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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王立圳的话虽然不长，但是句句都在理，丁煜突兀的出现在小潘病房他手下那些小弟难免群情激奋，也不是说害怕，而是都是自己家人弄的面红耳赤没必要。
 : : : : 琢磨了一会儿，就把事这么定下来，晚上闫星君跟着去，张鹏和他俩找找最底层的混混，基数大，成功的概率自然就多。
 : : : : 时间很快，一转眼，晚上九点，秋风瑟瑟。
 : : : : 丁煜手里拎着果篮，他怕拿出红包小潘受刺激，经过三楼的时候犹豫了下，因为二哥在三楼住院，不过想想也就没停，二哥在医院里也忘不掉直播，受伤非但没有让他沉寂，反而有了吹牛的谈资。
 : : : : 他是夜猫子类型，不到后半夜不睡觉，二人下来再看他也不晚。
 : : : : 五楼，单人病房基本都设置在最里面，因为相对清静一些，门口的凳子上坐着一位小弟，是在望风的，也不好好看门，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玩什么。
 : : : : 丁煜二人走到跟前他才抬起头，微微一愣，随即不怎么友善的问道“你怎么来了？”
 : : : : “看看潘哥”丁煜点点头。
 : : : : “看病人还他妈有晚上看的？要看明天早上来…”他语气相当冲。
 : : : : “唰”丁煜心里有罪恶感，态度友好，不代表闫星君也惯着他，伸手直接捏在喉结上，向后一推，死死的钉在墙上。
 : : : : “我们来看的是潘哥，不是你，明白不？会说话就动动舌头，不会说话就把嘴唇子粘上！”
 : : : : “别整事”丁煜低声说道，随即把闫星君的胳膊拿下来，拍拍这人肩膀“潘哥的事我比你上火…”说完，推门进去。
 : : : : 房间内烟雾缭绕，这里和当初丁煜住的几乎相当，属于最顶级的房间，进门是玄关，并没直接看到小潘，正对面还坐着一名男子，也是小弟一类的角色。
 : : : : “潘哥，来看看你…”丁煜顺手把水果放到桌子上。
 : : : : 小潘左腿已经截肢，床单盖上去毫无突起，看得人非常绝望，他原本脸上是笑的，当看到丁煜那一刻，瞬间凝固，就这么呆呆的望着丁煜。
 : : : : 也不知为何，原本是烟雾缭绕，现在却变成烟雾稠密，顺着窗户吹进来的夜风也丝毫没有降低半点密度，这烟雾在呛人的同时，又使人眼花缭乱，只有三米之隔的小潘面孔模模糊糊，不时变幻。
 : : : : “来了，呵呵，坐”小潘打破这种宁静，笑着指着旁边的座椅。
 : : : : 丁煜两步上前，坐在椅子上，小潘的面孔近在咫尺，可以清晰的看见，这个只比丁煜大几岁的青年人鬓角上已经有了白发，脸色也像是蒙了一层灰尘，瞳孔也空洞无物。
 : : : : “前一段时间有点忙，没脱开身…”丁煜给自己找了个不算恰当的理由。
 : : : : “忙点好啊，忙才有饭吃有钱花，不管啥时候来，你心里能有我这个哥哥就行”小潘看似随意的回了一句，他看了看他那个陪床的“你去打壶热水，抽屉里好像有茶叶，你泡一壶…”
 : : : : “…”这人根本没答应，重重的看了丁煜一眼，转身出去，水壶也没拿。
 : : : : “艹，这帮小瘪犊子，看我残疾了说话都不听”小潘无奈的摇了摇头。
 : : : : 此时的小潘，说话总给人感觉死气沉沉的，哪怕是他脸部勾勒出的一抹笑容，也是苦笑，装的和没事人一样，也只不过是为了掩饰自己内心的落寞罢了，腿断了，这是现代医院不能治愈的，即使安装假肢，兜里也会揣个残疾证，终身不可改变。
 : : : : 丁煜回头看了闫星君一眼，后者会意，转身走出去。
 : : : : 房间内就剩下他们二人，气氛登时就冷清下来，即使小潘试图找话题打开气氛，丁煜还是过不去这道坎。
 : : : : “潘哥，对不起”丁煜也点起来一支烟，嘴中冒着烟雾，缓缓说道。
 : : : : “恩”小潘点点头，死死的盯着那紧挨在床单上的被子。
 : : : : “恨我么？”
 : : : : “醒来的时候，看腿没了，骂过你”小潘转过头看着丁煜笑了笑，又说“可这么多天过去就想明白了，都是俗人，都想给自己的错误，找出一个让别人合理埋单的理由，我恨你只不过不想正视自己罢了”
 : : : : “可如果不是我，你就不用过马路，也…”
 : : : : 还没等丁煜说完，小潘抬手打断道“你说的都是旁枝末节，最主要的原因，如果我没走上这条路，也不会有这么一天，混社会，基本上都有这么一天，能完整的又有几个？我只是没想到这天来的这么早”
 : : : : “收玉米的事你听说了？”丁煜又说道。
 : : : : “听说了，不都给你了么，也行，是个肥差，我每年就这半个月怎么的也能对付个一百多万，整好了能到二百，正常活不乱花钱，基本上一年的花销都够了”小潘话出奇的多，可能这就是经历过大喜大悲之后的转变。
