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自救

柒么么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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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娘往前俯身,捏住沐裳的下巴,仔细打量着:“小沐,你到底什么来头?我前脚把你带回来不到半个时辰,后脚外面就来了群军士,说要找个年轻姑娘,在前院搜了好一会儿,我想——不至于是因为你吧。”她将沐裳上下打量一番,又自言自语道:“想来也不可能。”

    “本来是要先关上几天磨一磨的,不过老爷今天突然有了兴致,你就好好受着吧。来,把药吃了。”四娘说着捏紧了沐裳的牙关,不由分说将一粒药丸塞进去,沐裳愤然挣扎。

    “放心,一点迷药让你四肢无力而已。”四娘拍拍她的脸,“你这性子,还是防着点好,闹出什么幺蛾子来,吃亏的可是你自己。”

    她走到床边的柚木矮柜前,打开柜门,里面零碎放着七八样东西,有耳环、女子的手帕,甚至一节陈旧的腰带。

    “这都是以前在这房间里待过的女子留下的,老爷喜欢留下她们身边的一样东西做纪念。知道她们人现在在哪儿吗?你若是自己不识趣,后面枯井里的白骨可又要添上一副了。你好自为之,我倒是希望你能留得下来,也好陪我打发这无聊的日子。”

    “疯子!”

    “是啊,我已经疯了,我也想看看你在这样的环境里会不会疯。”四娘说着施施然往外面走去。

    “叫人抬浴桶进来,我要洗澡。”沐裳在她身后说。

    四娘想一想,允道:“满足你。”,回头微微笑道:“你又打什么主意?不过,说实话,不管是看到他折磨你,还是你能折磨他,我都觉得挺愉快的。”

    四娘走后,沐裳马上蹲在角落里,将手指伸进嗓子里挖着,几次干呕后,终于吐出了药丸,药丸明显已经消融了一些,只有原来的一半大小。

    很快有人抬来了浴桶和热水,连花瓣也备了许多。待他们离开后,沐裳披散了头发,直接泡进了浴桶,长发在水面上弥漫开来,氤氲水汽和着花香,烛光忽闪,房间里顿时有了一种靡靡之感。

    泡了好一会儿,桶中的水已有了微凉之感,沐裳的脑子也开始有些昏沉,这时门开了,沐裳并不意外地看着何员外走进来。

    何员外一副白净面孔,身形有些发福,一双眼睛倒是精光四射,饶有兴致地看着沐裳。

    “老爷,可要共浴?”沐裳眼波扫过,只轻轻地说。

    “——有意思!”何员外抚掌,随即脱去外衣。

    “水有些凉了,叫他们再加些热水来。”

    何员外不疑有他,招手唤了门外的小厮,吩咐去担热水。

    待小厮离开后,他凑近沐裳,道:“听说,你是四娘过去的旧识?那么,她会的那些,你也都会?”语调轻浮,眼中含波。

    沐裳扬起垂着的眼帘,看着他,慢慢道:“她不会的那些,我也会。”

    倏的从水中站起,一直攥在手中的三叉戟烛台早已除去了蜡烛,用那尖端准狠地戳向何员外的颈动脉,这是她唯一的机会,下手时聚集了全身的力气,毫不留情。霎时血如井喷溅了沐裳一身,随着沐裳的手势转动又喷了何员外满脸。

    “你——”何员外下意识地伸手就掐住沐裳的脖子,沐裳挣扎着又狠狠用烛台在他胸前胡乱扎着。

    何员外似是被那些从他身体喷涌而出的血吓得呆住,手上并无力气,身体慢慢软了下去,沐裳跳出浴桶,一身湿淋淋地冲出了房间。

    凭着记忆绕过假山,到了前院,院里黑乎乎一片,沐裳觉得脑袋越发昏沉了,她扬起还捏在手里忘记丢掉的烛台使劲往大腿上戳了一把,血顺着流下来,脑子被疼痛刺激稍稍恢复一点清明,她哆嗦着丢掉烛台,往院墙边上走,院墙太高,沐裳四下看了看,院子里有只盛了半缸水的水缸,她推翻了将水缸拖过来倒扣着,又累上一个花盆上去,刚踩上花盆,院子里已有密集的脚步声跑过来,夹杂着喧嚣声,沐裳心中着急,手脚却越来越没有力气,攀了几次都没有翻上院墙。

    “在那儿!”有人叫着,几个人举着火把照亮了院子,快速往院墙这边跑过来。

    如果这次跑不掉,她就再没有机会离开这个院子了,阿旸找不到她会着急,他一个人怎么办?念及此,沐裳发了狠,用尽力气攀上了院墙,看也不看直接跳了下去。

    脚踝的剧痛,让她在短暂的眼前一黑后又醒了过来,抬眼看去,深夜的镇子居然灯火通明,远处闪着几点像是火把的火光,有身着铠甲的军士走动,竟像是全城戒严的样子。

    沐裳不做多想马上爬起身就跑,而员外府的家丁也已经追了出来。

    初春的深夜,气温如冬日一样低,沐裳湿透的衣裳贴在身上,被料峭夜风一吹,身体都在微微发抖,她却浑然不知,集中全部精神指挥着慢慢发软的双腿向前移动。

    “什么人!”远处的火光处有人喝了一声,显然是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追出来的家丁似乎是犹豫了一下,沐裳却趁此空挡拖着扭伤的右脚往反方向跑去,隐隐有盔甲撞击的声音,似有人在身后喊:“姑娘——姑娘留步!”

