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家庭主妇的一天

断竹续竹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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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天刚亮起来,穿好衣服,给炕洞里塞了几把麦秸和细柴,把炕再暖起来。又去厨房系上围裙烧两瓢开水,灌进茶壶,有茶壶箩不至于凉的太快.。嚼根昨晚泡的柳枝来洁牙。心里吐槽:姐很忙没时间吐槽。

    事实上是很忙,收拾完了要干紧扫院子,然后去田里或河滩挖野菜,不过眼看二月麦子要起身不能去田里只能去河滩。挖了野菜就要赶回来做早饭。

    ‘唰啦,唰啦’正在专心扫院子,就听房门‘咯吱’一声眉儿出来了。

    “眉儿咋不多睡会,还早,外边冷的,干紧回屋上炕去。”我回身走到房门边,一手拿着笤帚一手拉着眉儿进屋。摸摸脸蛋和手还行不冰。眉儿却不肯再上炕,我去给她烧洗脸水,她就拿着笤帚扫院子,我想了想由她去了。给眉儿洗了脸,拿出五枚小钱叮嘱她:“院子扫完了,再把大门口扫扫,弟弟们起来了穿好衣服别让下炕,外边冷大姐吧炕烧暖和了就在炕上玩,留神听门口有过卖豆腐豆芽的,买三文钱的豆腐两文钱豆芽。”

    “知道了大姐。”眉儿又学了一遍我说的话。

    我看妥当了就摘下围裙,拍了拍身上的土,跨上篮子去挖野菜。村里人大都很勤,早早开始忙碌,我一路问好打招呼“三婶,早”“去放羊啊,虎子”,看到去放牛的:“七爷爷你家牛好气派啊。”明显这话是老人家爱听的,七爷爷脸上露出笑容,慈爱摩挲下牛脖子“喜儿去挖野菜,这时节的荠菜可鲜了。”

    从村里到河滩打个来回有五六里路,匆匆忙忙挖了半篮野菜赶回家也快九点了。回到家把菜篮放到厨房,案板上已经整齐的摆着一碟豆腐一碗豆芽。一路走得急,身上热乎乎的我直接舀了一瓢凉水洗手,手进去就打了个哆嗦,这酸爽!

    回屋里倒了杯热水,急忙喝了一口。‘噗’全喷了。我去,这茶壶箩真给力。眉儿见了要从炕上下来去给我舀凉水。我摆摆手缩嘴长吸两口凉气。一个棉球哧溜出炕上滑下来,蹬上棉鞋,跑过来;一个棉球很矜持,坐在炕沿等眉儿帮忙穿好鞋子才下来。我弯腰帮先前的棉球勾好鞋子叮嘱他:“文敬鞋踩坏了,脚就会跟着冻坏。”

    三个小家伙都围过来,目光明亮的看着我,眼里全是单纯的依恋和喜悦。可能孩子们太早失去长辈,更加敏感和紧张。在“我”的记忆力,小家伙们极少去村子里玩,要么在院子里要么在大门口,“我”要出去久了回来必定紧紧地跟着我。我越发能体会他们昨天的惶恐和害怕,我甚至有点埋怨自己,可是不能怪我,我想,我······不,不能再想了。拉起文敬和子浩的小手:“大姐带你们去做饭。”

    先搅了一大碗浓稠的面糊,放着歇劲。把豆腐切小块,切了点葱花。去灶下点着火,眉儿看了就过来帮忙拉风箱。七岁的孩子比灶台也高不了多少,憋着气鼓着脸拉着风箱哼哧。子浩上去搭手一起拉,文敬看着没处搭手就抱着眉儿的腰一前一后的哼哧。三个棉球挤在一起,一起前后摇摇摆摆哼哧哼哧······我心里默默的唱“拔萝卜,拔萝卜,嘿哟嘿哟拔不动······”实在是画面太喜感,姐忍不住。

    给锅里舀了一勺菜油“平常”都是半勺,其实我觉得一勺才够现代人所说的少油少盐的健□□活。把葱花炒出香味加豆腐豆芽进去调盐,出锅,就着油锅加水盖上锅盖。三个小豆丁还在那里嘿哟,我过去给锅洞加几根柴。摸摸子浩的脑门出汗了。

    回屋拿张草纸过来在中间撕个小洞,我对三个小家伙说:“别拉了,大姐给你们看个好玩的。”神秘的晃晃草纸。三双眼睛看着我都是好奇。

    把草纸盖在灶门上,立刻就吸紧了,透过那个小孔可以看到火更旺了。文敬立刻占了最好的位置看,子浩耐不住推了推文敬商量着排队看,在一起嘀嘀咕咕。

    水开了,我把面糊碗稍稍倾斜搭在锅沿上——没法子手有点小力气也小,没法长时间把碗悬空——另一只手拿双筷子,就着流出来的面糊加成小块下锅。半汤,冬天吃这个又香有暖和。果然孩子们很爱吃,热乎乎的好吃又顶饿,眉儿不抬头吃了一大碗。唬了我一跳:碗比脑袋还大,肚子怎么装的。看不出子浩文文气气的吃得竟不比文敬少。文敬吃得额头冒白烟。悲剧的我没吃饱······

