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惊心“龙头地”

老树新花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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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妹随兄上到屋后湖堤,一阵乱步逸往湖东垸。

    纵横的砼筑路面提示他们已到了湖东垸地界。香妹顿觉眼界靓丽起来。自家湖西垸多半老且破的平房,而人家湖东垸却是多半新且艳的楼房。

    哥告诉她:这里风气不正,尤其今天要去的伴湖村,女人多操皮肉生涯,谓之“下海”;男人多在外盗骗过活,谓之“经商”。

    但凡楼层高且装修靓的人家,则有比较漂亮的或多个的女儿、媳妇“下海”;楼层少且装修陋的人家,说明其女儿少、姿色差,或男人“经商”不善。

    这里常时猛不防就袭来几句□□:“喂!美女!冇得钱用了,明天俺们一块下海去!”--这是女人邀伴的声音。

    “下海就下海!我昨天也输得身上只剩两块卦。我这就回去收拾一下。你说明天达几点的班车好?”--这是女伴的笑答。一切皆如此常态简显!

    听到这里香妹恨气串腾,猛一刹脚:

    “明明晓得风气不正,你还带我到这鬼地方来?!”

    哥朗声一笑:

    “也不算大是大非的问题。习俗成风气,风气成自然。我们身正不怕影子斜,来这里正好证明我们百毒不染,永远不会黑成他们那一路人!再说,我是带你落到正规人家,再拼车一块去南方打工。”

    “就要算大是大非!”香妹情绪还没完全平复,怨气嘟嘟不太情愿地提动起双脚。

    林阴下又行得一个多小时后,他们落脚到一幢青瓦红砖的低矮平房--那是吴立家的武功师傅方大平的备用婚房。

    方大平功夫好生了得,在区镇当协警多年。未婚妻为卫校毕业的江睡莲。那睡莲心气颇高,自然不肯将就如此老气简素的房子,因此婚房空置下来暂由方大平之弟方四平住着。

    这四平活力迸射如一台加足了油的机器,平常走路步大而快,衣服在他身上綷憏作响,前面路人老远就要作好避让他的准备。他理着平头,身躯横块,四肢粗壮……田里泥中是他本命,掏鳝钓虾是他宿业。比立家少岁,抱负志趣与立家同中有异,因此两个常时混得极好。

    立家兄妹受到亲热接待。当下喝杯凉茶稍息后,立家便要带香妹去一个“神秘地方”。香妹异兴正浓,还没答应就先甩开了步子。

    她被告知,那就是传说中的“龙头宝地”,是富豪牛振华的宅子!

    香妹听得“哇”了一声。因为平时她数次听老师眉飞色舞且津津有味地谈起过牛振华发家及捐资建校的事,并归结说:

    “你们如今不要一味埋怨老师蹭了你们那几个散碎钱,埋怨是弱者的行为!要晓得社会的本来面貌就是大吃小、快吃慢、弱肉强食!将来你们出息了,成为牛振华那样有本事的人,也蹭别人的钱去!”

    又掩饰不住那由虚荣派生出来的自得,来了段画蛇添足:

    “有回他请母校的老师吃饭,连县里最好的酒店也办不出他给出的那个价位的酒菜!还旅游,住豪华宾……最后每人发了个三万元的红包!咂咂!!”

    --所以牛振华在香妹内心已完全是天神。而更奇的是,牛振华在“龙头宝地”上立的这幢房子,恰好正在自家对湖!

    她平日立在湖西堤上隔湖望去,但见那楼宇于树影障蔽之下东鳞西爪的,无论怎样企足翘首都不能看全、看清。

    她曾多次要求哥带她过湖这边来玩,但哥总是不让,说她还小,要等她长大--那时她真个就天天-盼着自己长高长大--如今却能亲临此地,叫她且不爽心!

    近看方知此楼分上、下两层,论高大比不上邻里那两幢三层的,论装修华丽早已超过。因窗帘拉下,再怎么瞪大眼也望不见屋内,香妹便只能注目细审它的外观,生怕遗漏了一丝一毫。

    但见以白色马赛克为主体装饰的墙面,及铝合金门窗上,俱以各色工艺彩绘龙凤等大小瑞兽,各式吉祥花纹图案亦尽是手绘漆烤。

    阳台上、栏杆上高低错落的娇鲜花卉会同屋坪中参差无序的长着奇花异果的树木,衬着阳光,似乎每件东西都发散着一种与总体相和谐的光,且艳俗相得益彰,金晃晃、银晃晃、绿晃晃地在那里耀动!

