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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天机觉得自己低估了男主的纯良害羞程度……
他黑灰色的手甲扶了扶面具,在暖色的夕阳下划过细腻而冷硬的金属光泽——便如他的人一般冷冽强硬不近人情。
他的动作成功的吸引了诺亚的注意力,然后……他在诺亚痴痴傻傻的注视下,不再停留,漠然的越过他,向院中走去。
诺亚看着他头也不回的背影,顿时沮丧失落起来,就像做错事被主人臭骂一顿撵到墙角面壁思过的大狗,两只耳朵有气无力的耷拉着,蔫哒哒垂头丧气的哀怨抑郁……
唐天机已经走到了木屋门口,依旧当他不存在似得头也不回,诺亚又急又怕,生怕以后这人都不理他了,冲动一上头,对唐天机喊到:“那个,我以后还能来吗?”
唐天机回头,面无表情,幽蓝色的眼眸诡异的看着他,微微眯眸。
……看上去非常不好相处的样子啊……
诺亚的小心肝颤了颤,腿肚子都有点发抖,如果不是对于偶像狂热崇拜向往支撑着,他觉得自己恐怕已经掉头跑掉了。即使如此,面对对方那无形的冷冽肃杀气势,他甚至吓得不敢大声呼吸,生怕惹到了他……
悲伤的是——他一边眼泪汪汪觉得“嘤嘤嘤大哥哥好可怕q⌒q”另一边却又忍不住想要露出脑残粉的崇拜星星眼“嗷嗷嗷大哥哥好帅~\(≧▽≦)/~!!好强大的气势!好犀利的眼神!好棒!!”
诺亚小心翼翼的站着,眼神却流露出了小孩子纯粹而天真的渴望和忐忑。
唐天机与他对视三秒,他都没有退缩。唐哥哥默默为自己的理智点了个赞,面上却丝毫不为所动,诡异的幽蓝色眼眸透着幽冷的光亮,冷冷道:“随便你。”
‘噢耶!!!’——光明神已经无法阻止小诺亚想要唱歌撒花扭屁股庆祝一番的激动心情了……
——自那以后,唐天机经常在家门口发现各种各样的小礼物,外加一个眼神狂热却动不动就脸红害羞暗戳戳的偷窥跟踪的小尾巴……
——虽然唐天机鲜少理他,每日我行我素简直就权当他不存在,该看书看书,该打木桩打木桩,该打猎打猎——偶尔要是小鬼太明目张胆控制不住让他觉得别扭了,还毫不客气半点不怜惜的把他提起来扔出去——依旧无法阻止脑残粉越来越狂热的崇拜,甚至再发现冷酷的男神居然没有打算揍死他之后,自觉被纵容了的小鬼越发的肆无忌惮痴汉了——尤其是某次他没抗住被“视/奸”惹毛开爆发平了大半个山头泄火之后,向往强者的小男孩的眼神简直就是“皮卡皮卡”的跟1000w的大灯泡似得直放光。
充分把“男神虐我千百遍,我待男神如初恋”观念贯彻到底。
——也许是因为唐天机给诺亚的印象实在是太高冷太上档次太难以接近了,在诺亚眼里,唐天机不理他看不见他属于正常,偶尔只要稍稍给他一点好脸色,都可以让他激动兴奋好久。他费尽心思准备的礼物被扔出去正常,如果哪次唐天机接受一件,都都会让他备受鼓舞,再接再厉……
特别软萌治愈——即使你让他坐上半个月的冷板凳种蘑菇,想起来了只要稍稍给他一点阳光,他就可以分分钟满血复活阳光灿烂热情洋溢给你看。
——不愧是属性圣父的主角……
孩子的异常他的父母自然注意到了,没用多少功夫便把唐天机的存在套问了出来,相对于诺亚的傻白甜和对强者纯粹的崇拜,他的爸爸妈妈就要紧张多了。
沃特带上礼物拜访了唐天机,对此唐天机只在父子俩面前故意让他们看到个身影,便果断离开了。
沃特没有和他说上话,看到对方穿着打扮的风格和周身气势,他就更加紧张了——怎么看,都不像是什么好人的样子,太危险了!
沃特把礼物放到唐天机门口,就把诺亚带回了家,把自己看到的情况告诉了苏菲妈妈。苏菲妈妈警铃大起,生怕诺亚出现危险,三令五申的禁止小诺亚再去打扰唐天机。
可心智还不成熟不知道对方危险性的熊孩子怎么可能理解并体谅父母的担心和不安,他不高兴,很不高兴,心心念念的想去见唐天机。
——虽然偶像对待他的态度就如秋风扫落叶般毫不留情,不过……只是这样就退缩了怎么能够被称为脑残粉?!造什么叫脑残粉吗?就是因为他们已经粉到脑残抛弃理智了!