 : : : : 他又说“干这行主要就是和村长搞好关系，你自己去谈价格可能下不来，但是他们说话了，让一厘，差的都是五万八万，粮库那边和质检员整好了，把玉米水分往下压压，也能出钱，还有车挺重要，今天坏明天坏的，农民等不起…”
 : : : : 小潘确实对这方面经验非常多，就这么侃侃而谈，说了半个多小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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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 : : 丁煜也耐心的在旁边听，没有出言问也没有点头附和，因为他明白小潘说话并不是要告诉他怎么做，只不过找个话题排解自己的苦闷罢了。
 : : : : 有时候，一件事改变一个人，一场意外影响整个人生。
 : : : : 如果这件事发生在丁煜身上，他相信自己会比小潘有过之而无不及，无外乎：时光一过不再来，往事也只能回味…
 : : : : “你听了半天，记住了嘛，咋不问呢”小潘还是那副表情，直直的看着丁煜。
 : : : : “差不多”丁煜叹了口气回道。
 : : : : “那行，反正我现在这腿脚也蹦跶不到哪去，到时候遇到问题了给我打电话，我什么都懂，呵呵…”
 : : : : “潘哥，老黑我一定抓住，他要你一条腿，我还你一条命”丁煜咬紧牙关回道。
 : : : : 病床上半卧着的小潘再次笑了“抓他干啥，冤冤相报何时了，我也没抢他媳妇，也没挖他家祖坟，一次没弄死我，还整第二次的几率不大，没事，我挺好”
 : : : : 说完，他自己都不相信了，眼泪已经在眼圈上打转。
 : : : : 男人，在某些事情掉泪不丢人，曾经的小潘能砍刀，端起双管猎，大吼一句：干你大爷的，我尚家通天路，就让你们这些亡魂构建，已经是铮铮铁骨。
 : : : : 现在的他，只不过是侠骨柔情罢了。
 : : : : “哥，我真不是故意的”丁煜鼻子有点酸，低下头说道。
 : : : : “我明白，咱俩啥关系，你要我腿也没用是不是？”
 : : : : “啪嗒”小潘一滴眼泪已经掉落在床单之上，他今天晚上的苦笑异常频繁，几乎是在说话之前，都让自己笑出来，他接着说“我也不知道尚垠从哪看出来，你适合当大哥的，还培养你，小煜，真不是当哥的说你，你的性格，不适合当大哥…”
 : : : : “我明白”丁煜几乎是下意识的奉承。
 : : : : “你不明白！”小潘抽着鼻涕，把自己的眼泪憋回去“你的心太软了，今天你能来找我，就证明你还嫩，当大哥的，就得心狠手辣，像尚垠一样！”
 : : : : “…”丁煜不知该怎么接话，所以没出声。
 : : : : “我们俩认识也快十年了，像猴子、张晓天他们，一撅屁股我都知道拉什么屎，可是尚垠，再给我十年，我也看不出来一分，这个人，心太狠、太黑！”他又点起一支烟“不过他对你还是不错的，也算是还有点人性”
 : : : : “尚哥是心里的事太多了，又不能往出说，压抑的时间长，给人的感觉就很神秘”丁煜帮尚垠反驳了一句。
 : : : : “那我这么问你，我现在就是断了一条腿，脑袋没傻，也不是不能下床，为什么收玉米这个活就硬生生给拿回去了？就他妈是参军受伤了还有抚慰金，他在这个时候把我最大的产业给抽走了，他想干什么？”
 : : : : 小潘掷地有声的喊，这个声音透过窗户，能传出去很远。
 : : : : 丁煜一瞬间就有点迷糊了，不可否认这个问题他之前确实没想过，小潘没了一条腿，但是脑袋是清醒的，即使每年收玉米他只不过是谈好价，剩下的事都交给下面的人去办。
 : : : : “他想把我边缘化！”小潘紧接着又说了出来，他说完，整个人像泄了气一样。
 : : : : “在社会上玩，无非就一样东西：钱！我收玉米能给他赚钱，可是在其他渠道不能了，需要出人占场的事我办不了了，所以就长痛不如短痛，把我手里能赚钱的都收回去，换个新人…”
 : : : : 丁煜的大脑中嗡嗡作响，小潘说的可能有些僵硬，但叙述的基本都是事实。他再次想起了下午时尚垠无意中说的那句：级别…
 : : : : “行了，你也看完我了，事也说清楚，就回去吧，住院还胖了，呵呵，天天休息的很准时”他说着，侧卧到床上，留给丁煜背影。
 : : : : 丁煜缓缓从椅子上站起来，麻木的说道“我走了，潘哥…”
 : : : : 小潘刚开始并没说话，等丁煜一只手放在门把手上的时候才说：记住，想当大哥必须得心狠手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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