    便是楼前围墙的覆面瓷砖上,亦全幅彩漆绘出香草湖昔日数万亩荷花野草盛境,衬以蓝天碧水、白鹭黑鹜,其野趣曼妙直撩得香妹心授魂与,目不忍稍离!

    哥告诉她:整幢楼房虽洋气精致但并不过费,体现了主人亲近田园、贴切农家的思想。

    又说他在南方建有豪宅,环绕着蹊蹊片片的琪花瑶草,蝶、鸟翩跹其间,那就另是一番富赡趣境。此话又引得香妹一阵傻眼吞咽!

    香妹鼻子灵,此时闻到一丝有别于花草鲜香的馥郁之气,随风自空中漾来,她好奇得四外寻视开去。

    立家犹只顾神秘兮兮向妹子兜售卖弄:“要得真行家才能看出这块宝地的妙道道来!”

    原来,这是一出“簸箕地”,系自然生成,恰似一方张开着的龙口下颚。

    “破四旧”时,队里赶走了一个试图强踞于此的“迷信头子”,把它来建了养猪场。牛家从西垸搬迁过来时,猪场早已废弃,牛家仅花几条烟、一两桌饭,络通村组干部便得到此块地基。

    又经拔草开荒、东挪西补几天折腾,猪场臭土便堂而皇之成了居人之所!

    哥说兴正浓时,香妹打岔笑道:

    “你好像在专门研究风水!--我不是在看地,是找一股香味从哪里飘来。莫不是这些画的颜料里加进了什么香精”

    “香精哪能这么经久?那应该是侧面湖滩上的野莲花香味。”

    “可现在刮东风呢!”

    “要么就是那首歌的意境把你搞糊了?”(屋中音响此时播放着凤凰组合的那首《荷塘月色》)

    “这香味可是实的!”

    “那一定是屋后那塘贡莲香!”

    “但肯定又不止荷花一种香。”

    “晓得了,晓得了--偌!”

    这时哥指着楼房檐子上晾着的五、六件红白黄女士衬衣。那衣原来是哑巴嫂郁金香的。她素日喜欢以早上所采带露珠子的半开莲花,及各色野香花与衣裳一同浸泡,故常时一身薰香宜人!她平日多在湖边或林荫道上散步,随身带个mp5听音乐--今天路上不见,一定在楼上听歌!

    “她是哑巴吗?”

    香妹正问着,猛不防“啊哈”刺耳一吼,紧随之,放音乐的那间房门被“砰砊”一响打开。

    如此不相协调的声音,直把已美醉入神的香妹吓得全身一软。

    “啊”字才喊出口,只见一条粗猛黑皮大汉几个跨步叉腿到栅栏前。可以看清一道道横肉在他脸上挤出了一些极不规则的沟壑。他目迸凶光,最初似有下楼查看拿人之状。

    大约他此时已见是吴立家,又瞭得香妹模样,即刻没了敌意,奔前半步又后缩了上身似乎怕吓着她。

    然后一手指着香妹笑对吴立家“哈呵”哑语起来,应在问“她是何人”、“何来这里”之类,样子甚是惊诧热切。

    哑巴本能半声,因看到美色激动得音衰了。

    立家对了几句“嗷嗷”,用准确的手语问她的另一半--意即哑巴嫂在哪里?哑巴走动俩指头告诉在跳舞,旋即进屋去了。

    哑巴是牛振华的叔叔。貌丑心善,略似《巴黎圣母院》的敲钟人。立家告知香妹,他精力比狼还足,警觉性超狗,替侄儿守门真是一绝!