爸爸妈妈什么的……那都是阶级敌人啊,必须不能妥协。
奋斗了n次都没能成功跑到偶像面前签到打卡的诺亚觉得自己就是那n天没看到太阳的小白菜,蔫哒哒的黄在了地里,整个人都快腐烂了。于是,他找上了他亲爱的姐姐。
诺亚的姐姐莎莉是一位非常温柔善良而亲切的姑娘,小小年纪却有着贵族淑女般的优雅和端庄。她对于自己唯一的弟弟非常疼爱,当小诺亚眼泪汪汪的向她求助的时候,她几乎无力拒绝。
再加上唐天机曾经救过诺亚的性命,而诺亚之前常常去山上打扰也没有出现什么危险,因此,虽然莎莉从没见过唐天机,却对他有着天然的好感及感激。而对于妈妈所对她说的唐天机的危险性,这个在平凡乡下长大的姑娘虽然听到了,注意了,实际上并没怎么放在心上。
于是,善良的莎莉姐姐在拒绝了几次之后,终于顶不住心爱的弟弟可怜兮兮的眼神,帮助弟弟做掩护骗过了爸爸妈妈。可妈妈的嘱咐尚在耳边,莎莉虽然不以为然,也不敢毫不在意,于是,不放心的莎莉姐姐选择了自己陪着弟弟过去——她也很好奇,让爸爸妈妈如此警惕、让弟弟如此喜爱的家伙,到底是什么样子。
而也就在看到唐天机矫健迅捷如鬼魅的身影从林间穿过、微微侧颜,幽冷漠然仿佛看透人心的眼睛漫不经心、好似残月之神一般向她看来的那一瞬间,莎莉就遗忘了世间的一切,只看到那抹修长优雅充满肃杀冷酷气质的身影,痴痴傻傻的沉沦在那一泫冷彻心肺寒凉入骨的幽冷冰泉里……
似有花蕾在心间悄悄开放,花开无声,却扯的这个心脏都为之痛苦而喜悦的颤抖疯狂,从此喜怒哀乐苦辣酸甜,皆被它所牵动,愿意为之疯狂……
自此,常来山上打扰的人中又多了一个。
只是莎莉姐姐的教养非常好,矜持典雅,即使情窦初开心系他人,也鲜少露出神色来,和唐天机几乎甚少相处交流。最常做的,便是远远的坐着,出神的看着他们。
送弟弟去找那个冷漠的弓箭手,成了莎莉每天最期待幸福的事……
唐天机知道诺亚幸福平淡的生活一定会发生变故,家破人亡,妻离子散——不论是他如玫瑰花般娇艳高贵的母亲,还是他如风中花蕾一般亭亭玉立温柔娴雅的姐姐。
但他没想到那一天来的如此之快。
当诺亚带着鲜血一身狼狈满脸泪痕的扑倒在他的脚下爬不起来的时候,他还有些反应不过来,他面无表情低头,看似冷漠不悦实则呆滞的看着诺亚,一块排骨从筷子上滑落,掉在了诺亚眼睛前的地面上。
“出了什么事?”唐天机心中一黯,已有所猜测,却没忘记自己职责,好似一无所知的向诺亚询问。
诺亚从未见过比唐天机更加强大、冷漠坚定而坚实可靠的人,在诺亚眼里,唐天机便是天底下最强大的人——强大到无所畏惧,强大到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都不足以让他动容变色,无论是多么强大的敌人,都会在他永远冰冷漠然的神色之下,一箭追命。
他是无敌的。
当听到唐天机那冷漠而可靠的声音,诺亚就像是终于找到可以依靠的主心骨,嚎啕大哭,泣不成声……
他哭的惨极了,恐惧,无助,惊惶,不甘……
唐天机没有一声温柔同情的安慰,哪怕只是一声,他就像是被千年不化的冰雪精心雕琢而成的一个无心神像,冷漠无情,不带一丝温情暖意。如神明一般高高在上的俯视着凡人趴在他的脚下痛苦哀嚎,却毫不动容,波澜不惊。
冷酷的让人绝望。
但在此时此刻,诺亚却觉得这冷心冷肺冰心雪肝的人,真是安全可靠极了。这无心之人就像是永远不会悲伤的神祇,用一双冷漠无情的眼睛高高在上的俯视这所有人,任何伤口无助,都可以在他面前毫无顾忌的撕开……
唐天机不知这天真而可怜的孩子在想什么,但也许那已经不重要了。
他随意拿出一方帕子擦了擦手指丢到诺亚脸上,似略有嫌弃不喜,淡淡道:“在里面待着,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出来。”
他站起来,再次拿帕子用心的擦了擦自己的手指,慢慢戴上了手甲。碧蝶站到诺亚身前,拿着大笛子优美的转了个圈,双足离地盈盈飘起,一只手抬起向诺亚伸去,蓝紫色的光带连到他的身上。
