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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用了饭,等夜里都歇下了,蒲问亭却有些辗转难眠。
范氏和他过了几十年,自然是知道他有心事,便问道:“在想什么呢?明日你不是要和二郎、三娘去一趟荣家么,还不早作休息?”
蒲问亭叹气道:“我只是突然猜了一件事,但只有老天能知道我猜的对不对。”
“三年前,我捡着三娘时,她才三四岁大小,因着吃食不继,懂事晚,那会儿的事她如今忘得差不多了。但我还记得,我是在一处狼窝找到她的。她出生后估摸着,就被母狼收养了。倒是和那狼畜的事有些像。”
“我本未多想,但是那狼畜对三娘异常亲近,我便猜测这狼畜是否曾经和三娘有过接触。我找了捡着狼畜的戏班班主问过了,他恰好是在我捡着三娘的山洞附近,救了奄奄一息的狼畜。”
范氏听得起身,回想起来。三娘刚来的时候,猫儿似的大小,惹人心怜。哭闹的不行,到处不知道找什么东西。后来遇上西狮,她才乖了一点。
范氏生蒲二郎蒲如海的时候,其实是生了龙凤胎。二郎似是霸占了范氏肚子里所有的养分,使得剩下的女胎瘦弱,生下没几日就没气了。
得了猫儿似的三娘时,范氏就想起了那个没缘分的女儿,不自觉地就移了部分的爱女之意给了三娘,又怜她身世凄苦,心里就舍不得、放不下,干脆就做了三娘的便宜母亲。
现下听郎君再提,想到狼畜心智久未开化,先是心里念佛,感谢佛祖让三娘甚早到了她这,才不至于让三娘落到狼畜如今,不人不畜的地步。
范氏再是皱眉道:“你是说,以前狼畜和三娘是在一个狼窝的,可能是被同一匹母狼养大?”
“谁知道是不是呢?”蒲问亭苦恼道:“我让疾医估了狼畜的骨龄,狼畜也就十岁出头,比三娘相差不到三、五岁。若是他们从小在一个狼窝,会不会,有可能是兄妹俩同时被人弃了?我观三娘和狼畜的长相,他们只有一处相同,就是长相都比一般人好看俊俏。”
“有些兄妹一个肖父,一个肖母,长相不相似的也不是没有。我就是担心,这狼畜,是三娘的亲生兄长哩。”
难道三娘对狼畜过多的关注,是那相系血脉之间的牵绊?
范氏叹道:“若三娘和狼畜真是兄妹,狼畜就算不能恢复心智,也不能随意被人当成畜生对待了。”
蒲问亭点头:“让疾医给他看看吧,能恢复心智自然是好的。”
到了翌日,蒲问亭叫来冀州城有名的王疾医,前来给狼畜看病,却见狼畜被人四肢大绑在床上。
管家见蒲问亭脸色不好,弱弱回道:“这狼畜昨夜不停地想往内院爬,奴怕扰了郎君和娘子,便私作主张,绑了他。”
蒲问亭默然无语。
王疾医对狼畜这种百年难遇的病症也是好奇。狼畜被绑住,也方便王疾医摸脉。
王疾医捋着胡须,沉吟片刻道:“这狼畜虽少时多食生肉,但气血强健,不受影响,就是心智落于野兽之境,要恢复心智,不是一朝一夕之功。若是郎君想其恢复心智,不如把他当做无知幼童教导,配一些清脑醒神的方子,说不得有所成效。”
蒲问亭其实对恢复狼畜的心智,不报期望。他倒是觉得不如把狼畜当成傻子养,最重要的是改掉他吃生肉,四肢行路的习惯。
王疾医听了蒲问亭的意思,敲了敲狼畜的骨头,笑道:“狼畜不过是少时学了狼爬行,久而久之,四肢才如狼一般,狼畜现在年纪还不大,骨头容易长,老夫敲断他的骨头,还能够重新续上,郎君再让人教他如人走路,或可改了他四肢行路的习惯。”
