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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在树下勉强度过一夜,寒深露重,加上内心忐忑,除了喻建这个没心没肺的,其他人几乎没怎么合眼。
第二天,天色蒙蒙亮时,他们就赶起了路。本以为昨夜不会平静,却没想到什么事也没发生。
人无法长时间处于一种情绪当中,更何况此时光天化日,他们很快就放松了下来。仍旧按照上次开辟出来的路径走,速度明显提高了不少。
接近正午时光照强烈,原始森林俨然一座天然的大棚,闷热无风。连他们的呼吸都被压抑,变得异常沉重,一路无话。
反而平时不开口无名提醒了一句:“别却轻易抓树枝,这里的蛇擅长伪装。”
有了上次蚂蟥的恐怖经历,萧希希这次穿着一双长筒靴,的确可以把膝盖一下保护的很好,却也像保鲜膜一样闷不透气。
没办法,又是她首先提出休息的,他们看她脸色确实不太好看,只好找了个地方休整。
萧希希脱下靴子,果然和她预想的一样,脚掌已被汗水泡白了,而且这种靴子不比旅游鞋舒服,脚两边竟冒出几颗水泡。
孟觉勉手中的木棍太短,用起来还得低下身子,于是走向旁边树木想换根合适的。可没走几步,他突然发出一声低叫。
他们连忙过去查看,喻建:“咋了,被咬了?”
走近后,果然看到孟觉勉的小腿上缠着一条长有菱形花纹的蛇,而他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额头上汗珠闪烁。
喻建仔细看后,不禁惊叹:“哎呦,该说你命不好还是命好呢,几步远都能遇蛇,又偏偏一脚踩住了头。”
蛇身在他小腿上盘旋扭曲着滑腻的身体,试图拔出身体脱身。
萧希希不由得替他后怕,又想象着蛇头在脚底翻蠕的感觉,立即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于是催促喻建说:“你还看热闹!快帮他啊。”
喻建却反嘲道,“你是不傻,这玩意多凉快啊!”说完竟蹲下去抚摸蛇身。
冉苒走近,端详着蛇身的花纹说:“好像是矛头蝮。”她郑重地看向小孟,“这种蛇剧毒,只要大脑不死,就会喷射毒液……”
孟觉勉听懂了冉苒的意思,想摆脱这种窘境只能依靠他自己。
他的腿早已发软,脚心也沁出了汗,他知道不能再等了。深吸一口气,他加重了右脚的力气。
蛇受到压迫,身体本能地用力绕紧他的小腿,作濒死挣扎。
他对这种扼杀感到无力,脚上的力气再次松懈,额头上的汗水悄然流下。
喻建抬头说:“现在可不是演唐僧的时候,不是它死就是你死。”他说着配合地把蛇身从他小腿上绕下来,握在手里控制住。
事出无奈,孟觉勉咬紧牙关猛然出力,把全身的重量都压在了右脚上。
一直到把它深深碾进泥土里,他才松开脚。呼出一口气,没往地上看一眼,转身便朝背包走去。
萧希希没忍住好奇,伸脖看了眼,顿时作呕。
再次上路时他们都格外小心,即使看上去绝对安全的落脚点,也会用木棍先行试探。
眼见日头偏西,他们来到了原始森林和沼泽的交界,此时除了无名没什么表现外,其他人都已筋疲力尽,这种疲惫只能通过睡眠来恢复体力。
但在此之前,必须找到合适的地方搭“床”。他们的经验大多来自苦头,在这里宿营,要么清理出绝对的空地,要么离开地面至少30厘米。
否则夜晚出没的蛇蝎虫蚁就会很气愤你抢占它们的地盘,它们的报复手段多种多样,轻则浑身脓包,痛痒发炎,重则直接毙命。
依眼前形式看,清理出空地是没可能的,于是他们捡来较粗的树干,横竖摆成一个床板样,再用绳子固定。
几个人七手八脚做起来,然而做好了两张后,却发现带来的绳子远远不够用。
孟觉勉说只能去割些草来,搓成绳子。
萧希希望了望四周,此时天边只剩下落日的余辉,周边事物都显得灰暗,她看到远处长着一种较高的草,用它来结绳子肯定要省不少力气。
她冲他们喊:“你们割得太短了,用那种草。”她回去取匕首的功夫,喻建已经先她一步向那边跑去。
她来到高草边,拔出匕首正要割草时,身后突然传来无名的声音:“别碰。”
只见他手里抓着一团藤条,不知刚刚去了哪里。
话音刚落,一旁的喻建就“嘶”了一声,萧希希看过去,只见他手心划出一道口子,鲜血流了出来。
萧希希感到奇怪,“怎么伤的?”
喻建摁着伤口,蹲下身一个扫堂腿压到一片长草,“妈的,都是人割草,就你草割人。”
萧希希无奈地拽起他来说:“你跟它们叫什么劲啊,走,赶紧回去消毒。”
往回走时她问无名:“这是什么草啊,怎么叶子像刀片一样。”
无名:“克拉莎草,记住它的样子,以后小心。”
孟觉勉见他们空手而归,表情怏怏,便问:“怎么了?”