——治疗技能,冰蚕牵丝。
她有转了个圈,一只胖乎乎耳后生鳍的金色大蟾蜍便出现在她的身边。五毒的宝宝,玉蟾,五毒的专属t,可以发动蟾啸技能强制对方攻击自己。
事实上,蟾啸技能进入现实化之后,变成了发动声波冲击震荡扰乱魔法元素,并形成半球形魔法罩。并没有强制攻击的能力。对于需要读条的魔法师来说,自带打断技能是一个大杀器。
——法师吟唱被打断是会产生魔法反噬的。
唐天机切了田螺诡道的心法,千机变投放在院子正中,未变身的千机变就像一个木头墩子,一点都不显眼。而在前后的多个方位,数个暗藏杀机已经埋伏好。
——拜技能需要自己练习掌握所赐,暗藏杀机最多只能布下三个的界限也消失了,和黑魔法结合后,由精神力的高低控制。
他现在最高可以完全控制七个,想怎么引爆就怎么引爆,再多了陷阱会失控。
不过,足够了。
呼呼的风声吹过林间的树叶,送来远方隐约的血腥味,唐天机端着千机匣幽灵一样站在院子里,微微垂首,闭目聆听着风的声音。
忽然,他翘起了唇角,暮然睁开眼睛,幽蓝色的眸子划过一道冷光,冷目如电。
他脚步轻轻一挪,无声无息的消失在空气之中。
十七八个黑色的人影,冲出树林,向着那还亮着烛光的林中唯一的小院而来。
他们在院外停下,埋伏起来,其中一个释放了一道侦察用的“风之低语”到房子里。唐天机听到那人低声说:“里面除了目标还有一个小姑娘,等级不明,大约是幻兽师,蛙类魔宠。”
“只有她一个?”有人低声问问。
风之低语使用者又道:“只有一个,大约是猎户的女儿。附近没听说有什么人。”
于是,问话的那人又招出几只拇指大的“法师眼”飞过去将院外侦查一周,一挥手,低声命令:“杀!”
除了那人外加两个黑影没动,其他黑衣人倾巢而出,顷刻间已经跳入院中。
突然,黑影首领急喝一声:“不好!回来!”
说时迟那时快,他的喊声似乎惊醒了院子里的不知名的魔鬼,几乎同时,院子里响起了“啪!”的一声脆响——
“啪!”“啪!”“啪啪!”——几声噼啪的爆裂声几乎同时响起,无数细小的尖针刀刃从四面八方喷射而来,击穿了一个个斗气盾,转眼间,进入院中的黑影便变成了一个个身上插满零碎针刺的血人。
有的针刺入关节,有的截住斗气回环,即使是其中受伤最轻的,动作间也大受影响,眨眼功夫,进入杀戮区的黑衣人几乎战力全废。
而这还不算结束,院中的木头桩子突然发出卡卡卡的声音,转眼间变形成为一个不断旋转向四面八方喷射魔气毒烟的机关。而靠近机关最近的那个黑衣人身上突然冒出几根锁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无比准确迅捷的抓住了其他的黑衣人,将他们全部拽入不断喷射的毒烟之中。
一个人影在他们当中出现,将一个闪烁着电光的圆圆的物事抛向首领。首领反应极快,飞跃而起远离了那不知名物体,却没想到那东西触物即爆,声音大如雷霆,好似天崩地裂,首领和两位距离近的法师被那巨响震得头脑一晕,懵了两瞬。那人却已经抓住机会旋身而起,五颜六色的针划着优美的曲线向首领飞去。
首领回神时那长针已经近在眼前,他紧急释放斗气盾,第一波针挡住了,但那针虽然杀伤分波实际却绵绵不绝,且一波比一波危机更大,当第四波到来时,他的盾破了,他种种手段还没有施展的机会,便已经被万针穿身而死。
两位法师一个念动咒语,一个正在撕卷轴,唐天机不知道里面是什么魔法,不过他觉得他不需要知道。
绚丽的孔雀尾在背后开屏,美轮美奂,亮蓝色的暗器拖着蓝色的尾翼迅猛的穿喉而过,卡在喉骨之中……
“咕咕咕……”他们瞪着眼睛,喉中发出痛苦的血泡呛喉的声音,不甘的倒下了。尤其是法师——魔法被强行打断,造成了魔法反噬,法师胸腔里一声沉闷的震动,内脏破碎。
唐天机回头,被铁索缠住的黑衣人们姿态扭曲的躺在地上,地上大片大片的黑色血迹,让人不禁怀疑,怎么会有那么多血,又或者说,他们的血,是不是已经流光了。