    沐裳只觉眼皮越来越重,手脚越来越不听使唤,步子越迈越小,她回头看了一眼,远远有几个军士跟了过来。

    忽然眼前一晃,她撞到了一个人身上,一个踉跄后退却被那人用手环住搂进怀里,鼻端是熟悉的药草混合着皂角的味道,她扬起脸,“阿旸——”

    意识实在是有些模糊了,她有点看不清楚他的脸,但是她知道是他。

    后面跟着的人似是赶上来了。

    “阿旸,快走……我可能杀了人……”沐裳着急地说完这两句失去了意识。

    ——————

    沐裳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头顶上方是她不熟悉的青纹帷幔,她霍的坐起身,警惕地打量周围环境。

    一只手掀开床幔,高掌柜夫人有些丰腴的面孔上,神情关切,“阿沐啊,你可算醒了,头还发热吗?我摸摸看。”

    “婶子?……我是在你家?”沐裳讶异。

    “是啊,这是我家客房。你有点发热,从昨晚一直昏睡到现在,已经又是傍晚了呢。”

    “我怎么会……阿旸呢?”

    “你相公啊,他守了你整晚加一个上午,中午时才出去,说有事情处理,拜托我先照顾你。”高夫人有点小心翼翼地道。

    沐裳起身,看见身上已换了干净衣裳,不是新的,而是她在家里惯常穿的一件月白色內衫,心中惊疑不定,她昨天的情形看起来是有些吓人的,披头散发,一身湿淋淋的溅血的衣裳,高掌柜夫妇就算平日里跟她有些交情,怕是也不敢贸然就将她留在家里,阿旸怎么会将她带到这里来?镇上都是何员外的势力,她昨天刺伤了何员外生死未明,何家必不会善罢甘休……

    “婶子,我没什么事,你自去忙你的吧,不用管我。”

    “那你再休息会儿,我去叫厨房弄点吃的,你睡了一天也没吃东西。”高夫人又小心地打量了她一眼才走出去。

    沐裳在离床不远的圆桌旁坐下,倒了杯茶水握在手里,脑子里想事情出了神,一直也没喝。

    过了会儿,有人推门进来,她只当是厨房送饭过来,并未转身去看。

    一只手从身后伸过来拿走了她手中的茶杯,“茶凉了,换些热的再喝。”

    她回头,仰望着身后的男人,他逆光站着,看不清神情,斜阳给他硬挺的轮廓勾上一层淡金。他伸手抚摸她披散的头发,从头顶抚至肩头。

    “阿旸,你想起以前的事了吗?”沐裳平静地说。

    阿旸没有说话,手顿在她的肩上。

    “我不知道是不是刺死了何员外,他府上不会善罢甘休,昨晚在巷子里,也有不知是军队还是衙门的人看到我浑身是血跑在街上,不管是哪一种情况,我今天大概都不能安稳地在这里睡觉……还有之前李大哥,我去打听消息的时候军队的人说他一定会被处置,可是隔天你去打听消息后,他就被释放了,并且再没人追究……”

    “阿旸”沐裳深吸了口气,再慢慢看向他“你究竟是什么人?”

    房门被扣响,高夫人刚探头进来,看到屋内情形又立刻不声不响地退了出去。

    “我还没有想起来。”阿旸看着沐裳,没有动,手指轻轻将她的一缕头发绕在指间,“只是,已经知道,我姓萧,名旸,皇帝赐字天凌。”

    沐裳愣了一下,“……萧……天凌军……大将军……”,李岩曾经提起过的只言片语慢慢在她脑海中汇聚起来,她记不太清晰了,如果早知道会有这么一刻,她那时是不是应该将每一个字都刻在心里呢。

    她想过他或许不是普通的士兵,他或许会是某只队伍的小将领,哪怕是属于敌国的军队,解甲归田,隐姓埋名,总不会是太困难的事。但现在,她有点说不清楚,有什么不一样了。

    阿旸曾经问她,她那个想要达成的愿望是什么,她说她已经舍弃了那个支撑了她很多年的愿望,有了一个新的愿望了。而现在,那个传说权倾一方、疆场杀戮的萧大将军,那个会在下雨时给她撑伞,大雪天背她下山看大夫的阿旸,当他们重合起来时,她还能说她的新的愿望是和他就此平静的生活在这里,永不分开吗?

    “沐裳”他轻声唤她,“你想回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