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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道爷,您也太夸张了吧?”看着面前这个足可以当爷爷年纪有余的老头子哭得是涕泪横流,沐清扬也不禁慌了手脚。双手一摊,他索性无可奈何往旁边一坐,只好等老道士哭完了再说了。
“道友,你是有所不知,我这碧云祠是祖产里留下的一处所在,先祖龙阳子冷真人传道至今,我是他老人家第三十九代的不肖弟子冷秋山,借着这座祠堂容身已经过了五十多个春秋了。
有着远近乡亲们的扶持,我原本也是太平无事的过活,可是谁知道三年前这祠里竟也来了祸害了……”
“三年前!”
沐清扬立刻激灵了一下——该不会是那个时候从地府幽冥界里逃出来的那些劳什子吧?
“啊……是三年前……”老道士说着奇怪地看了对面这个年轻人一眼,这人身材单薄,穿着户外夹克装、牛仔裤、高腰翻毛皮靴,斜挎着一只皮包,那半长不短的头发参杂着些卷曲的红黄色,面颊上微微有些络腮胡子,不过从他五官貌相上面可以看得出来,这个人的年纪不过也就三十岁出头的年纪。
摇了摇头,老道士虽然感到了有些不靠谱,但还是继续讲了下去:“三年前,我的一个侄女找上门来,说是已经走投无路投奔到了这里,她叫做冷雪娇……”
……
……
冷秋山老道士见到冷雪娇的时候,这个女人已经是满脸憔悴,面黄肌瘦的还怀了一个大肚子,一见面就哭哭啼啼说是被婆家赶了出来。
“雪娇,你这是……”冷老道有些诧异地看着这个多年没见过面的小侄女,说实话,要不是她带着小时候一家人的照片,他还真不敢认这个亲戚。
眼前的女人已经是四十许人的年纪,远不复当年那个娇俏可人的可爱小姑娘模样。枯萎干瘪的黄发,一张皮包骨的脸颊上依稀还有些伤疤未愈,因为营养不良和怀着孩子,她的身材完全走形,脊骨已然弯曲了下来,俨然是被重负压弯了后背,一个肚子却是突兀地挺起,让人一见就感觉到各种怪异的不协调被强行揉合到了一起,打从心里那么让人浑身发麻的不舒服。
“大伯,我真是……苦啊!”冷雪娇的哭声让老道士浑身一哆嗦,那是沙哑如铁片剐蹭锅底的动静,可以说这完全是让听到这个声音的人在受着莫大折磨!
“好了好了……我也是怕了你了,这里后院有不少空房,不如你自己收拾一间,先安顿下来再说吧。”老道士捂着耳朵往后边一指,就急匆匆到伙房安排晚饭去了。
谁知从这一天起,这个女人却成为了碧霞祠灾难的开始……
住下来的冷雪娇开始还是比较安分,但是过了一个月之后,随着她孩子的预产期一天天临近,这座祠堂里的古怪事件就开始不断地发生了起来。
因为冷老道日常用度不很富裕,所以他也像一般附近的村民一样在后院里养了些鸡鸭之类的家禽,开了一片菜地,并且还圈养了一头猪和三只小羊。
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鸡鸭之类的开始日渐消瘦,连蛋都不下了,整天躲在窝里;再后来,更是一天一只地开始暴死,没有多久几十只鸡鸭全没有剩下,死了一个干干净净。原以为是闹了鸡瘟,冷老道并没有太在意,可是紧跟着,连猪羊也一起害了病时,这可就让老道士不自觉紧张起来了。
毕竟是大家畜,原本也就不多几只,老道士到处寻找兽医来瞧,可是一个个过来的人都直摇头,说是这种病压根都没有见过,所以一直到猪羊死绝,老道士还是没有搞清楚状况。
既然已经是死了,冷老道也只能自认倒霉,可是没有多久,连续几夜祠堂附近的野猫野狗却是有些不安份了起来,一夜夜的惨嚎悲啼,隔不了多久,就有来上香的施主告诉老道士,说是街上的猫猫狗狗死了不少,每一只都是口鼻窜血地僵卧于地,这次可让老道士真的害起怕来了……
要知道,家里的牲畜也都是这副死相,和那些猫狗死得是一模一样啊!