蒲问亭思量后,便让王疾医开始整治,打断这狼畜的腿骨。
一是觉得此法可行,二是,狼畜断了腿,可不就暂时,爬不进内院了。
这头蒲问亭暂时了了狼畜的事,那头,范氏带着梳妆打扮好的蒲如羡出门,坐着马车去了荣府。
蒲如羡也是第一次陪着范氏出门访友。
范氏在路上教导道:“这出门会客,最讲究的就是个守礼。平日也是阿娘未教好你,这次你见着荣老夫人,也不必多亲近,时刻跟紧我,少言多笑,就行了。”
范氏见打扮得鲜嫩可爱的三娘,心里也生起了自豪。平日和其他夫人交往,见着了许多青葱的女孩,倒是没一个比得上三娘长相精致的。往日三娘身子不适,范氏不能拉三娘出去好生显摆,倒是遗憾不已。
可如今,三娘身子大好,与常人无异。范氏心里已经摩拳擦掌,誓要把三娘教导成德才兼备的美娘子,往后多出门会会客,让其他人看看,她养大的孩子,是多么的美丽、有才华,多么的优秀。
蒲如羡可不知她娘的想法。进了荣府,范氏就直接带着她到了荣老夫人的院子。
荣老夫人已到了耳顺之年,面容慈祥,见着范氏和蒲如羡,笑眯了眼,喜道:“可算是来了。平日就我这老婆子在家,冷清得很,昨儿收到你们帖子,我可是高兴了整宿。”
范氏对荣老夫人很是敬重。范氏也是曾在前朝见过荣家军的风光的。听到荣老夫人对她们的到来如此欣喜,心里便唏嘘不已。
荣家辉煌的时候,多的是高门贵妇围着荣老夫人打转讨好。
如今落魄了,孙子、孙子媳妇都病去了,身边就剩一个万事不理的酒鬼丈夫和到处惹事的傻曾孙,一个女眷也没留下,真正是晚年孤独。
范氏拉着蒲如羡坐下,与荣老夫人说了几句场面话后,便不好意思道:“三娘前些日子见了安小郎君,有些淘气胡闹,从安小郎君那哄来了狼畜的身契。回去后,被我和郎君说了一通,心里也有些自责。这孩子以前身子不好,一自责就又病了,现在大好了,就拉着我上门,要给安小郎君道歉。”
蒲如羡见范氏胡诌,面上也顺着话,露出羞赧的表情。
荣老夫人瞧着面色绯红的小娘子,不在意地笑道:“三娘年纪小,就算是淘气,也可爱得很。安儿平日可不随便给人东西,肯定是见三娘可爱,才送与三娘的。你们可不要误会了。”
蒲如羡听得眉头狂跳。那荣傻子一吓一哄,就把身契给了。什么见她可爱,就那傻子,会知道什么叫可爱么。
怕被荣老夫人看出不自在,蒲如羡把头埋得更低,旁人还以为她羞窘得不行。
范氏也不知怎么接话了。她可是打着三娘胡闹的名义来赔罪的,现在荣老夫人反而说那身契是送给三娘的,倒是让她赔罪不下去了。
范氏只好干笑道:“是这样啊。”范氏见此事已了,随意闲聊冀州城的事,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就停杯告辞。
荣老夫人看着蒲如羡,自嘲笑道:“老婆子很久没看到这么鲜嫩的娘子了,你们以后若是有空,倒是常来看看我这寂寞的老婆子。”
范氏见荣老夫人露出这种表情,心里没来由地一酸,倒是真心应下了。
蒲如羡和范氏回到蒲府中,邢妈妈迎上前,抹着眼泪道:“大郎那边来信,说是蜀中出了疫病,现在江阳那边全城戒严。”
蒲如羡惊得捂住了嘴,“疫病,那可是会死人的。”
她以前就听二兄说史书,曾经有一座城的人染上疫病,圣人就直接屠了整座城。
蒲大郎蒲如源还在江阳呢,这一出疫病,还不知能不能活着回来。范氏直接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