坐姿,这艳瞎眼的衣服,还有那嘶嘶吐着信儿的小白蛇……
梅长老觉得自家这代掌门,跟她师傅洛樱的差距怎么那么大呢?要没点儿眼力的,非觉得她是魔道中人了。
“这,血罗门的位置无人知晓。”梅长老还想再挣扎一下,就见苏竹漪唰地一下站起来,她坐没坐相,没骨头似的,站起来倒是站得笔直,那一身红衣,衬得她像是一杆指天的红缨枪。
“梅长老放心,我已经知道了。”
血罗门真正的老巢,苏竹漪知道。
“好。”梅长老点头,“我随你同去。”
“不了,梅长老镇守宗门即可。”说完,苏竹漪转身离开,她走出大殿时候,阳光穿透殿前的大树落在她身上,在她的红衣上镀了层金,明明穿的是绫罗绸缎,在那一刻却犹如身披铠甲,一往无前。
……
“我们不是要去血罗门嘛,为何来这里?”松尚之有些紧张地问。
古剑派弟子要外出历练,修为至少要达到筑基期。松尚之作为筑基初期,刚刚出去行走江湖,还没闯出什么名堂就返回了宗门,然后,他就有幸参与了这么一场大战当中。
他有点儿没底气。
代掌门说此次行动自愿,只要之前打算参加门派剑道比试的都能参与,这就导致出来的弟子修为有高有低,最新入门的那两个小孩还在炼气期,就跟在他们这个队伍里头,少男少女面带甜甜笑容,一副郊游踏青的模样,其他的弟子也大都是筑基期,让松尚之更加心慌了。
代掌门是把实力最差的那一批弟子都带到自己身边了啊,他能被选中到底该哭还是该笑呢?
“也不知道其余几个突袭血罗门分堂的队伍现在怎么样了。”松尚之抬头看天,只觉艳阳高照,晃得有点儿眼晕。
突袭别人大本营,为何要白天去?他真是想不太明白啊……
又前行了一会儿,苏竹漪停了下来,她前面有一条河,她飞到河中央,将手中飞剑插入河床,隔了半个时辰才返回队伍,道:“继续走。”
松尚之:“……”
“代掌门,您的剑呢?”
剑祖宗去哪儿了喂!
“放河里了啊。”
打架之前先扔了武器真的大丈夫?
“大师姐你做了完全准备的哈。”
“嗯。”苏竹漪点点头,掏出了一个储物袋递给松尚之,“拿下去分给大家,保管大家不死。”
松尚之精神一震,随后把那储物袋打开,赫然发现里头居然是满满当当的替身草人,他一阵心塞,默默无语。
“前面百里就是长歌门,长歌门你知道的……吧?”松尚之语气忐忑地道。
他话音刚落,旁边那愣头愣脑的师兄就过来刷脸了,“长歌门是挺有名的正道宗门,门主是金丹境大圆满。”
便有个女弟子好奇了,“那这门派实力应该很一般啊,为何会很有名?做过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跟着苏竹漪过来的弟子修为都不高,有的自入了山门过后就一直在修炼没有离开过,长歌门又不是修真界的大宗门,很多人都不知道,这会儿都一脸好奇地盯着那说话的圆脸师兄,盼他解惑。
就见他呵呵一笑,“长歌门的修士声音都好听,长得也好看。”
“嘁!”
……
“去,把长歌门围起来。”
虽然大家都一头雾水,但没任何人反驳,纷纷祭出飞剑,冲进了长歌门。
松尚之算是明白,为何大师姐要带这些愣头青过来了。
因为听话啊,她带的这些人大都年轻得很,对落雪峰盲目崇拜,只怕喊他们去冲云霄宗他们都敢跟着去,一句话都懒得多问……
作为唯一一个还有些理智的弟子,松尚之压力很大。
苏竹漪带着三百修士,直接闯到了长歌门正殿。
长歌门修士不多,整个宗门弟子一共三千,这会儿被围在了宗门正殿,那门主是个女修,金丹期大圆满,身上披着一件青灰色大氅,头上挽了个道髻,气质偏冷,说话的时候声音悦耳动听,像是黄鹂鸟唱歌一般。
明明是在呵斥古剑派,她那调子依旧像是在唱歌一样,声音婉转动听。
“你们古剑派果然跟魔道勾结了?”
“你们要与天下正道为敌?”
“我已传讯出去,你们古剑派的所作所为会被天下人知晓……”
“我已经设了阵法,一只苍蝇都飞不出去,你怎么传讯?”苏竹漪笑了一下,“余歌是吧,血罗门暗堂堂主,专门培养女死士的,你老底我都知道了,别装了。”
被直接叫破了真名,还道出了身份,余歌定定看了苏竹漪一会儿,忽地笑了,“你怎么知道的?”
