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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明，那发子弹在哪里？”溥琞一进门就忙问那枚子弹的下落。顾明一只手拿着装着子弹的物证袋，一只手端起自己的水杯咕噜咕噜的一饮而尽：“这里，有了这枚子弹给易江明定罪是容易了。可我总觉得这里面有些问题。”
“你也瞧出来了？”
“也？”顾明抓住了溥琞话里的重点，“这么说，你小子是早就瞧出来了？居然不告诉我，你也太没义气了吧。虽然我看不惯易江明的那种态度，可如果那个小子只是从犯，仅仅是被人利用的话，这定性可就完全不能按照现在这个状况来定罪了。”
“那么他有没有说那把枪是谁给他的？”
“那把枪？”顾明皱起眉头，腾出一只手托着自己的下巴，一边回忆着一边作答，“易江明在看见程婧之前，问他什么都撬不开他的嘴巴。即便是程婧和他见了面，他也闭口不提关于他袭击桓秋明的事情。哎。”顾明忽然叹气，放在下巴的手又放在脑后狠狠挠了几下，“程婧那丫头没当场打他已经算是给面子了，这要是再让她去套话。我还真的有些不放心。”
“不放心什么，你当我真的愿意动手去打易江明？”
程婧不知什么时候从外面走进来，许是听了不少内容，“放心，私事和公事我还是能够分的清晰。而且，林熙的死……”她的话戛然而止，随后便是一阵叹气，“算了，这个问题。我替你去问易江明吧。”说完就取了那只装着子弹的物证袋，在顾明面前摆了几下示意自己要拿走了。顾明无所谓地耸了耸肩，溥琞则一言不发地目送着程婧离开。
“安心了，那丫头既然都这么说了。一定不会出什么岔子，怎么说她也是她那一批里最为出色了。当然，如果你家茗溪肯念警校来我们这里工作的话，保证成绩不会比程婧这丫头差。”溥琞听顾明这个时候居然还没放弃让桓茗溪来干刑警的工作，也没给他什么情面没啥起伏地回了一句：“我劝你还是算了吧。茗溪已经都选好去国外哪家大学念医学系了。”
“如果她不念刑侦科，那念法医学科也不错啊。你这个做哥哥的，只是来做顾问，我们法医科的人手虽然在数字上看还勉勉强强，可多少还是有些差强人意。……”溥琞现在没心思去听顾明这些有的没的的唠叨话，沉着脸缄默不语地往法医科的办公室走去。他的脑子里回想着那枚子弹的型号，偶尔又会浮现起桓秋明的主治医生赵医生的那段手术室里的手术视频，却是有些理不清头绪。
而另一边，溥缙生将桓沄伊给约了出来。桓沄伊自然是如约而至，她心底有了一些猜测，大抵溥缙生还是瞧出了一些端倪吧。说实话，虽然赵医生和她说桓秋明能活下来仅仅因为运气，老天保佑他不死。她也观察到了桓骏当时脸上那不易察觉的微妙情绪，如果说他多少有些舍不得桓秋明是真，但听闻桓秋明死不成了，脸色并没有轻松到哪里去。反倒是开始出现较之前更为僵硬的表情。虽然那表情一闪而过，却还是被桓沄伊给捕捉到了，而且这也令桓沄伊坚信桓秋明这次被易江明袭击并没有表明上看起来这么简单。
“溥叔叔，你是瞧出了什么嘛？”
桓沄伊开门见山地问道。溥缙生微微一笑，对于桓沄伊这样的问题没有丝毫地惊讶与意外，他缓缓颌首开口道：“我想小沄你这么问，多半你也是从这件事情里面察觉出了点不同寻常的事情。”桓沄伊没有否认地点了点头，溥缙生则继续说道，“我检查过桓秋明的那个伤口，确实是枪伤。但造成他伤口的子弹与他的主治医生交给警方的子弹并不是同一枚，虽然赵医生将他的伤口处理的很好，不过还是能看出他的伤口曾经有淤血的痕迹。按照金属子弹的射击能力而言，很难造成那种程度的淤血。”
“您的意思是他的伤口并不是金属子弹造成的？”桓沄伊听到这里不由蹙起眉，她虽然对这次的事情觉得蹊跷，但没有想到居然连子弹上也有别样的文章。
“小沄，赵医生和你父亲的关系，我想你应该还是有所了解的吧？”
“嗯。赵医生虽然是在医院里工作，但也类似于是他的私人医生。他有什么身体不舒服的情况，都是找赵医生给看的。”说到这里，桓沄伊似乎忽然想通了一些事情，“您的意思是说这次的事情可能赵医生事先也是知情的？”
