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暧昧眼神

巢之生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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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琬的舅舅原先在镇食品厂上班,现在已经退休。大家喊他陈师傅,喊他妻子古大妈。

    40多分钟过后,饭煮熟,菜摆好,满满一桌,荤素搭配:凉拌西红柿,青菜木耳,辣椒肉丝,鸡鸭鱼肉……共有12盘菜。舅舅舅妈热情地招呼古琬入座。古琬记得家乡酒席上的规矩,坚决不肯坐上座,拉拉扯扯,舅舅说:“今天不一样,况且这不是席子。”

    突然,陈郡一拍脑袋,自嘲道:“瞧我这记性,刚才出去到饭店点菜的路上,提醒自己要到超市买一瓶好酒,唉,菜点好后,酒却忘了。”苏枚听后,微蹙眉头,没好气地说:“现在去买还来得及,快去快回。”

    古琬一听,转身一下子将陈郡的手抓住,诚恳地说道:“表哥,你真的不要去买,本地产的‘水乡酒’足矣。”陈师傅一听,赶紧说:“这怎么成,‘水乡酒’才十五元一瓶,太贱了,上不了桌面,那是平时一个人小酌两杯时用的。”

    古琬听后,摇着头,说道:“不不不,舅舅,您听我说一句,侄儿不是外人,不必如此破费,况且有句话叫‘游子有三盼:家乡酒,家乡菜,家乡的老人都健在。’您看,家乡菜有了,二老身体硬朗,三美已有两美,现在再来个家乡酒,别提有多美了。”

    说完,将头扭向客厅北边的货物柜。刚才古琬在室内参观时,就注意到那里有两瓶家乡县城酒厂生产的‘水乡酒’,还拿起来看了看,鼻子凑近瓶盖部位,嗅了嗅香气。听古琬将话说到这种程度,陈师傅古大妈还有陈郡已无话可说。他们目光对视了一下,都点点头。

    于是陈郡到货物柜里取出两瓶酒,揭开瓶盖,朝古琬、父亲面前的酒杯斟满酒。古大妈同苏枚也叫陈郡在自己的酒杯里倒上半杯酒,然后陈郡也为自己斟满一杯。陈师傅、陈郡、古琬的酒杯都被斟得满满的,如果平视杯口,会发现酒水超过杯口,如果不是张力起作用,酒就溢出杯口了。

    古琬看了看酒,很兴奋,他使劲吸吸鼻子,夸张地说道:“真香!‘水乡酒’名不虚传,依旧是我小时候闻到的那个酒味。”陈师傅端起酒杯要为古琬干杯,大家都站起来,陈师傅右手端着酒杯,左手翘起大拇指,啧啧称赞:“孩子,你真争气,不仅为你爹娘争气,我们脸上都感觉有光。干了!”舅舅是国字脸,脸色较黑,头发花白,但是腰板挺直,身体厚实,说话底气也足。

    古琬听了,心里美滋滋的,他激动地说:“舅,不是我瞎吹,中外考古界提到侄儿的名字,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可是,考古这一行既苦又累,而且没有太多的钱。等我新项目成功了,我就有钱了,我要在省城买一套大别墅,舅舅舅妈,还有——”他说话时,将头转向陈郡和苏枚,他像一位很有血性的将军,慷慨激昂地说道“你们——表哥,表嫂,你们每年到我那住一段时间,我保证抽出时间陪你们到各处走走,观光观光。”

    他好像胜券在握一般,一仰头,将酒喝了底朝天。他用右手在嘴唇边擦了擦,以免唇髭上残留酒液。苏枚赶紧取了一张餐巾纸递给他。古琬意味深长地看了苏枚一眼,目光在她脸上身上停留了片刻,然后迅速收回目光,说了句:“谢谢!”

    接着,古琬站起来,双手捧杯,给舅舅舅妈敬酒,说道:“祝二老健康长寿!”舅舅舅妈很高兴,脸上像盛开的菊花,重复道:“长寿,长寿,有琬儿这句话和婉儿的一片孝心,我们一定要争取多活几年。看到你结婚,有了孩子,还要……”

    苏枚眼尖,看见古琬脸色不自然,轻轻咳嗽起来,并朝公公婆婆使眼色。古琬确实感到一些尴尬,感受到被长辈逼婚的压力,只不过,这不是生硬的逼,而是委婉的逼,无论何种方式,他都感到压力。陈师傅、古大妈、陈郡也发现古琬脸色有些变化,他们不禁面面相觑,舅舅习惯性地用右手在脸上抹了抹,以掩饰自己的局促不安。古大妈站起来给古琬搛菜,说道:“孩子,多吃点菜!”

    陈郡一时找不到什么话题,他低着头,用右手遮挡嘴巴,假装咳嗽了两声。场面由开端时的热闹一下子转为发展阶段的冷场,大家都察觉到气氛有些尴尬,苦寻解救办法。突然,古琬率先开口打破僵局,他说了个笑话:“6号那天,我在北京同大学同学聚会,有一个同学,现在是处级干部,在酒席上竟然对服务员喊‘服务员,拿些卫生巾过来。’大家听了,觉得有些别扭,一时想不起哪里出现问题,于是都一齐看着他,像是要从他脸上寻找答案似的。突然,他意识到自己失言,赶紧充满歉意地说:‘我说错了,我是叫服务员拿一些餐巾纸过来……看来,我酒喝高了。’众人终于明白过来,哄堂大笑。”

    苏枚和陈郡听后,都大笑起来,苏枚伸出右手遮挡着嘴笑,陈郡边笑边摇头,苏枚边笑边看着他,觉得他从来没有这么大笑过。陈师傅、古大妈其实听得不很明白,但是见他们仨都在大笑,也跟着笑起来。笑完后,他们拿餐巾纸擦擦眼角,因为刚才大笑,使眼泪都溢出一些。

    接着,他们又喝了几杯酒,大家边喝边聊,陈师傅古大妈再也没提要古琬娶妻生子的话题,他们问了古琬父母的身体情况、在省城习不习惯、姐姐姐夫工作忙不忙、省城房价等话题。不知不觉,两瓶酒都喝了底朝天。陈郡还要去拿,古琬阻拦他,说:“已经喝好了,再喝的话,我就走不动了。表哥,你,你可能要背我走了。”

    古琬说这话时,舌头已经有些不听使唤,舅舅舅妈苏枚都听出了有些异样,于是阻止陈郡。苏枚给古琬递上一杯热茶,古琬激动地双手接过,二人目光相碰,似有火花。陈郡没看出来。但是,后来,他母亲提醒过他,说古琬这孩子的眼神有些不对劲。陈郡听后,没放在心上,他想:苏枚年轻时相貌标致,肤色白皙,身材也高挑,但是现在毕竟40出头,而古琬才三十出头,而且他在外多年,什么漂亮女子没见过,凭他的条件,找个年轻漂亮的女子应该不在话下。他是出类拔萃的才俊,洋博士,怎会看上半老徐娘的苏枚?因而根本不相信苏枚会对古琬有那种想法,虽然他知道苏枚对自己感情有变化,但是绝不是她有了外遇之后嫌弃自己。这一点,他有把握。她不是水性杨花的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