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忘川梦界湖。
或许在幽暗的世界里,在生与死的边缘上,诸葛青穹的笑容就是最明媚的阳光。
幽叶看着他,总会觉得非常舒服。
那些逝者的最后一梦从梦界湖在两人间冉冉升起,就像是飘摇的星火,幽叶伸手让一团梦境的白光落在掌上,垂下眉睫端详了片刻。
“你经历过世间无数生死……”
诸葛青穹淡声道:“但能在这里,聆听别人的哀伤,喜悦,痛苦,欢乐等等,也未尝不是件有趣的事情。”
“那到是清闲啊。”
“智者忧而巧者劳,谁让我是废人?”
幽叶轻声喟叹:“他回来了,他请你去。”
“他……他恐怕才是这无穷黑暗疆域最劳心的人。曾几何时,他还是个莽撞青年,只二十年,成就已经达到另你我仰望的程度,只是……他身上现在背负的东西太重,太多,或许这就是成为王者的悲叹。”
“别感慨了!这摊子事儿总要有人管。”
“你也变了。”
“变漂亮?还是变年轻?”
诸葛青穹淡笑:“我是盲人!就算你再漂亮在年轻也看不到,我只是觉得你变得沉郁许多,在无数次征伐之间心也变冷了许多。”
“哼,说得轻巧。”
幽叶没好气地冷哼了一声,“你在梦界湖守着这块清静地儿,可是清闲。那你知道梦界湖外围,有多少暴戾的孤魂野鬼,数以千万啊我的小瞎子!那里距离彼岸很近,如果让他们穿越彼岸,从巴伦山那个缺口到达上面,阳间恐怕会也变成地狱。”
“连他也没办法?”
“走啦,先去见他。”
幽叶拉住诸葛青穹衣袖,瞬间化为一缕青烟,穿越过忘川梦界湖,向着莫大的黑暗里飘过去,梦界湖只剩羽毛小舟轻轻浮动着。
须臾间两人来到一座昏暗无光的大殿。
“诸葛先生?”黑暗中有人开口,声音显得极为疲惫。
诸葛青穹拱手欠身道:“尊主!”
“尊主?连你们也都这样叫我了。”那人语气极为落寞感慨,“我也就不说虚礼闲话,现在地狱的情势已经岌岌可危。鬼关系到天道轮回,杀一两千或许可以,但数以千万计的如何杀?而我们的人力又不足以去镇-压稳定。”
那人似乎又踱了几步,脚步声在空旷地大殿里回响着。
继续道:“现在灰度节点也在逐渐被破坏,光靠秦将军手下的力量根本不够,我必须去维持那里的正常,这次回来是交待地狱里的事。”
“请尊主吩咐。”
那人抛给了诸葛青穹一块令牌:“从现在开始你执掌地狱里的生死大权,地狱里的力量都归你调拨。”
“可是我……”
“诸葛先生,您心底纯善,最不容易受到野鬼戾气侵蚀。而且您的本体青鸾神兽,就是出生在黑暗地狱之中,弱水濯羽,没有比您更合适的。您既然也称我一声尊主,那就领了尊主之命。”
诸葛青穹犹豫了片刻道:“是,谨遵尊主之命。”
那人转向幽叶:“幽叶姐,还有件极为重大的事情须要你来完成。地狱里一切的叛乱暴动,皆是因为弱水源头的若木被伐倒,烛龙之被斩落。”
“原来如此。”幽叶眉宇微微一动,“那我要做什么?”
“你身负狻猊血统,乃龙之九子,如果用烛龙之心换上你的心脏,我可助你化龙。”
“不行——”
幽叶躬身,把头埋得很低,“烛龙之心现在跟陆京的灵魂已经融为一体,一旦取出来,他就会灰飞烟灭,不是身死啊,是被完全抹去痕迹。”
“如果他混淆魄散能让地狱恢复清平,值!”
“计划不是还有三年的时间,你现在就烛龙之心取出来,我如何跟他母亲交代?你又如何去面对他母亲,他师傅?我知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可我们真要连一点人情都不讲了?那我们当初何必来接手地狱这幅烂摊子。”
幽叶拱手,“请尊主再给那孩子点时间。”
“以他现在成长速度,三年不足以根本令他化龙。”
那人微微叹气,然后换了一副严厉语气,“当年将他交到英兄弟手里,本来是想英兄弟浑身血性,能带他经历更多风雨,成长更快,可是……连英兄弟都去宠溺他!这到底是谁嘱咐英兄弟的?又是谁帮他避过小时候的危机?”
幽叶嗫嚅了一阵道:“我,请尊主责罚。”
“幽叶姐,我知道你心疼那孩子,但是这就是他的宿命。”
“一颗棋子的宿命么?”
“大道纵横,谁又不是被宿命安排好的棋子?”、
那人的声音在大殿里悠悠回响,经久不绝。
然后是死寂般的沉默。
好一会儿,幽叶才再次开口:“可是尊主你不能现在就把他抹去。”
诸葛青穹拱手:“尊主,我保证这三年内绝不会让孤魂野鬼闯入阳世,请尊主再给陆京些时间,否则怕属下人也会觉得尊主太过冷血。”
“三年?很长的时间啊。”
“这地狱本来就幽暗无情,没有一缕光,没有一缕温暖,因此才会有数以千万计的孤魂野鬼叛乱。幽叶说的没错,我们当初愿意接手这烂摊子是为什么?不是因为我们要执政轮回的权力,而是还留存着一点人情,这就是我们能够给这幽暗世界带来的一缕光。”
诸葛青穹惨然一笑,“如果不是为此,我那位小朋友小吉她回愿意来到这里?”
“小吉的事……”
“尊主不必觉得过意不去,小吉本是若木残枝,化身为若木也是她的宿命。”
“行,我再给陆京三年时间。”
那人点了点头,转向幽叶,“幽叶姐,地狱的事情你不用再管,这三年去阳世,务必让陆京迅速成长起来,实力达到化龙的程度。如果三年内他达不到,你……把烛龙之心给取回来。”
“什么样的程度才能达到化龙的标准?”
“他的古武境界到达真武圆满。”
幽叶一惊道:“三年时间你让他达到真武圆满?古往今来,能有这种速度的恐怕武神张清鹤一人吧?可张清鹤逢末法时代而出,身负一界之武道气运,又有无数的奇遇。陆京怎么可能跟他并驾齐驱?”
“达不到就只能抹去他。”
“只有三年么?”
“只有三年!烛龙跟若木乃是弱水的源头,三年后若烛龙无法回归,弱水将会彻底枯竭,那是地狱跟阳间再无屏障,可就不是千万计的孤魂野鬼暴动了。”
“我明白了,可我们曾跟阳世天道有所约定,每年只能回阳间一次。”
“关乎两界安稳就算天道也会让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