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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膳摆在前院的大厅里面,小溪一进门,就有几双眼睛一齐落到了她身上。小溪稳稳地走到饭桌前,对着在座的众人行了一礼:“各位好。”颜子骁也坐在中间的主位上,见状笑着站起身道:“小溪姑娘快过来坐下。”说着转头对坐着的几个管事模样的男子道:“诸位,这就是公子跟我们提起过的小溪姑娘。”众人忙纷纷跟小溪打了招呼。颜子骁又指着几人跟溪一一介绍了过去,小溪也逐个点头回应。众人对小溪的行事虽觉诧异,但仍觉得主子专门点名让着个小丫头来指点楼里的师傅,这事实在很不靠谱。
一番介绍之后,小溪才在空着的椅子上坐下,许是多了生人,众人都不多话,只埋头吃饭,吃到一半,颜欢才进来,这些管事似乎都挺喜欢颜欢的,气氛顿时活络起来。饭毕,小丫鬟上来撤了饭,端上了茶,看来,这些人还是有午休时间的。
小溪刚端了茶喝了一口,坐在对面的平管事说话了,“小溪姑娘,听掌柜说,你精通制茶之艺,且做法比较特别?”小溪汗,其实自己前世只是对茶比较钟爱,便多翻了几本书,多品了几种茶,那日在八角凉亭,实际上根本谈不上什么茶道,只是小溪按照回忆里的泡茶方法来上这么一段,在这些古人眼里,竟成了精通了,这让她心里很不安,遂很诚恳地道:“小溪对茶只是略知一二,当不得精通二字。”平管事却不信,没两下子,主子怎么会亲自让颜掌柜请人过来,便又问道:“小溪姑娘过谦了,不知姑娘觉得竹茗楼的茶怎么样?”小溪笑道:“小溪有幸来过一次竹茗楼,也喝过这里的茶,的确是上品。”其他管事闻言,都略有得色。平管事又问:“那姑娘觉得我们是否还有需改进的地方。”有,真是太有了,这话小溪却不敢直说,只道:“小溪还没到楼里好好看过,不敢妄言。”平管事点了点头,其他几位管事却多露出不以为然之色,你看,说不出来了吧,小丫头片子,敢到关公面前耍大刀,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颜子骁静静坐在一旁看众人脸色,但笑不语。
一个小童进来禀道:“颜掌柜,公子来了。”颜子骁闻言忙放下手中的茶迎了出去,众人随后。只见方维穿着一身靛青色绣着银丝流云滚边的长袍,腰间只悬一麒麟玉佩,一头乌发用镂空白玉冠束着,显得整个人温润如玉,优雅可入画。方维进屋后,视线便落在了小溪的身上,见她仍穿着章府的下人服饰,不觉皱了皱眉。
待他坐下,众人才上前见了礼,小溪见他人都叫公子,便也从善如流地把那句“王爷”咽了回去。方维看着小溪道:“小溪姑娘是否到楼里看过了?”小溪上前回道:“还不曾,正想让子骁哥哥带我去呢。”不知道为什么,方维对小溪的那句“子骁哥哥”有点不悦,当下便道:“那便一起去看看吧。”说完径自往前头去了,其他人连忙跟上。
颜子骁带着众人直接从后门进了竹茗楼。一楼和二楼之间有个阁楼,是专门用来放置茶叶的,哦,不,应该说是茶饼。小溪走进一看,层层的货柜之上,放着一个个瓦缸,上面标着品名,产地等,倒是种类繁多,基本齐全,但因有些名字与现代的品名不同,小溪一时也分不清楚是什么茶,径自打开盖子,用手搓了点细沫到鼻子底下闻了闻,甚至放进嘴里尝了尝,才辨出基本品种来。