心里忐忑不安,老道士不自禁走到了后院来照看了一下两个一起的小徒弟,以及寄居于此的侄女。两个徒弟是流浪儿,也是从小就被冷老道收养了的,现在已经成人能够自理生活,所以眼下老道士倒是并不担心;关键是这个侄女现在还怀着孩子,他出不起这个意外也担不起这个责任,倒是说起来,老道士已经很久没见过她了?
不是说他对这个侄女不关心,只是最近接连不断的出事,加上他已经托付隔壁赵大娘来伺候这个待产的女人。已经年纪不小的冷老道,自然不会去在这个人身上太过浪费精力了。
不过也是不巧,正在他要到侄女那里时,前院有人来转告,说是又有亲戚来找了!
“咦……老三,你怎么来了?”万没有想到,来的人不是别个,却正是侄女雪娇的父亲,也就是冷家三爷冷秋川到了……
“大哥,这不是路过这里嘛……这么多年了不见,你一向可好啊?”三爷是个老实巴交的庄户人家,从来也不太出门的,这次能到冷老道这里转转,倒是让老道士出乎了意料——难道他是为了他女儿来的?
“老三啊,上个月雪娇可是来我这里了……她说是婆家欺负她,所以就跑来了,她又怀着孩子,这不眼看就要生了,我这正打算通知你们来呢?”老道士心里有些嘀咕,自然说话时也就特意点明了他这个侄女是自己跑来的事情。
“你……你说啥!可……可是雪娇那孩子已经过世了?早在两个月前,那孩子就因为意外一起车祸,暴死当场了呀!”
老三的话一出口,冷老道立刻如坠冰窖之中,浑身发凉,他看看面前这个也是一脸茫然的三兄弟,立刻就抓紧了他的袖子,转身就要往后院走过去:“老三,你跟我来……”
“咋了……你难道不是和我开玩笑?是真的……哎呦……我的个姑娘诶!”看出来冷老道不是在开玩笑,三爷冷秋川也冒了汗了……感情……这次是真的要见鬼了不成?
后院里依旧是那一幕波澜不惊的景象,自从少了些牲畜家禽、野猫野狗的,这里益发是显得孤寂了……
“嘘……别说话,跟我来。”老道士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把冷三爷带到了冷雪娇的房门外,他左右看看没有人,蹑手蹑脚地拉了三爷一把,用低低的声音说道:“看看,是不是你的姑娘?”
“哎……好!”小声答应了一句,冷三爷低下头顺着门玻璃的缝隙往里面看了过去……
“啊……鬼啊……救命啊!”
哪知道这个一贯稳重的老实人居然一反常态地大吼了起来,冷老道急忙跟着也往里瞄了一眼,可就这一眼,顿时让这个老头子几乎连魂都没了!
一个骨瘦如柴的女人直挺挺躺在床上,圆鼓鼓的肚皮裂开了一道豁口,一只血乎乎的小脑袋钻了出来,那满是锯齿獠牙的大口正恶狠狠叼着一只枯瘦的手臂,看那情形,手臂的主人不是别个,正是那个躺在床上的女人……
冷老道压根就没敢看女人的样貌,至于她是不是自己的侄女已不重要,现在他所要的就是赶紧离开……有多远就走多远!
“呼……哇!”
暴戾的嘶叫声从他身后响起,血红的身影一跃而出,就在老道士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他那兄弟冷三爷已经被一股巨大的力量往房间里倒拖了进去,耳边一声声惨叫,房间里顿时响起了一阵咔嚓咔嚓的撕扯和锅瓦瓢盆倒地发出的哗啦啦碎裂声音……
老道士冷秋山全身一紧,接着不由自主地打起了哆嗦,他有心想要冲回去救出自己的兄弟,可是两条腿就是不听使唤,一直到惨叫声逐渐停歇,他仿佛泄了气的皮球一样软软瘫倒了下来,只坐在地上呼呼地喘着粗气。
吱嘎……
房间门再次打开,腥臭的味道从里面散发了出来,一只血淋淋的小手从背后缓缓搭在了他的肩头,跟着那红彤彤的小脸蛋也靠在他的耳边,长长出了一口气:“呼……总算是饱了!”
