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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小虎的亲堂妹,也就是刘志文的女儿刘顺田,陪着薛瑗坐在前院堂屋里。听到锣响的时候,泫然欲泣:“苦了我哥了,这都什么事情啊!”
薛瑗急忙问怎么了,田田说家法开始了,胳膊粗的棍子,也不知道虎子哥要被打成什么样?
“你们家怎么这样?凭什么打人?都什么年代了都?这是家庭暴力!”薛瑗急了,就要往外走。
“你别添乱?你懂什么?”田田柳眉一竖,对着薛瑗发了脾气,一把将薛瑗推倒在椅子上,站在她身前:“我刘家的事情,哪轮到外人来管?”
“你……你…你,你不可理喻!”薛瑗气急败坏的刚站起来,就被田田轻轻一推便坐了下去,又站起来又被推坐下。薛瑗抬起两只胳膊,想把田田推开。哪知刚伸出手,手腕就就被田田攥住,推不出去也抽不回来。
俩人就僵在了那里,姿势怪异。田田鄙视地看着薛瑗说道:“你别添乱,就这儿呆着,这根本就不是外人能管的。别跟我说什么人权、狗权、猫权,刘家人不稀罕。刘家人的权,靠自己挣得,在这里最大!”
田田说完,放开薛瑗坐下。俩人你看我我看你,大眼瞪小眼。
这刘家都什么人啊都是,我替刘小虎着急担心,他妹妹倒还挡着我。说是他兄妹有感情,一点都不像。薛瑗暗自思量着,生气地斜着眼瞅了瞅田田。
‘刘家的人权,靠自己挣得。’说的倒是硬气,这也是刘家祖训麽?
小丫头没长开,倒还俊俏,有股英气。就是生气这会,也不难看。一双柳叶眉拧着,眼里一股雾气,鼻梁挺直,小嘴巴瘪着,不知道跟谁较劲。十五六的小丫头,嘴巴利索不说,手上的劲也太大了吧,抓得我手腕子生疼;还有石头,最多十七八岁,和我一起追刘小虎,追了有一公里多吧,我都快没气了,他大气都不喘一口。
刘家村的人,接触了几个都不一般。我母亲发疯,就没见刘小虎害怕。田田和石头,就凭他俩的身体素质,就不是普通学生。窥斑见豹,这复古村看来不像自己想的那样是个噱头,恐怕还真有什么名堂。
……
刘小虎是被抬回来的。
趴在担架上,被小虎他二叔和石头抬了回来,后面跟着几人。刘小虎裤子上自腰部以下鲜血浸出,看样子伤的不轻。
担架直接进了后院,吆喝着在院子里摆了两条长凳,前后担住了担架。跟着来的几个人,打水的打水,捣草药的捣草药,忙而不乱。在薛瑗眼中,这些人似乎很熟练的样子。
裤子被剪下来的时候,刘小虎痛哼了一声,还在昏迷。屁股蛋和两条腿皮开肉绽、血肉模糊,一桶温水浇了上去,血水哗啦啦流的满院子都是。薛瑗哪见过这样的场面,看着眼前的情形感觉有些眼晕,摇摇晃晃要倒,田田赶紧把她送进了厢房。
糊上捣好的草药,绷带裹着,小虎被抬进了的卧室。
不知过了多久,人陆陆续续走了,院子里静了下来。薛瑗头晕恶心的劲儿过去了,正想着去看看小虎,就听见对面的东厢房里,田田在乒乒乓乓砸东西,边砸边哭。薛瑗觉得此时出去不好不出去也不好,犹犹豫豫着的时候,对面慢慢静了下来。
一阵子闹腾下来,已经到了下午一点多。对屋安静下来的田田,出门喊了薛瑗两声,叫薛瑗跟着去吃饭。
薛瑗十几个小时粒米未进,早就该饿了。可所思所虑,加上刘小虎身上发生的事情,让她一点胃口都没有。但是初来乍到,第一顿饭就不去吃,那也实在太失礼。
跟着田田到了前院的堂屋,座椅饭菜都已摆好。小虎他二叔刘志文在上首坐着,石头在左面坐着,薛瑗被让到刘志文右面,田田坐在下首。
“乡下的饭菜,希望合能你胃口。”刘志文脸带微笑,对薛瑗说着。说完端起了碗,用筷子指着菜碟子:
“这是鸡腿菇炖小鸡仔,鸡腿菇是前两天送来的;这是清炒竹笋,竹笋是刚挖的;这是干梅豆炒腊肉,腊肉是自己家的;这是小葱拌豆腐,豆腐是早上磨的;这砂锅里是嫩玉米炖猪排。都是家常菜。”
刘志文夹了块鸡腿菇放在薛瑗碗里:“吃吧,这鸡腿菇还是比较少的。”
闻着米饭的香味,看着桌上色香味俱佳的四菜一汤,听着刘志文的介绍,薛瑗觉得自己饿了。吃了几口饭菜,嗯,真心好吃,也许是材料新鲜吧。
想想到刘家村这短短的时间,所见所闻,让薛瑗开始羡慕起刘小虎。当然,除了刘小虎挨打这件事。
尤其是好多的亲戚,好多的玩伴,薛瑗默默叹口气,心底里有些酸涩:自己从小到大,印象深的亲戚都没有几个。常来往的几个闺蜜、同学,总感觉和他们之间的关系干巴巴、虚飘飘,落不到实处,哪像刘小虎和他亲戚朋友们的关系,那是真正的感情。
这顿饭吃完,田田泡了壶茶就和石头去照看小虎,堂屋里剩下薛瑗和小虎他二叔。
抿了口茶,刘志文笑着问薛瑗:“姑娘大老远和小虎来村里,是有什么事情么?”