方维看着小溪的一举一动,见她所有的茶都看了一遍,方才说道:“看出什么来了吗?”小溪道:“这里倒是把大江南北的茶都聚在了一起,且储藏方法也得当,基本没什么问题,只是,若是公子想让我把这些品种的茶都制成散茶,小溪却是不能。”方维笑道道:“你倒是实诚,放心吧,我没让你八所有的茶种都制成散茶,你只要会几样就行了。”小溪松了一口气道:“只是因我们平时喝的茶不多,所以在制茶时我并没有多考虑保存时间,请公子容我一些时日,我得好好再想一下。”方维打量了她一眼,方道:“随你,只要能给我结果就行。”跟在后面的众人听得一愣一愣的,什么是散茶,你倒是说一说啊。见公子带着小溪往楼上去,待要再跟上去,旁边突然跳出一个人,正是阿桑,他挡住众人道:“诸位该忙什么便忙去吧。子骁哥哥陪着就好。”众人都是一愣,又马上回过神来,纷纷拱了拱手,便各自散去了。
几人进了三楼的一间雅间,方维让二人坐下,方扬着眉对着小溪道:“让你来这里是不是觉得委屈了?”小溪忙躬身回道:“小溪不敢。”方维冷哼一声:“你脸上的不情愿我可瞧得一清二楚。”小溪暗自心惊,装得挺好的啊,这人也太敏感了,遂低头调整了一下面部表情,才抬头道:“公子说笑了,小溪没有不情愿。”方维把身子懒懒地向后面的软垫靠过去,道:“没有知会你一声,便叫你把手艺卖给我,你心里不舒服也是人之常情。”小溪腹诽,既然知道这样做不地道,干啥还让人来?不对,他说卖?小溪猛地抬头看向方维,方维仿佛看出小溪在想什么,闲闲地看了颜子骁一眼,颜子骁忙笑道:“小溪,公子的意思是,你把制茶的手艺交给我们,我们则给你一个相应的报酬。”
昨日章景文说益郡王不会让自己白帮忙,小溪是没往心里去的,这年代身为奴婢,即使有什么一技之长,那也都算主子的,更何况,自己这也不算什么技艺,顶多就是半桶水在那儿晃啊晃,过来若只是帮忙,那做好做坏都不打紧,若是给了钱,那性质就不一样了,得保质保量啊,想到这,小溪忙道:“公子说笑了,小溪这也不算什么技艺,只是平时爱瞎琢磨,捣鼓出来的玩意,难得能入公子的眼,小溪已经觉得很高兴了,万不敢再说什么报酬。且小溪是章府的奴婢,公子不必对小溪如此。”言外之意,你们有什么尽管去跟我们家老爷说,我纯帮忙的,做完就不关我的事了。
小溪不是不爱钱,而是有的钱不那么好拿,这点自知之明,她还是很有的。方维看着小溪的神色变化,心情不禁愉悦了许多,笑道:“听说早上章大姑娘已经把身契给你了?那么你就不是章府的奴婢了,你的事情你自己可以做主,既然现在你还不能安心,便等到事成时再说吧。”说完又补充道:“章府那边我也会承他的情的。”小溪心下暗惊,早上的事,他中午就知道了,但他都这么说了,小溪觉得自己再推辞就显得矫情了,便也不再说什么。
这时,敲门声响起,是外面的伙计奉茶来的,方维刚掀开茶盖,看着浓浓的茶汤,突然觉得有些腻烦,想起那日的清茶,便放下茶盏,只对小溪道:“明天便可去茶园看看,有什么需要,跟子骁说。”说完站起身往外走,经过小溪身边,突然探头问:“你大名是什么?”小溪吓了一跳,敛衽垂手道:“叶青溪。”方维笑了笑,跨过门槛走了,留下小溪一人,还有些呆怔。
小溪下楼去,看大堂人来人往,生意颇为兴隆,便对颜子骁道:“子骁哥哥,有什么我可以帮忙的吗?”子骁笑了笑道:“你今日才来,先熟悉熟悉,若真觉得无聊,便先回院子里去休息,明日我安排好了,再去茶园。”小溪指着书架道:“那我可以拿些书回去看看吗?”子骁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方道:“当然可以,有够不着的,叫伙计帮你拿。”
小溪心下欢喜,赶紧跑去捡了两本书,自来了这里以后,她的信息量实在太少了,得抓紧时间补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