    哑巴嫂郁金香平素虽打扮妖态媚乱,却不见太花心。曾在县花鼓剧团待过数年,专喜琴鼓歌戏,一般不与俗人答腔。

    自叙曾由心气孤傲过公主的“挑刺女”变为“剩女”,再变为“老女”。再后来,看在哑巴侄儿的份上,嫁给了哑巴。当年心想前途没了有后头,等将来有个一男半女,亦系豪门之列,且不叫人撑眼!只可叹天不遂人愿没得生育。

    一路高跟鞋碰打地面的“得得”声,显出郁金香想见立家兄妹的迫切。

    围墙门开处,一张淡涂脂粉的笑脸把这对兄妹迎进门去。

    热茶冷吃果点摆上,郁金香那双眯迷勾魂的微翘丹凤眼,肆无忌惮地朝哥哥闪烁着,这种从未见过的邪浮眼神让香妹极为反感。幸得郁金香即刻自觉把话切入正题:

    “帅哥儿,今天看你满脸严肃何的?一张好脸太严肃就不中看了--什么大不了的屁事有嫂子包圆帮你解决!”

    受到她鼓励的刺激,立家一笑冲口而出:

    “想找您借个钱,数目可能不小....”他簌簌喉咙,“以后--”

    “什么‘可能’,什么‘以后’?!”郁金香豪爽地一挥臂,“不要解释!不要保证!不要小家子气!不就是几个臭钱吗?!你尽管大胆敞口子说!婶子不帮你还帮哪个去!”

    “四万块!”吴立家说得斩钉截铁。

    郁金香未置可否,似没听见--吴立家再奇怪瞄过去时,她已站起身来,急切得有些发抖的右手忙忙向扣在左腕子上的手机盒子里掏去。

    而她那双眼一直是在粘着香妹的!在她热辣辣的逼视下,香妹已是满脸绯红,垂下眼帘假装不见。

    “越看越俊!哪有人能美到这个份上的!我憋了这半天……我本晓得这就是你妹子。”

    她嘴里琐碎着,手指头迅疾在手机上摁着点着。“小靓靓!替你照个乖乖像不介意吧?仰起面瓜子来看这里……帅帅!要不要再摆个pose?茄子!”

    紧后两声“喀嚓”。数分钟后,她如释重负美叹一声:

    “我已把你的侧目、正面两个大特写传到我侄儿手机上去了--美我一个人不过瘾,美美他去!”

    “您尽干好事!”香妹冲口而出。无故替她拍照已叫她窝火,却又传给别人,还是个男的!

    “对不起,对不起,婶婶向你道歉了!”

    郁金香和蔼地拍拍她微耸起的肩,又亲热地抓起她已有凉意的手来摩挲。

    “今天婶子不说他是人中之凤,不说他是难道一见的亿万富翁,连我们自家亲人见到他一面都是万幸,他若肯睁起半边眼角看谁一眼都叫做谁有福气------今天婶子不讲这些虚腔,只告诉你,婶子了解自己的侄儿,他向来尊重女人,不学某些人一发富就钱臭熏天,踩人到泥底下,他会抬你跟那女神一样!若得把你放到他手机上做屏保,你不紫也要红透的!”

    香妹哪谙世故,心头怦怦之下,只把双眼往哥脸上瞅,只见哥满脸溢笑,也就放心了。

    郁金香随即接到电话:“婶娘!她就是钟慧芝的女儿吗?不讲起我也晓得--只有她才生得出这样子的人来!”

    “哈哈!不错吧?婶娘不仅长了前眼,还长了后眼!本娘帮你介绍的人都是人尖儿,拜托你以后把这兄妹两个带发带发!”

    如果没弄错,刚才是自己平生第一次听到那尊神的声音了!

    “您介绍什么呢?”刚才这几件事,使香妹感觉自己反应慢了她半拍节奏,兀自在那里心乱;如今猛闻得“介绍”这么个敏感的词,愈加蒙得脑子里一片声嗡嗡起来!

    “当然是介绍工作!难道你还不乐意?快听--”郁金香调高手机的音量。

    “婶娘您历来稳靠!您所托付的事情像雷一样打动我,哪敢忘记!叫他们尽快过来,一切都好办!”

    郁金香窝起手掌遮掩着手机,低声道:

    “这回你们大有希望了!我侄儿在那边是一块大牌,他一句话管叫山摇地动的!今天亿万富翁给足了俺们面子!”

    说着将手机递向立家:

    “来,帅哥!你亲口跟你未来的老板聊几句吧!”

    “开大扬声器!”香妹头热脑涨中爆出一句冷静。

    立家接过手机,脸上是一种少有的礼恭毕敬:

    “大哥!早想跟您讲几句话,一直没得机会。久闻您大名,如雷贯耳,今天在这里惶恐不敢仰视!”