“是这样的,本来是想看看石头家的玉佩,结果来晚了,没看成。”薛瑗捧着茶杯,有些失落地回答。
“哦,姑娘在收藏玉挂件?”
“没有,只是我家也有块玉佩,一直查不到出处。闲聊的时候,听小虎说他堂叔有块类似的,所以想来看看。”
“那就太简单了,呵呵,姑娘回到省城,一问徐馆长就知道,那老头很厉害的。”小虎他二叔说完站起身来,薛瑗也跟着起身,俩人一前一后到了后院,一起进了小虎的卧室。
小虎还在昏迷,脸色有些白,似乎还有些虚汗。石头老老实实坐在床尾椅子上,田田拿着条毛巾擦着小虎手臂上的血渍,盆里的清水变得晕红。
刘志文叹了口气,小声说:“小虎还是这么不管不顾的冒失脾性,拗起来谁也挡不住,家法都上了,嘴里还是不服。”
“哥就没什么大错!说什么不敬尊长?志强叔把淩村老村长的腿都打折了,也才领了五棍。看把我哥打的!二十棍不够还加十棍!是想我哥死么?再说大伯的事,你们就不该藏着掖着!”说着说着,田田嘤嘤哭泣起来。
“这怎么比的?那老不死的调戏过路的母女,没打死他就不错了!你哥这叫什么事?你问问石头,从头到尾说句软话没有?梗着头的不服,他不挨打谁挨打?”刘志文气的嘴唇直哆嗦,指着田田又说:
“就算长辈有什么不对,就不能好好说?对着长辈气势汹汹,狂吼乱叫。我还要说呢,他小虎还给了我一拐子,这会肋巴骨还疼,也不见你心疼你老爹?”
田田一把将毛巾甩到她爹怀里哭着说:“你还好意思算账?虎子哥哪次从县城中学回来,没给你带好吃的?比对他爹还孝敬。看看这包里,六瓶三十年的西凤酒!这几十包泡椒凤爪!都快把包沾满了,这都是孝敬谁的?”
“那也是一码归一码。”刘志文喏喏地说道。
这父女俩吵架,看的薛瑗和石头一愣一愣,连昏迷的小虎都吵醒了。
小虎费力地转了下头,对着田田说道:“妹子,别跟二叔闹。”
几人听见小虎说话,急忙围了过来。田田伏着身子看着小虎:“哥,你醒来了?还痛不?”
刘小虎翻个白眼:“废话!哥身上发热,打桶井水来给哥擦擦。”
薛瑗一听,吃了一惊:“不会发烧了吧?要不,赶快送医院?”
“没事,别小看给我敷的草药。我只是觉得身子发热,尤其是胸腔里,跟火烧似得。”
刘志文一听,眼神闪烁,急忙说道:“田田、石头,给你哥擦身子,我去问问你七爷爷。”说完急急忙忙扭身就走。
小虎直喊着热,田田和石头用冰凉的井水,连续给他擦了三遍前胸后背,又喝了几口冰水,这才趴在床上沉沉睡去。
不一会,脚步声响起,三太公走了进来,刘志文和另一个白发老头跟在他后面。
“三太公!七爷爷!”田田和石头站起身恭恭敬敬喊了句。薛瑗站在他俩旁边,有些手足无措。
“城里来的小丫头,午饭吃过了吧?”三太公笑眯眯看了看薛瑗问道。
“吃过了,好吃,比城里的还好吃!”薛瑗甜甜笑着,小心翼翼的回答。
“都是些乡下菜,图个新鲜。对了,志文,你带他们三个去前院堂屋待着,别让人到后院来,去吧。”
三人走后,七爷爷走到小虎床前,揭开小虎身上的被褥,按了按小虎背上的肌肉,在皮肤上仔细看了看,又翻开小虎的眼皮,用手电筒照了下,然后对三太公说道:“我有点说不准……”
三太公一听这话,脸色顿时阴沉了起来,有些不耐的说道:“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怎么说不准?”
“三叔,他说自己胸腔子烧,而且嗜睡,症状是挺像的。但是,他皮肤有弹性、眼睛并没充血,所以我也看不准。”
三太公踱来踱去走了七八趟,终于下了决心,咬牙说道:“剖腹,验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