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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傍晚的晚霞特别美,不仅映红了天边,也明艳了我的脸庞。
我走过马路,穿越城市热闹的街道,与陌生的人群擦肩而过,脑海里什么都没想,只知道往前走,就离他越远。
回到杜家,本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呆着,惠姨太太却遣人让我过去,说家里有客人。
我没法拒绝,过去一看,都不认识,听闻是杜家旁支的亲戚,论辈分比杜胭低一辈,管我叫小姨。其实年纪比我还好几岁,现在在杜家公司里上班,名叫谢华。
听说每年他都会带妻女过来住一段时间,上次生日宴,他在外地没来,所以今天特地来认识一下。
我回去,找了一条丝巾,把脖子上被勒红的痕迹遮住,一进去,谢华和杜旬正在说话,他管后者为大叔叔,我瞧长相,戴个眼镜,白衬陪着灰色的羊毛衫,斯文干净。
哦,还有。这是个高材生,留过洋,当年所有的费用都是杜公资助的,所以他学成归来后就一直在杜家企业里发展,他的老婆是他的同学,两个人的气质和感觉,就与我经常打交道的这些人不同。
他们的女儿今年五岁了,正是会说话,能蹦蹦跳跳的好年纪,小女孩扎着两根小辫子,圆溜溜的眼睛特别可爱,像极了我梦里那个叫我妈妈的孩子。
孩子看到我,有些认生,害羞的低着脸颊,但又好奇,眼睛小心翼翼的看我,她妈妈便牵着她到我面前来喊:“叫姑奶奶,小希!”
“姑奶奶!”孩子也挺乖,声音轻甜,让人喜爱。
“乖。”但我却不敢多看她一眼,尴尬的点点头,就往里面走,余光中看到谢华老婆也很尴尬。
一般人看到小孩,总会逗一逗的。我就这么走过去,很容易被当成轻高。
杜旬笑了笑,给我介绍完谢华,就叫管家拿来红包给孩子。
我坐过去,听着他们聊天,说的多是小时候的事,杜旬是三岁被杜公的长子杜谦收养的,后来长到五岁,杜谦被害死了!
谢华也知道这事,因为他比杜旬还要大三岁,那时候就经常来杜家玩,所以他们两算得上从小一起玩大的。
谢华的老婆就带着女儿出去花园玩了,我坐着听了会儿,就开始走神。
段天尽那句‘从此以后再无瓜葛’一直在我脑海里挥之不去。
“伊姨如果还在的话,我们就齐了!”谢华突然说了这么一句,飘进了我的耳朵,我转过视线去,发现杜旬的目光也落在我脸上。
我不知道伊姨是谁,杜旬立即给我介绍道:“就是杜伊,你的姐姐,如果她还在世的话,应该二十一岁了今年。”
“哦。”我点头表示知道,头却埋了下去。
杜公说过,他的两个儿子还有这个孙女,介是被阎王所害。
杀戮一生,爷爷忏悔了,但却任然无法偿还这些命债,而作为他的孙女,我其实是杜家的仇人才对。
想到这里,胃又有些不舒服,怕被别人看到不妥,我便借故起身出去。
在回去的路上。又遇到谢华老婆带着孩子在花园里玩,小女孩这回看到我不像刚才那么怕了,主动跑过来叫我:“姐姐!姐姐!”
“叫错了,小希,应该叫姑奶奶!”她妈妈及时纠正错误。
小女孩天真的说:“哪有这么年轻好看的姑奶奶呀?”
我先是有些排斥,就这么多看了一眼,心里也对这丫头有些喜欢,下意识的伸手去抚摸肚子。要是我能把这个孩子平安生下来,该多好啊!
然而我很快就意识到,这想法是错误的,所以小希伸手来拉我的时候,我慌张的抽了回来,转身就跑了!
这一夜,无法安睡,我在床上翻来覆去。第一次害怕天亮。
可每次越是害怕什么,什么都躲不了!
清晨第一束光照进阁楼的窗台,我知道时候到了,早早的起来,梳洗好,穿上一身便装,早餐去杜公那边吃的,吃完就回来等着。
九点,应泓准时出现,人前的七公子总是干净清爽,多以正装出现,身上的衣服一丝褶皱都没有,但今天的他有些不一样,黑色的长款毛衣开衫,随性慵散,一天不刮,脸上的胡须见青,我想他大概也和我一样,一夜未睡好。
不过他再疲惫,那脖子和腰杆都笔直,气质挺拔威严。
“我去给爷爷知会一声!”我走过去对他说。
“不用了!”应泓警惕的看了一眼远处的楼影,走近提醒我:“什么东西都别带,现在就跟我走。”
我瞧他神色不对,感觉出事了。又不敢多问,回去拿上几件必要的东西装在小包里,就跟着他往外面走。
路过葡萄院,杜旬已在那里等候,看他脸色和应泓一样不好看,我就知道,这回发生的必定是什么大事。
“到底怎么了?”
杜旬看了一眼应泓,瞧他没阻止,便直接告诉我说:“谢华的一个叔叔以前是跟着杜枫做事的,杜枫死后,他就带着杜胭的妈妈跑了!”
听此,我很是一惊,回杜家这么久,从来没听过这事儿,现在也绝不是空穴来风,我问:“然后呢?”
“两个人现在都被找到了,正在被带来的路上!”
“杜胭的妈妈找回来了?”这事儿来得太突然了,我脸色也巨变,难怪应泓那么急要带我走,如果真的是杜胭的母亲被找回来了,那么我们之前编造的故事,就不攻自破了!
