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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超然走到谷底,抬头看了看在高高的天空中慢慢游动的飞金鱼。到了夜里,这些飞金鱼还会发出橘红色的柔光,如同飘荡在半空的花灯,好看得不得了。
谷底再过去,往上坡走一段路,就不能再走了,前面是翠微宫的禁地。
翠微宫的禁地可不是开玩笑的。有数千年没有外人能进去之后还能全身而退的。这远远非陆家禁地可比。
妒月大师也曾反复叮咛,千万不要走进禁地。除了妒月大师,以及翠微宫另外两位位置最尊崇的水月大师与雾月大师之外,谁都无法自由地在禁地行走。如果不慎走进去,也只有这三位大师能救你出去。
陆超然远远地看了看禁地入口前的树林,这片树林可谓遍地芳草,花木扶疏,里面蜂飞蝶舞,鸟语花香,一切看起来,都非常美好。
但在陆超然眼里,却觉得不寒而栗。他看出这禁地前的树林,就已经是暗藏杀机,凶险无比了。
他虽然不是翠微宫的弟子,不过杜依莲所传的凉宫夏夜图却是源自翠微宫心法,与这禁地前树林的布局,有着相通之处。
他看了看树林,再远远看着藏在树林深处的禁地入口。常人如果不懂凉宫夏夜图,根本不知道这会是入口,还以为是一条平常的小径。
陆超然打了寒噤,他可无论如何也不会愿意走到那条小径里面去。
正在他准备离开的时候,感觉眼前白光一闪,他急忙定睛看去,是一条白色的小狐狸窜到那片树林里去了,这条狐狸的四肢爪子以及尾巴上还有着火焰形状的红色花纹,非常漂亮。
陆超然大急,心想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狐狸,只怕会无缘无故地被这树林吞噬掉。最好赶在它窜入禁地入口之前,把它引回来。
他跑到树林边上,往里面张望了一会儿,发现那狐狸居然已经站在那条小径上了!
他连忙大喊一声:“别进去!快回来!”
那只小白狐侧过脑袋,目光炯炯地望着陆超然。陆超然立刻拼命地向它招手,示意它往回走。
那小白狐眼神带着一丝惊惧,沉思片刻,又一头往小径里冲进去。陆超然连连顿足。也顾不上那么多,抬步就跑进了树林。他本能地按照《凉宫夏夜图》的口诀,在树林里移动,一会儿就到了小径处。
到了这里他稍稍犹豫了一下,可是那种莫名其妙地就是想救小白狐的心理,与不可抑制的好奇心,终于让他做出了冲动的行为。
他也一头冲进了小径。
陆超然往前冲了几步,发现眼前景色不知何时变成在山洞里面。急忙回头看,来的方向已经不是那树林小径,而是弯弯曲曲的山洞甬道。不知道是从哪一步开始,自己变成了在山洞里面的。
陆超然不敢随意乱冲,战战兢兢,慢慢地向前走去。走了一会儿,看见许多岔道。心里暗自将这迷宫与凉宫夏夜图相比较,发现在似与不似之间。因此他跨出的每一步,他都非常不确定。
这个迷宫和他陆家的地下迷宫源出一脉,但要复杂深奥的多。
当他走进一个岔道,感觉走错,退回去的时候,发现原来的地方也变了。好像这个迷宫是在不断生成新的迷宫一样,永远回不到刚才走过的地方。陆家大宅的迷宫虽然是模仿这个迷宫的,但只是规模大,却没有学到这种虚实变幻的机关,否则那次黑衣人不见得能抓得住他。
陆超然心中惊惧,背后直出冷汗。
既然没有退路,那只能按照凉宫夏夜图的口诀,一直往前走。如果走错,大不了把这条烂命丢在这翠微宫禁地。
定下心来,陆超然不再犹豫,不停歇地往前走着。
此时他又有一种被鬼魂跟着的感觉。和在自家地下迷宫里很像。不过这一次这种感觉更加强烈。
那跟着他的鬼魂似乎就在他左右,而且还在窃窃私语,只是无论是猛地回头,还是突然伸手乱抓,都碰不到这个鬼魂。
已经想清楚生死的陆超然不再去管这跟着自己的东西,加快脚步往前走。
前面突然开阔起来,他走进一个比较开阔的空间。
此时他看见了那只小白狐。小白狐看来是踩中了一个机关,它的左后腿被两块巨石紧紧地夹住,被夹住的地方,渗出殷红的血迹。
它无力地趴在地上,粉色的眼眸惊恐地望向陆超然。
陆超然一边柔声地安慰小狐狸,一边打量着这个机关。
还好,这个机关他认识。这是凉宫夏夜图里面一个比较简单的机关。他在这两块巨石旁边的墙上,左敲敲,右敲敲。一会儿,石头倏然分开。
“别怕,小家伙,我带着你走吧。虽然不一定能走得出去。”陆超然轻轻把小白狐抱在怀里,然后继续向前走去。
走了一会儿,前面出现三个石门。
他沉吟了一会儿,走进左边那个石门。
门后是一个较大的房间,他一走进去,石门就消失了,变成一堵石墙。
可是这个石室再也没有其他的门了。他沿着这个石室走了一圈,在墙壁上拍打了一遍,没有任何反应。
“好吧,既然如此,那就听天由命了。”陆超然抱着小白狐靠着墙坐下。
这条命莫名其妙地穿越到这个世界上,又活了十六年。现在终于要终止了吗?
陆超然闭上眼睛,什么都不去想。这时突然听见一个浑厚威严的声音说:“不准坐下,站起来!”
陆超然一惊,连忙站起身来,四顾茫然:“谁在说话?”
“住嘴!先回答我的问题!”那个威严的声音说。
“好吧。”陆超然心下一宽,还好有人说话,虽然看不见,可总比永远关在这里没人理要好。
但那个声音没有继续发问,而是沉默了好久。陆超然还能听到那个人沉重而严肃的呼吸声,似乎在认真地考虑要问什么问题。
终于,那个威严的声音问了第一个问题:“你饿不饿?”
陆超然在心里预想了很多可能要回答的问题,但没想到那人的第一个问题竟是这样的。他张口结舌,半天才蹦出几个字:“不…不饿。”
“哦…,我也不饿。”那个声音听起来有点扫兴。
陆超然一头雾水,不知这个人问这个问题的目的何在。
那人又不说话,又开始呼哧呼哧的喘着气,好像又陷入了沉思。
陆超然说:“前辈,你可以现身吗?我觉得如果我们面对面的聊天,也许能有不少东西可聊。”
“不,现在还不行。”那个威严的声音严肃地回答说,“我刚刚睡醒,还没洗脸。你等等,我去洗个脸。”
说完,那个人的呼吸声也不见了,好像真的是洗脸去了。
“前辈,前辈?”陆超然叫了几遍,再没有回答。
又等了好一阵,那人依然没有回来。陆超然无语了,只好又靠着墙坐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