她微微转动了一下手指上的戒指,“既然来了,就别走了。如果古剑派洛樱青河还在,我们可能还不敢动手,如今你们古剑派死的死,闭关的闭关,就你们这三百个低阶修士,自己送上门来找死,真是……”
余歌抛了个媚眼,“年轻气盛呢。”
话音落下的瞬间,大地都震了一下,那余歌忽然解了大氅,露出了里头的紫色长裙,她还把挽发的木簪取下,一头青丝如瀑散开,原本一个清冷的道姑,眨眼就变成了个妖艳的美人。
这些年轻弟子血气方刚修为低,她略施手段便能制服,唯一需要警惕的,就是这红衣女子和她身边看不透深浅的小男孩了。
若是她一个人把他们全收拾了,这份功劳肯定能让她得到重赏,没准还会赐下宗门最厉害的血罗秘法,想到这里,余歌便觉得热血沸腾,看他们的眼神都热切了许多。
这都是送上门的功劳啊!
“我知道你擅长媚术。”苏竹漪轻笑一声,“声音更是能勾人魂魄……”
说到这里,她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弟子,“你们小心点儿,免得一不小心就入了她的幻境,到时候要我来救人就太丢脸了,回去通通关禁闭。”
“大师姐你放心,我们肯定不会中幻境的。”
“毕竟长得这么丑,一点儿没你好看。”
“也没剑尊长得美。”松尚之也道。
“噗嗤”。苏竹漪笑出了声,“就你这姿色修什么媚功啊,丹鹤门最近炼制出了一种养颜丹,挺适合你的,可惜你坏事做尽我要替天行道,你没有机会去换脸了。”
说完,苏竹漪右手伸出,手背向外微微弯曲,在靠近余歌之时猛地伸直,那绷劲的手掌犹如一柄闪烁寒光的刀,朝着余歌的胸口斩去。
余歌被苏竹漪的话气的吐血,她猛地抓起之前解开的青色大氅一翻一抖,那披风就成了一面青色旗帜,随着旗帜抖动,刮起阵阵妖风,呜咽之声在大殿内回荡,犹如鬼哭一般。
偏偏那鬼哭当中,还有个女子浅笑清唱,若有若无的歌声仿佛是勾魂的小曲儿,让古剑派弟子神智模糊,握剑的手都没了力气,手中的剑都快拿不稳了。
“你身后那些人已经中了我的迷音拘魂阵,想要他们活命,你就束手就擒!”余歌冷笑着道。
“不想。”苏竹漪笑吟吟地答,“要是这么个阵法都闯不出来,我觉得这些弟子也没活着的必要了。”
“你……”似乎没想到苏竹漪会这么回答,余歌脸色一滞,紧接着道:“好,我就先收了这三百弟子,再送你去跟他们汇合。”
她手中青旗猛地变大,朝着苏竹漪扑了过去,苏竹漪伸手从袖中一抓,那动作让余歌脸色微变,神色警惕,但看见她掏出的是一面毫无灵气的古朴镜子,余歌手上动作加快,口中喝到:“死!”
“杀了你,剥了你的脸皮做面具!”
青色披风兜头盖下,明明笼住了那女人,却没想到扑了个空,直接坠落在地。
她再次用力一拉,却发现,那披风居然拽不起来了。
“怎么回事!”青旗是她的本命法宝,乃是高阶灵器啊!
“我就知道,你一直嫉妒我比你美。”身后一个凉悠悠的声音传来,让余歌背心一凉,头皮都发麻了,死亡的阴云笼罩头顶,直到此刻,余歌才意识到,那个不显山不露水,除了一张脸好看根本看不出有什么实力的女子,到底有多强。
若是一开始就知道她这么强大,她早就通知宗门了,不会为了贪功,故意隐瞒不报!
然而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
那女人身上杀机毕现,她就在她身后,威压牢牢锁定了她。
“怕了?嘻嘻。”苏竹漪贴在余歌身后站着,用手轻轻拨了一下她鬓间的碎发,并把那缕头发轻轻别在了她耳廓上。
她盯着她耳朵上那枚金色耳钉,手指一划,便把那一截耳垂都给割了下来。
那耳朵本来是白嫩嫩的,被割下之后瞬间变成乌黑色,俨然是含有剧毒,苏竹漪用灵气逼出那金色耳钉,便是拿到了进入血罗门的密匙。
“你,你到底是谁!”再好听的嗓音,在惊恐万分的时候,也变得尖锐刺耳起来。
苏竹漪轻笑一声,用余歌一个人能听到的声音道:“我,我是你门下死士呀。”
哦,忘了说。
是上辈子。
上辈子都想毁我的脸,就怕我取代你的位置,可惜最后,我还是赢了你。
余歌目露惊惧,她怎么都想不起来,自己曾经训练过这么一个死士,不过下一刻,她也没精力去想了。
她发现,自己之所以无法再驱动本命法宝,是因为那旗子一角压了面镜子。
巴掌大的镜子压在她的青旗上。
她的青旗再也无法动弹,哪怕她拼尽全力,也无法让旗子挪动分毫。
本命法宝无法驱动,她自己也动不了,宗门秘匙也被抢走,难道说,她今日必死无疑?
不,不只是她。
余歌忽然觉得,今日,整个血罗门都在劫难逃。
她,她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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