    他很策略地来了个前恭后倨,话锋突转:

    “只不过,我生性不会弯起膝头股走路,不习惯吃那碗软饭!我虽是要过南边去,但我将来的工作就不劳您费神了--我想自己亲手去摸索打拼,多吃些苦,多历些事,多见些世面,先炼就一身雷打不坏的铜筋铁骨,炼出一副百折不回的强悍品性。”

    他戛然而止。

    “没有了?我当你还有一段补救的话呢!”郁金香不忿责道,“原来我是端了碗软饭给你吃!味道如何?”

    “年轻人,有志气!”电话那头乐了。“--不过,我帮你缩短些奋斗过程岂不省心?那样的话,肯定你能节约下大半辈子的时间来,直接对上号去作更多有意义的事情!这一点真值得你再好生考虑一回。”

    香妹见得在这样大好机会面前,哥哥犹不能转舵,眼看到手的银子要化水,着实干急了一把!她生怕哥哥再死硬下去,遂一把夺过手机来,软语轻盈:

    “叔叔!我们兄妹两人都勤快听话,您尽管放心派用!只不过都只有初中毕业,确实没多少文化,又才出校门——只怕将来在外都不知天南地北。俗话讲:‘没有树缠藤,只有藤缠树’,我们自然仰仗您是有大路子的过来人。我们去那边后,一心巴望您的提携指导!”

    立刻得到那边肯定!

    “好甜蜜的声音!小妹子真会讲话!我晓得人各有志,只是还不清楚你们的志向是什么?--我不敢说将来帮你们实现所有理想,但是帮你们兑现大部分理想是绝对可以的!”

    香妹□□!!

    “哇噻!我好幸福!牛叔!我哥的理想是发大财,出人头地,俗得狠!我的理想更俗:就是想通过自己的劳动,挣些钱来报答爸爸妈妈--他们把我生得这样健康、精致,还那样全心养育我,不好好报答他们的话就讲不过去!”

    “有想法的孩子!孝顺的孩子!”那头爽笑几声后两句惊叹。“不过,小妹子,你心虽好,但那点理想也太单一了吧?像个不愿睁开眼睛看这世界的奶娃娃一样!我看你最好先过来尽情地玩它个几年,然后再谈你得理想去,好不好?”

    “不好!”香妹故意挑出对方话来。

    “何不好?”

    香妹憨憨地撅撅嘴:“俗话说‘看大个眼睛吃大个嘴’,我眼睛生得这样大小正合适,如果依您的去看这看那,将来肯定会把它弄得过大!”

    牛振华一声喷笑:

    “还没见你面呢,你就能把我逗乐,可见将来见了面我该有多高兴!认识你们我好开心!好欢迎你们快来我这里!我现在还有别的事儿去,再见!”

    “拜!”香妹响亮地长声回答。她认为很是成功,欢快得蹦了几蹦。

    吴立家感概:

    “他照样讲我们这边老话,乡音无改!”

    郁金香对那“软饭”一词犹耿耿于怀,她斜眼看立家:

    “你这妹子比你圆活灵泛!真的爱死我在这里,硬想搂得来亲亲她这双甜嘴!”

    香妹握住手机犹不肯松开:

    “这些天我对前途那样忧虑,好像黑了天一样,现在我的心结一下子被解开,一切都明朗起来了--这可都是搭帮婶婶您呀!”

    立家一直不敢正视郁金香。他面露愧色,着实想矫正一下他首先那句话--但这又不是他惯常风格。郁金香终于悟出端倪:

    “到底你没错,后生子!不挺几句有骨气的话过去,我侄儿就不会这么快买下你那个账!如今你的目的达到了!”

    “知我者,婶子也!”立家顽皮一喊。“不过,我还有个目的没达到--”

    “五万。”郁金香知他是捯那钱的事。“干脆借你个整数我好记。再说你又不是拿去浪。‘钱是人之胆’,多点钱对你多份好处。以后少了再电话过来要就是!你要现金还是转账?”

    “婶子万岁!”吴立家拍腿而呼。本待要再丢她几句承诺什么的,但在豪爽的婶子面前,一切都成多余。

    接下来便只消去农行办卡。兴致勃勃的立家忽然看到香妹撅起了嘴,一脸阴沉,就问缘由。立刻遭到香妹抨击:

    “大几万呢,不是小数目!这么大的事也不跟妈讲一声,擅自做主!你如今可是出去打工挣钱,又不是出去花钱!”