也是,他们身上被暗藏杀机里隐藏的暗器开出那么多口子,血,自然流的就多。
——鲲鹏铁爪现实版,铁链不会自己消失。想要从铁链中脱身,很简单,只要把链子解开——如果你有时间和力气的话。
唐天机端着千机匣面无表情的向房间走去,带着光亮细腻的金属片的黑色长靴踩在黑色的泥泞里,缓慢而沉稳——如今,他已经不会为了杀人而感觉的痛苦愧疚了。
只是,心情依旧不好而已。
每次杀人,都会想起两年前那个鸡都没杀过的自己——偶尔甚至会觉得其实是两个人,那个姑娘其实只是自己的一个幻想,一个自以为是的虚拟人格,一段虚假的记忆。如果真是一个人,差别怎么可以这么大?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
这里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那么的真实,两年下来,他已经分辨不清什么是真实,什么是游戏了。
所以,当每次面临这个问题时,他的心情都会有些失落不好。
“哗啦”,门开了。
诺亚站在门口,身后跟着玩着大笛子的碧蝶。
诺亚不知道唐天机在思索“我究竟存不存在?”“我的存在究竟是什么?”“这个世界真的(不)是真的吗?”等一系列哲学问题。他呆滞的看着满院的尸体,再呆滞的看向毫发无损的冷漠沉稳依旧的男人,眼睛慢慢的,慢慢的瞪圆了。
忽然,他扑通跪在唐天机脚下,泪如雨下却明眸坚定如火:“请大哥哥教我!”
唐天机心情不好,连带着看和自己搭“对手戏”的倒霉蛋都不爽。他恹恹的瞥了诺亚一眼,轻蔑冷漠:“贪心不足,痴心妄想。”
他一脚踢开碍事的诺亚,抱起碧蝶回了房间,顺手把诺亚关在门外。
诺亚在门外哭求了一夜,唐天机都没有理他。
第二天一早,他便离开了。唐天机有些惊讶——作为一个属性圣父类似于救世主正面人设的男主,你这么没耐心真的好吗?才一天就撑不下去了?
——男主不按常理出牌,早就设计好的剧本演不下去,隐藏boss唐天机也挺心塞的。没办法,跟上去吧……
总不能放生任务目标吧。
先让碧蝶去摸尸体,摸出几瓶泉水和几尺棉布,四五十个银币,两个回血红药,还从“首领”身上摸出了一把绿色的匕首。
都不是什么好东西,没办法,估计追杀者没把诺亚一个小孩子放在眼里,派出来的都是三四十级的渣渣。
能掉什么好东西。
天机哥哥忧伤啊——物品掉落好少,总不能为材料滥杀无辜吧。
唐天机烧掉了自己家里死掉的人之后,悄悄地跟在诺亚身后,看这孩子打算去哪里。
然后,他便一路跟到了曾经的村子里——房屋大多完好,道路却已经被染红,一个个曾经的村民躺在地上,早已没有了呼吸。诺亚一路跑到自己的家中,沃特被一把剑钉在门上,双目圆瞪,两脚悬空,尸体早已僵硬,凝固了的血液染红了木门,也染红了门下的青石板。诺亚跪在沃特脚下,哭的不能自已。
唐天机有些不忍,他看着诺亚将沃特放下来,男孩稚嫩的肩膀扛起死去的父亲,一步一拖,将父亲拖到家中。
他找遍了家中的角角落落,一遍遍的哭喊着“妈妈——?!”“姐姐——?!”,却一直没有人答应,他跑遍了整个村子,也没有找到。
最终,他失魂落魄的跌坐在父亲的尸体旁,想哭,干涩的眼睛却流不出眼泪。
唐天机不忍心再看——他怕再看下去那属于曾经的自己、或者说另一个自己的善良和母性会忍不住冒出来,同情他,怜惜他,然后将自己的计划毁于一旦。
唐天机离开了,他释放出风之低语,寻找目标——虽然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但既然需要屠村灭口,那么……
他们就不可能完全走光,最起码会留下个人看看情况,看看是否真的已经斩草除根。
果然,他发现了两只小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