“不排除有这样的可能性。我已经让阿屈去查当天赵医生是否真的只进行了你父亲那一场手术。要知道，赵医生表面上是个普通的医院主任医生，但他暗地里还是会为了个人利益去接受一些特殊的病患。估计这件事情在他的那家医院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了，他的那家医院背后一直是有本市的地下钱庄提供资金运用的。”溥缙生点到为止，他端起水杯喝了一口水，双眸看向坐在自己对面的准儿媳妇。接着嘴角微微上扬，溥缙生心里非常明白话说到这里，聪明如桓沄伊定能想清楚这件事情，这家医院在这件事情里起到什么样的作用。
桓沄伊自然是听出了溥缙生话语里的意思，x市的地下钱庄势力最大的就是桓秋明，很明显赵医生所在的这家医院说好听点是桓秋明投入资金，说明白点就是相互勾搭牟取利益。
那么这次，桓秋明又是为了什么利益呢？
是了，不论这件事情是否被压制下来。桓秋明始终都是以一个受害者的形象立足，那么对于他可以博取同情也能使身边原本关系与他僵持不下的人态度能够稍稍软化一些下来。好一招苦肉计啊。
桓沄伊顿觉有些不寒而栗，她根本无法理解桓秋明居然会为了这些而采取了这样的方式来维护自己的利益，最终使自己能够达到自己想要的目的。可是桓秋明又是通过谁把那把枪交给易江明的呢？
桓沄伊的脑子里没有任何迟疑地就闪过一个人的名字，自言自语地小声嘀咕道：“桓骏。难道是他把那把枪交给易江明的？”她的眼前又闪过桓骏那一闪而逝的僵硬表情。她张口对溥缙生道，“溥叔叔，我想易江明的那把枪可能是桓骏交给他的。”
“桓骏把枪交给易江明？”溥缙生的脸微微一僵，“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桓秋明又是通过什么方式让那把枪送到桓骏的手里。难道是给桓骏一个袭击自己的机会？”
“如果是以前，我可能没有这种看似荒诞的想法。可现在我觉得不能排除有这种可能性。桓秋明知道桓骏和易江明是同性恋人的关系，而桓骏一直苦恼于桓秋明阻止他们两个人能正常往来。易军多半也知道易江明有个同性恋人却一直没有过问是谁，估计多半知道了以后只会是想办法让那个人在这个世界上消失。这也就是为什么桓秋明能利用这一点来控制桓骏，桓骏不想易江明为难，而易江明也不想看见自己的父亲杀死自己最爱的人。”
“这一点恰好促成了桓秋明最有恃无恐。那么这次的事情按照你刚刚说的，就不能排除桓秋明是直接把枪给了桓骏，说自己给他一个自由的机会，只要他有办法用那把枪杀了自己。我想这件事情桓骏不一定告诉了易江明，但易江明或许听到了风声，那把枪也不见得是桓骏交给易江明的，很有可能是易江明自己拿走。为了桓骏也为了林熙，他对桓秋明的恨意只怕不比桓骏的少。”溥缙生说到这里轻笑一声，略显无奈地摇了摇头，“即便这很有可能是真相，但阿琞和阿屈那边都还没有找出有利的证据。就无法坐实这次的袭击事件其实只是桓秋明自导自演的一出闹剧。”
桓沄伊咬着自己的唇瓣，明白溥缙生的意思。没有证据就无法证明自己的这一个猜测，即便那很有可能就是真相。恰逢这时，溥琞给桓沄伊拨来了一个电话：“阿琞，你那边有什么发现了？”
“那枚子弹按照易江明之前说的那段距离里射击桓秋明的话，完全能够穿透桓秋明的心脏。这就与赵医生之前说的不符合，我想你在医院那边应该也有所发现了吧？”桓沄伊微微叹了口气，即便电话那头的溥琞看不见她的举动，还是不自觉地微微颌首：“嗯，我在医院里看见桓骏脸上有过一瞬间僵硬的表情。我也和溥叔叔大致分析了一下，易江明试试枪击的手枪很有可能是桓骏的，而那把手枪最初应该是在桓秋明手里。”
“既然这样，我们应该想办法从赵医生那里入手。易江明这边很难说会有什么新的突破口，所以当务之急只能选择先从赵医生那里入手了。”溥琞的话刚说到这里，门外忽然传来程婧的声音：“阿琞，和我去一趟审讯室。易江明说有些事情希望你也能知道。”
因为程婧说话的声音较为大声，电话这头的桓沄伊也能听见一些。溥琞先回了程婧一句：“我知道了，马上来。”随后又对电话这头的桓沄伊道，“易江明那边或许有些突破了。”他的话语中略显兴奋，随后便与桓沄伊道别挂断电话。
“怎么，阿琞那边有进展了？”
“嗯，他说易江明似乎有什么事要告诉他了。”溥缙生听完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随后他的手机震动了几下，他取出来一看是溥屈给他发来的短信。溥缙生的嘴角扬起一抹自信的笑容对桓沄伊开口道：“看来今天我们算是双管齐下了，阿屈在赵医生那边也有了不小的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