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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童缓缓瘫倒。
血从眼眶、耳孔、嘴角淌出来,汇成浓稠的一摊,在木质地板上蔓延开,直流到陆京脚下。
眼瞳逐渐散开,变成死寂的灰白色,就像是死鱼的眼珠。
弥留之际那抹笑容还挂在唇边,因僵硬而显得无比诡异,似乎还有些冷酷的讥讽之色。
寂静!
黄润的灯光映入陆京闪烁不定的双眼。
他杵立不动,手掌的上血“吧嗒吧嗒”往下滴淌着,声音清晰,就像万籁俱寂时候的夜漏,会让人心烦意乱。
下瞥道童尸体……
脸色顿时变得一片铁青,连眼皮都微微跳动起来。
上当了!被坑了!
这道童不过步武七八重的境界,目的根本不是想要杀他,而是来送死的。以匕首刺他,只是要引他出手而已,结果他还真一掌毙了道童。
这种事就算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房间没有监控,当场也没有人证,只有一把随处都能买到的水果刀,作为物证也太勉强。
陆京无法证明自己清白。
可为什么呢?
什么东西能让这年纪轻轻的道童,不惜一死来诬赖他?
陆京满脸无奈之色,抬脚踢了道童尸体一脚:“还真他-妈有不怕死的。纵然你要害我,我也敬你是条汉子,很脑残及傻-逼的汉子。”
然后耸着肩膀干笑起来。
这件事足可以用“情节恶劣,后果严重”两个词来形容。
无极宫是武道宗源,不可亵渎。
在这里杀了无极宫道童,参加擂台战的资格肯定会被取消,荣名还无所谓,可不能在擂台战中夺得第一,卓玉的伤就无法医治。
而且杀人偿命。
无极宫那群老道士不会善罢甘休。
“是无极宫的人想要我的命?”
陆京心里越发疑惑,就像是被卷进了泥潭里,事情变得越来越不明朗,唯一清楚的是设计对付他的人的目的。
要么是想他的命。
要么是想得到烛龙之心。
……
很快走廊上便响起一阵嘈杂脚步声。
然后嘭的一声,门被撞开了,又进来七名道童,这七名道童二话不说,“噌噌噌”就拔出七把寒光闪闪的长剑,呼啦围了起来,剑尖指着陆京。
为首道童瞄了一眼地上尸体,愤然道:“怎么会这样?刘师弟这?”
来的真快,也真巧!
陆京刚把刘姓道童掌毙,也没弄出大动静,就连隔壁房间都没惊动,可后脚这七名道童就到了,简直一声呵成,摆明就是设计好陷害他。
“我说是他用脑袋撞在了我手掌上,给撞死的,你们肯相信么?”
陆京端起南瓜粥喝了一口,冷笑着扫视七人,“现在看热闹的吃瓜群众没围过来,你们这几个小杂毛还没必要演得这么认真,先说说费这大劲儿陷害我几个意思?”
几名道童似没想到陆京能如此镇定,有些不知所措,相互以眼神示意。
“别他妈眉来眼去了。”
为首道童冷喝:“畜生,杀了人还敢这么猖狂放肆,以为我们无极宫道人怕你不成?”
陆京抬眼打量为首道童。
身材中等偏胖,肤色蜡黄,脸型很长,能算得通常说得驴脸,他瞪着眼睛怒视陆京,一副苦大仇深模样。
装的真像有那么回事。
“小驴,你想怎样?”
“混账!我不姓驴,我叫朱余童。”
“猪?”
陆京按着眉毛道,“你是哪种牲口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们陷害我的阴谋成功了,我也栽了,那然后呢?”
“杀人偿命!”
“好啊,那你们就开始杀吧。”
陆京捏住朱余童的剑尖,拉到自己咽喉前,嘴角弯起一抹慵懒弧度。
仿佛视性命如儿戏。
但他心里其实很清楚,朱余童几人跟死了的刘姓道童一样,都是供人驱使的小喽啰,自己虽然栽了,但是生是死,他们这些小喽啰还决定不了。
虚张声势而已,真正能影响到他生死的,是朱余童背后的人。
那人……或许就是发出彩信的人。
“疯子!”朱余童的喉结上下涌动起来,但最终也没敢刺下来,“这件事我会请原非师叔做主,免得外人说我们无极宫徇私。”
陆京啧啧冷笑:“你还真是公正。”
朱余童吩咐一名道童去请原非道人,自己则跟其他人现在旁人守着,一脸冷漠,似乎是不像再开口说话。
“小驴,我劝你还是早点弃暗投明。今儿你背后的人,为陷害我,可以让你刘师弟来送死,改天再要陷害别人,可能就跟轮到你去送死。”
“不知所谓。”
“你心里恐怕比谁都清楚。”
陆京若无其事地低头喝粥,偶尔还夹两块菜,大咧咧的,没有因为这个阴谋表现出任何怯弱沮丧情绪。
人为刀俎,我为鱼肉,能怎么办?
还不如什么都不想,吃他娘-的,喝他娘-的,大丈夫也当有如此胸襟。
最重要的是他不清楚主谋到底是谁?
从朱余童里这些人的嘴里肯定套不出什么,这些人的风格很像死士,忠于主上,不必生死,懂得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
十几分钟后原非道人来了。
门口已经围着七八个人,他拨开人群走进房间,瞥了一眼地上尸体,又把视线转移到陆京脸上。
半晌开口道:“你杀的?”
“严格意义上不完全是我杀的,我一掌下劈,他又把脑袋迎过来,相互配合才最终导致他身亡。”
这是的确事实。
但这谁他妈能信啊?
原非道长脸上登时呈现不悦之色,捋了捋胡须,说道:“凡事出皆有因由,就算确实真如你所说,但你们为何会起争执?”
陆京咧嘴道:“我还想问您呢。”
“问我?”
“这道童说是您老派他来送饭的,当时放下饭菜,忽然就从袖子里掏出匕首刺我,情急之下我发掌自卫,于是……他就很配合的送上了人头。”
“无稽之谈!荒唐!”
原非道人一声厉喝,须发皆张,“我岂会使这龌龊手段暗算你一后辈?我也从未让人给你送饭。”
“可事实就是真么荒唐。”
“你是不打算讲真话?”
陆京无奈道:“那请您老教教我真话该怎么讲?或许这位…驴?猪?啊对朱道长教教我真话该怎么讲?”
原非道人转向朱余童。
朱余童一拱手道:“弟子进门时,刘师弟已经倒在血泊之中,而陆京的脚正踩在刘师弟尸体上,面容含笑,似颇有喜悦满足之色。”
陆京顿时凌乱了!
还他妈喜悦满足之色,干脆直接说变-态杀人狂算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