但我有件事想不明白,“可是一个失踪了十几年的人,这么多年都没人找到。为什么现在突然就回来了?”
“因为是有人去把他们找回来的!”应泓不愿意多说,他低头看了看时间,对我说:“我们先离开这儿!”
现在杜胭的母亲回来了,我当然不能再留在杜家。
当初颖姨太太和东旺犯错后,杜公把两人交给了黑水堂的人,至今都下落不明,我十分清楚,杜公对我好,是因为我是他的孙女,现在知道我是骗他,一定不会放过我的!
所以我不多问,趁着杜家的人还没来找,急急与应泓从后门出来,杜旬见我上了车,与应泓小声在车头低语说了些什么,然后调头回去了!
应泓上车后。我忙问他:“杜胭的妈妈回来了,那真正杜胭呢?”
“杜胭十岁就死了,她的妈妈和那个男人逃去了越南,是被人特意从越南找回来的!”
听了这个回答,我立即陷入沉思。
要知道,杜家找了十几年,都没找到杜胭和他母亲的一丁点儿线索,现在又是谁将杜胭的母亲找回来的呢?
一个答案已在我心中浮现。难怪,昨天那个人要专门对我说那句话,其实他并非像阿念说的那样,为了保护我,一直保持沉默,要去越南把人给找到并且带回,岂止是三五日可以完成的,他必然在很早之前。就派人去做了!
而这过程里,他也许还在我身边,扮演着那个深情的角色。
他不轻易对三会的人揭露我的身份,因为凭他口中说出来,别人也不信,唯有找到这件事真正的证人,才可以一击至我于死地。
当然,要杀我很简单。他这样大费周章的做这些,其实是对付我身后的应泓!
“我们要去哪儿?”想明白这些后,我眼神迷茫的看着车子前进的方向。
应泓没有回答我,我便问他:“是去医院吗?”
虽然突然发生了这么大件事,但我还是没忘记肚子里,要解决的问题。
应泓的眼睛眨了眨,手握着方向盘很紧,我知道。我的身份败露,对于他的影响是最大的,顷刻间,就失去了一颗价值百亿的棋子,他现在一定很窝火吧?
不敢再热他分心,我安静的坐在副驾驶上。
应泓直接开车去了北港湾,在一处偏僻的小楼前面停下,我知道这是哪儿。
要打掉这个孩子。我绝对不能去正规医院,只能在这种无牌照的小诊所里面,我仔细看了看周围,无法逃避的吐出一口气,跟着应泓下车。
他带着我走进小楼,里面有一阴暗的楼道,楼梯上有扇铁门,铁门上着锁。应泓摸出手机打了一个电话,不久就从里面出来一个胖胖的中年妇女,这妇女穿着一身又旧又紧的衣服,满面红豆,看起来有点脏。
妇女把门打开,放我们进去,应泓先我一步进去,走了几步。发现我没跟上,停下来回头看我,“她的手艺没有问题,别怕!”
我还是不动,双脚被一股力量锁在了原地。
应泓便走回来,拉着我的手,带我进去。
胖女人的操作室在一间不足十平米的房间里,一张一米多高的手术台上面扑着胶纸。我不知道那有多久没换了,而要堕胎使用的器具,依次摆在旁边的小桌子上。
这时候,胖女人正在准备麻药,一脸麻木,显然,做这种手术对于她来说,是大不了的事。
“趟上去!”她生硬的对我说。
应泓听到这句。放开了我的手。
我反手一把抓住他,用力到手都在颤抖。
他面色未动容,沉声嘱咐道:“我去外面等你!”
“不要!”我没放开他,哭腔对他说:“我害怕——”
他双眉一蹙,看我眸子里,印出我胆怯的脸。
那边准备好麻药的胖女人不耐烦的喊了一声:“哎哟,没什么大不了,你躺上去。打了麻药,很快就搞定了,又不要你命!”
这确实要不了我的命,但这比要我自己的命还要痛苦;来的路上,我一直都在说服自己,安安静静的把这个孩子送走,可真的到了这里,看到那孩子的断头台。我后悔了,这是我的孩子啊!
“筠筠和爷爷都死了,我一个亲人都没有了,应泓,我什么都没有了现在,可不可以……”我拉着应泓的手,眼泪因为害怕大滴大滴落下来,声音也因此而模糊说:“可不可以留下她?”
但应泓听清楚了。他直直的站在我面前,任由我紧握着他的手,一语不发。
看到这样的他,我哭了,也求过了,便渐渐醒悟过来,他该是这世界上最痛恨这个孩子的人,就算不这样。他也绝不可能允许我把这个孩子留下来。
我真是太天真了!
认识到这点,我握着他的手颓然松开,不再苦苦哀求了!
我有我的命,这个孩子也有她的命,我连自己坎坷的命运都改变不了,如何去改变她的?
想着,我伸手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苦笑一声说:“罢了,就算生她下来,也不过与我一样,任人鱼肉……”
说完,我转身,是该认命躺上那手术台的时候了!
这时,刚才一句话都没说的应泓突然抓住了我的手,我全身一僵,不明所以的看过去,他什么都没说,拉着我往外面走。
我不知道他怎么了,以为又发生了什么变故,一路跟着他匆忙到楼下,整个人都还是懵的。
现在太阳有一半藏进了乌云里,并不刺眼的阳光,将我们的倒影照在地上,而属于应泓的影子,多了一些,我许久都没见过的东西。
等我们走到车前,他才停下来,先是沉默。
我不知道他怎么了,酝酿了片刻,刚想开口问他,声音却被他的声音盖住。
“白鸽,我们将这个孩子生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