    她这话硬是逼得哥哥把那“借鸡生蛋”、“做生意”之类的计划兜亮摆实。

    “你妹子真是一把好锁呢!这钱交给你们我算是放心了!”郁金香激动得赞叹不迭!“今天这打车钱由我来出,顺路还请你们兄妹去街上下馆子、k歌!”

    香妹哪服这个,就没表现出太大的热情。

    吴立家约好去镇里办卡的出租车一溜声来了。司机纯子与吴立家同一家驾校毕业,双双双考得小车驾照。为压压立家车瘾,决定先看他练练手,就让他坐上主驾驶位。

    这当口儿,郁金香叫香妹稍等,她即刻上楼换了身喷香艳装出来,拉起正在赏花痴醉的香妹的手,“走,我带你到湖边看稀奇去!”

    且走且说:她昔年曾去过香妹家几趟,总遇香妹在跳绳游玩或做作业,初看即知她不简单,只惜未曾细审。没想到闪忽几年,香妹出落到如此醒目痛快境界。

    楼侧即湖。从堤坡上十来个大樟树的空隙里,可以远眺湖正对面香妹的家。

    阳光下隐隐见得她家屋面,矮塌于稀朗竹林中而有部分反光。

    想到如今在那里面操劳担心的母亲,香妹已是泪眼模糊。

    郁金香全没在意她心境的变化,激动地手指湖中爽然傲笑:

    “你看,你看!顺这片荒草滩过去,左右是不是有几个洲子?再顺着滩和洲子中间的这几湾白水一路往你家望过去,那几道白水就连接得活了--是不是像一根老长老长的在大风口里甩动的白飘带?”

    香妹定睛一看,果不其然!

    “这就是龙脉!!”郁金香耸然一声。“龙头在东,龙尾在西。好家伙!吃我们东头的水土,却在你们西头拉粪施肥!”

    香妹讶然之际再放眼细究,简直惟妙惟肖!那长龙的颈、肚、尾渐趋明朗,且各部比例尺度合理,宛如狂草或简劲水墨画的意蕴,隐显之中全然一派舞跃生机!

    郁金香依然矗在那里说法:

    “这绝不是迷信。风水这种东西神着呢,连国家搞大建设时都要采信的。婶子之所以如此坚信你家日后必定飞黄腾达,就是这个根由--你见过那舞狮子耍龙的吧?凡龙头有一摇,龙尾就必定有一摆:原因是龙头龙尾本连着一个身子!等于说,我们这龙头发达了,你们那龙尾翘动起来就是眼门前的事,可知你们家近年就要有大的响动了!

    “眼下有测看在这里:你哥原来就是当最困难的时候,也从不开口向我借钱,今天猛然提出,就是个好预兆!--所以你将来定要帮他搂着点脚杆子,凡事顺应着他的意思去,和气一定生财!”

    至此,香妹纵不知地理风水之说,也猛可一下被点化贯通!随着两耳赞好之声的渐入,心间即化生出一圈圈明耀光环。她喜之美之,晕之醉之,只觉周身荣血咝咝流泛。

    立家开车兜了两圈回来,即叫婶子上车,打算先送香妹返四平家休息。

    她刚上车,见郁金香一个劲盯着哥哥脸上看。大约哥在余光中觉察到了,便说今天好不自在。

    郁金香见说大嚷起来:

    “今天还不赶着多看几眼帅哥,以后这几个月就没得机会了!”

    动手似要去捏他脸,只是顾及香妹才没敢妄动缩了回去。

    及此,香妹深怕若自己下车后,婶子就会乘机占去哥的一些小便宜,便决定随车同去,即叫司机掉头,说她也要上街玩去。

    哥说车上太挤,会耽误她午睡。香妹执意要去:

    “我一个回去不安全--慢点儿我一不小心到哪眼塘里玩水,肯定会掉水里!”

    就这一句,哥立马失色叫车转了向。

    婶子乐了,抚爱着香妹肩:

    “真是有趣!怕掉水里你就事先不去水边呀!”

    “我被哥管得习惯了,哪里还会管自己!”

    婶子大笑:

    “好了!先去吃饭k歌!有个小乖乖在身边,人家就以为是我女儿,多光彩,多带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