萧希希边解释边拿来药箱,给喻建处理伤口。孟觉勉和冉苒只好继续搓草绳。
无名来到床板边,看了眼他们搓成的短小的草绳,说道:“不用做了。”
接着,他把从腰间摸出兽影乌金匕首,把采来的藤条割下两段。
这种藤条叫玲琅藤,结实柔韧,是用来绑东西的佳品。没过多久,他就先后绑好了两张床板。
孟觉勉道了声谢,便招呼喻建,两个人把床板抬到合适的低树杈中间,并用剩下的玲琅藤固定住。
忙完之后,他们都吃了些饼干,然后迫不及待地铺上睡袋,钻了进去。
草丛里偶尔传出几声夜行动物的声响,成团的蚊虫被人体的气味所吸引,在睡袋四周嗡嗡徘徊,久而不散。
无名捡来一些木柴,尽管白天光照很强,但其中一些仍透着潮气,他把木柴摆成助燃的四方火型,掏出白天剥下的松树皮。
松树皮内含有80%易燃松脂,作为火种相当适合。果然,地上很快就燃起了一堆篝火,红色的焰火,跳动的光芒,时刻警示着试图靠近的生物。
他倚坐在高处的树杈上,垂下的衣摆在风中微荡。他目光淡然地留意着森林里的一切动向,清凉的月光照进那对蓝灰色瞳孔,使其在冷漠阴郁之余染上一丝寂寞。
第二天醒来,萧希希就发觉脸上紧皱皱的,摸上去才知道自己被蚊子叮的有多惨,一张脸十几个包,她一碰就痒了起来,结果越挠越肿。
其他人的情况也没好到哪去,喻建对着手机前置镜头,痛惜自己的脸,那叫一个心疼,“吸血的都是母蚊子,这话我真是信了,一个晚上就把我的帅脸亲成这副德行。”
前方的植被主要以柏树和水栎为主,说明他们已经走到了沼泽地。走在最前面的孟觉勉每次下脚前都会用木棍试探,就像是地雷战一样。
天空低沉,一直到正午也没怎么见到阳光,倒不用受到烈日煎烤,只是不知道下起雨来还会不会舒服。
萧希希又觉得累了,人一累就开始胡思乱想。她觉得后悔,早知道自己会选择上岛,就不该一时冲动买下那套职业裙装的,眼看着就要过季了;对了,前天晚上和昨晚都没有做噩梦,会不会……
突然,一个东西砸到了她后颈上,感觉像是一大坨冰激凌,冰凉滑腻。
她吓得一抖,肩膀本能地缩了一下,不料,那东西竟顺着她的脊骨滑了下去。
随着那东西的挣扎翻涌,她才意识到它是什么。不由得高声惊叫:“啊——”叫声戛然而止,只见她半张着嘴,面如土色,像个木偶一样一动不动。
其他人都被她下了一跳,转头看去,却没发现任何异常。
孟觉勉顺着她目光看了一眼,转头问:“你看到什么了吗?”
泪水充盈她的眼眶,哆嗦地反复说道:“后背,后背……”
无名第一个冲上去,掀开她的冲锋衣,只见一条红黄相见的蛇滚了出来,仓皇而逃。孟觉勉和冉苒小心翼翼地追上去查看。
惊魂未定的萧希希,转头看了一眼那蛇,瞬间全身都变得瘫软。
不久前,萧希希惊叫的同时也吓到了蛇,它毫不留情地在她背上落下一口,看到那蛇那鲜艳、意味着危险的花纹,萧希希就知道自己死定了。
喻建掀开她的上衣寻找到伤口,挤了两下说:“你别动,帮你把毒吸出来。”
萧希希知道这是她活命唯一的希望了,立刻配合地弯腰弓背,抹了一把鼻涕眼泪,“那你小心点,可别咽下去。”
喻建深吸一口气,对准伤口正要下口,却被无名伸出的一只手遮住。
喻建抬眼,目光不善:“你想干嘛?”
他收回手,顺带拉下了萧希希的衣裳,说:“不用。”
喻建简直难以置信,横出一口气:“你他妈安的什么心?!萧希希,这狗要叛变啊!”
喻建说着手臂一弯攒足了力,肘部猛然出击,直逼无名面门。
在离他两厘米不到的距离,喻建的手竟猝然停住。
无名一只手扼住他手腕,另一只手紧扣他的筋脉向臂膀快速游走,至筋节处巧力一按,随即放手,整个过程不过一秒。
喻建再想动弹,却发觉整条手臂好像不是他的了,麻木僵硬,完全不能动,像是中风了似的。
突然听到喻建破口大骂,萧希希茫然地转过头来,发现他手臂像是遭受了武侠小说中的点穴术。她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她能确定是谁干的。
她瞪向无名,“你干嘛?!我都要死了……”她不禁幽咽了一声,又说:“不看别的,至少你还吃过我做的蛋炒饭呢……”他怎么突然对她也见死不救了?
孟觉勉和冉苒追了那条蛇跑了一段,这条蛇身上长着红黑黄三种颜色的环状斑纹。
孟觉勉看清后,顿时脸色大变,“糟了,是珊瑚蛇。”他担忧地回头望向萧希希,“这蛇毒性这么强,恐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