这说话的却是像极了一个成年人的沙哑口音,和那个曾自称是冷雪娇的女人简直一模一样!
“老家伙,每天都要送些鸡鸭活物过来,不然……哼哼!那你就和里面那几个一样……用你的老命来抵数好了!”
……
……
往事叙述到这里的时候,老道士突然又是深深地叹了口气,接着说道:“后来我才知道,不光是侄女雪娇,我那个三兄弟,就连赵大娘那个孤老太太也被它给害了。所以,我遣散了徒弟和帮工同时封闭了后院,然后每天晚上趁着夜深人静的时候给它送些活物,总算是相安无事地过了这几年……”
“这个家伙倒是还算老实嘛!”沐清扬笑了笑说道。确实,假如按照老道士所说的,每天几只鸡鸭就可以让这小怪物安分了这么久,说起来它也真算是老实的了!
“老实?”老道士的眼睛瞪得比牛眼都大:“小伙子,你是站着说话不腰疼,自打它到了这里,可已经害了三条人命了……三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这没什么可争执的,好吧,算我说错话了好吗?咱们先进去把这个家伙收拾了再说好不好……”沐清扬耸了耸肩,他可不愿意在这种无聊的问题上浪费时间,对他而言,逮住这个漏网之鱼才是关键。
一如老道士的描述,后院里死气沉沉连一个活物都看不到的样子。不光是那个怪物的原因,沐清扬的眼睛里全是缭绕的死气在到处肆虐,毫无顾忌地吞噬着各种生气,这是幽冥界中人逗留阳世的特征之一,原本阴阳两界就是对立的两面,这也就是在大白天,要是到了晚上,这里还不知道是怎么一个鬼气森森的地方呢!
“嘶!”
一声怪叫从屋檐下的暗处响起,接着躲躲闪闪地一个黑影一闪而逝!
虽然是在眼前只很短的时间,但是凭借着过人的眼力,沐清扬还是立刻看清了这个家伙的模样。
这是一个红彤彤的三岁小孩,眼睛细长,脑袋上有一对弯曲的长角绕在耳后,秃头没有头发,尤其是一张嘴一直裂开到了下颌骨的末端,嘴里密密麻麻都是尖锐的小牙,而且不止一层,看上去像是上下栽满了倒钉一样,让人立刻就有了眩晕的感觉。
它的身上披着一张灰扑扑的床单布,看上去有些滑稽可笑,可是随后当它把手里那只挣扎的老鼠一下子填到口中的时候,肉块碎屑和血沫横飞就只会让看到的人起一身鸡皮疙瘩了!
“幸亏老道士没有跟过来,要不然……这小东西可真够恶心!”
连沐清扬也不禁恶心地干呕了几下,可想而知,这副景象的确让人有些无法接受。
“妈的,这跑得还真快?”沐清扬追到了屋檐下时,除了几滴鼠血,早就连个影子也看不到了。
不过看血迹方向指的是西边一处草丛里,这一路一直指着那里一个墙洞,看起来应该是从那里跑了……
沐清扬矮下身子,缓缓贴近了洞口往墙后边看过去,曲曲折折一条小路通向远处,影影绰绰一个五层小楼显鼻子显眼地伫立在路的尽头……是刘桂云两口子的旅馆?
“难道怨秽小鬼所说的就是它……那么,莫非它不是因为害怕才逃走的……不好!”沐清扬突然想起了那只怨秽凄惨的死状,心里也同时有了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他立刻爬起来往前院飞快地跑了出来,冲着还在发愣的老道士喊了声:“跑了!我去追它……”就一溜烟出了大门,直直往旅馆赶了过去。
“老天保佑,这个鬼东西盯上那两口子有什么用意?难道说还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可不管怎么说,也只希望我不会太迟了吧!”一边撒脚如飞,沐清扬脑子里一边暗暗祈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