    吃完饭,我从“娘家”挎回一篮绒排和捻好的绒条,要现用的制绒工具,另一手拿着剪绒排的细长木板。半路上碰到黄三娘,她半是玩笑半是嘲讽的对我说:“哎呦,看咱们喜儿虽说小,这嫁了人也知道把娘家的东西给夫家运,会过日子了哈。”旁边的人有些不赞同的看着她。我心里乐了:哎呀我去,来了哈,姐这寂寞如雪的日子。面上一片懵懂羞涩:“那三娘会过日子么?”欣赏了下黄三娘被噎住的样子,见好就收:“几位大娘先忙,我回家了。”

    到家门口碰见银保哥来送水。“相公”出门挣钱,拜托银保哥帮我挑水,一天送两担水一担一文日结。其实日日送两担水,也是帮忙的意思多。就我观察“我”所知道的这个地方的人都够温饱。

    我现在住的院子是一明两暗三开间,东西各有两间厢房,厨房是东厢第一间,第二间是粮仓。我和几个孩子住在西次间。明间是饭厅兼客厅不过现在基本闲置。东次间是“相公”的卧房。西厢一间放农具一间织布房。暂时就把东次间征用做我的工作室。

    已经快到中午了,晴朗的日子里太阳很有些暖和的意思。三个小豆丁在院子里捉迷藏,我在书桌前做绒花。

    绒条都是现成的,估计是都是“娘”出事前留下的,还好保管的不错既没沾灰也没褪色,今天就先把这些绒条做完。

    捉迷藏,文敬总是输——不是被找到就是半天找不到人——转了转眼珠小家伙悄悄地跑来看我做花。大概是以前看过小家伙并不乱动,也不闹人。静静的看着我用镊子夹着绒条,变成弧形水滴形螺旋形曲折形·····最终成了一个个花瓣花枝花叶。

    眉儿和子浩终于发现上当了,一起跑来看我做花。

    放下镊子,转了转脖子。子浩走到我身边,抱住我的腰,把脸侧贴在我的腰上。我有些恍然:这个场景,子浩的这个动作不就是对娘做过的么。我依着记忆里的样子——双手撑在子浩腋下,把他抱到腿上。然后揉了揉眉儿和文敬毛茸茸的脑袋。

    “晚上大姐给咱们包饺子好么,包荠菜鸡蛋的,走跟大姐去厨房”

    领着一溜小兵,进灶间向瓦罐里一摸发现就剩一个鸡蛋。大手一挥拿上十枚小钱挎上篮子去隔壁田婶家买鸡蛋。

    在门口敲了敲门上的铁环,我并不走进去只是问一声:“田婶在家没?家里有人么?”

    “哎,在呢,是喜儿么?快进来”田婶边说边从灶间出来“咋了喜儿,啥事啊?”

    我晃晃篮子走进院子:“我来买十文钱鸡蛋,刘大叔和狗剩哥呢”因为田大婶前几个孩子都没站住,到狗剩了实在害怕就给取了个这名字。意思是狗崽子里剩下的么?这名字是够贱的。

    田婶接过篮子领我进灶间:“他们爷俩去车水浇地了,喜儿要做饭?有啥做不了的跟婶儿说。”

    说起来这两家还是同宗不过已经出五服了,而且田叔过继到田家做了继子。

    回家把鸡蛋放好,和好面放在瓦盆里用抹布盖着醒一醒。锅里坐热油,打三颗鸡蛋用筷子划散,‘嗤啦’一声把鸡蛋炒的碎碎的,浓郁的香味充满整个灶间。文敬立刻冲到我身边,围着我转圈喊:“大姐,大姐。”眉儿拿鼻子嗅了又嗅:“大姐,真香。”只有子浩只是看看我抿紧嘴唇没吭气。这傻孩子不知道“会哭的孩子有糖吃”吗。

    我让三个小豆丁排成一排,都张开嘴巴一人嘴里放一块。给小动物投食,果然很可爱。我在心里为自己的恶趣味点点头。

    剩下的鸡蛋凉在大瓷碗里。荠菜择净,洗好,擦干,剁细,盛进装鸡蛋的碗里。在切点姜茸放进去,调上油盐拌好。

    把面放在案板上,搓条,揪剂,擀皮。一切都按着“我”的记忆来做,就是这荠菜鸡蛋饺子我也没吃过,只是在“我”的记忆里很好吃。

    是很好吃,鲜香的我恨不得吞了自己的舌头。原主这个小丫头很厉害,还差四个月才十岁,竟然可以做这么好吃的饺子。我做半汤是很好吃还曾经在同学面前炫耀过,可我都过了十五岁就只会做这个。煮方便面算的话就会红烧,麻辣,香菇······这小丫头似乎很聪明,我翻了翻记忆,还活泼嘴甜讨人喜欢。呵呵跟姐挺像的,就是还单纯,不像姐被同学带坏了有点小猥琐,嘿嘿,不过那是内力,表面上姐还是清纯小佳人,嘿嘿。

    吃完饭洗锅,锅好大尺八锅,木制的锅盖好沉;瓦盆也重,装一盆水我端不起来。老天爷你为啥要让我缩水!!!

    洗完碗,眉儿扫地。姐要去烧炕,完了要烧水给三个小家伙洗脸洗脚,完了才轮到姐收拾自己。哦哦哦还要去门口柳树,剪一段柳枝泡水里明早刷牙用。啊!啊!啊!好怀念煤气灶;怀念轻巧的锅碗;怀念肯德基;怀念便利店;怀念热水器;还有牙膏牙刷我也没忘记你们······

    等忙完一切,躺在炕上姐告诉你古代第一天的感受,一个字:累,两个字:累!累!三个字:累死姐了。这曰子没法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