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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超没有立即表态,笑着问道:
“诸位前辈的意见是什么?”
专家组的人立刻说道:
“我可以认定,这是北宋年间铸造的礼器。造型、锈蚀、还有刻痕都对得上。而且这还是个少见的熟坑器,包浆也沁到骨子里了,这个作假实在太难。”
“我也偏向于北宋的熟坑。现如今的做旧方式,无非就是胶水、熏制、埋坑。可这个物件不存在这些问题,包浆很硬也很难除掉,只有老物件才是这个特征。”
“我有不同意见。它确实是个老物件,但从工艺上看应该产在明早期。而且是用宋代瓷香炉的翻模而成,否则香炉底部不会有那几个缺。”
听到这一番发言,薛恩更加得意,他用教训的语气说道:
“林馆长,你知道什么叫熟坑么?就是一直在人手里盘玩、周转的铜器。这样的物件存世稀少,而且极难作假,只要发现无不是真品。”
看林超并没有回答,薛恩又接着说道:
“名品如宣德炉,虽然仿冒数量众多,有些甚至就是明中晚期所造。但只要抓住几个要点,也很容易辨别出真假来。”
“林馆长,这些都是经验之谈,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你找一些老物件,再根据前人的经验,细细揣摩上十年,不难得出结果。”
只要能让林超吃瘪,他就觉得异常兴奋。
所有的憋屈,似乎都在这一刻宣泄掉了。
林超并没有发火,脸上依旧是笑容可掬。
“薛局长,你真的要做鉴定吗?”
看着他一脸诚恳的样子,薛恩差点笑出声了。
“做,当然要做了!今天,我就是来学习的。在座的专家学者,都是踏实博学前辈。不像某些人那么的浮夸,只会用卑劣的手段专营。”
严欣钰微一皱眉,缓缓问道:
“薛局长是什么意思,这里有谁不够资格吗?”
薛恩与林超的恩怨,严欣钰是有耳闻的。
不过,这儿是省博物馆搞的文物鉴定会会场。
薛恩说这样的话,就很不合时宜了。
“严馆长误会了,我只是有感而发,并不针对任何人。”
薛恩差点抽了自己一嘴巴子。
都是被林超气糊涂了,这种阴阳怪气的话,怎么能够再这样的场合说。
可现在,他也不能解释,否则只会越描越黑。
“林馆长,您慢慢的鉴定,还请提出宝贵意见来。”
林超笑着摆了一下手。
“那里,我才疏学浅,眼力还不到火候。有说错的地方,还请各位前辈海涵。”
话到这儿,他又笑着问道:
“薛局长,这个铜器你真的要鉴定吗?”
薛恩不禁皱起眉头。
林超的做派,也有个说法,叫做“三回头。”
鉴定人连问了三次,如果物主还坚持鉴定。
那么接下来的评语,就绝对不会有所保留。
一旦发现鉴定的是伪品,物主将藏品砸个稀烂,那是司空见惯。
有些身体不好的,甚至会被活活气死。
薛恩却一点都不担心。
这个物件已经由多位行家掌眼,无不确定它是熟坑器。
就算林超看出什么不对来,顶多是朝代问题,但那又有什么用。
铜香炉依旧会被博物馆收藏,而自己的前途将再现光明。
“林馆长只管鉴定,我已经说过,这次就是来学习的。”
林超一笑。
“既然薛馆长一再坚持,那我也就直言不讳了。”
说到这儿,他用眼睛扫了一眼在座的人,缓缓说出三个字。
“一眼假!”
如果是博物馆内部鉴定,就必须用“真伪”两个字表达。
而这一个香炉,却是薛恩拿来鉴定的,就只能说对路或者不对路。
而比不对路更狠的话,就是“一眼假。”
那是形容做旧粗糙的藏品,比如街边的绿锈铜器。
薛恩的脸抽搐了几下,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来。
“林馆长,何以见得呢?”
虽然在场的专家也是一脸的惊愕,但是这句话也只能由他来问。
这也是规矩,只有林超说出子丑寅卯,别的人才能接口。
“诸位不觉得这个香炉太重了一点?”
在场的人一下子愣住了,刚才他们确实掂量过重量。
不过,除了铜器压手感以外,再没有其他的异样。
他们的眼睛死死的盯着林超,就等着他说出结果。
“宋、明时期,想要提取铜料,唯有用熔炼这一种方法。但这无法将杂质完全去除,能得到的就是铜合金。”
“但是在上世纪30年代时,世界上通用的方法是电解生产纯铜。就算是制造成黄铜,也绝对比古铜纯度高,拿起来就更压手。”
说到这儿,林超笑着说道:
“其实,只要取一点粉末分析,就能得出结论。如果我没猜错,这是美式火炮炮弹壳铸造的,年份应该是40年代末期。”
薛恩听了不禁笑出声来。
“林馆长高见,高见啊!”
用手掂量几下,就知道它是什么材料做的。
你怎么厉害,怎么不去街边上算命。
不就是找茬的,至于这么故弄玄虚?
专家组的也不憋不住了,有人大声说道:
“林馆长此言大谬,凭重量断定文物真伪,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40年代到现在,虽然已经过了70年。即便如此,锈蚀也不可能完全沁在铜里,只回浮在表面啊!”
“香炉的里面还有厚厚的一层油烟,如果作假不可能做到这个程度,你的结论未免太武断了吧!”
林超一笑。
“诸位都是老行家,自然知道铜器的做旧的方法。无非就是药水泡,火烧等等几种方式。但是,把这些手段用在熟坑器上,却仍然不够。只要抓着沁色等等关键,还是能发现端倪。”
“这个铜器做得高明,它先被铁刷打磨过边角,这样就会多出划痕,以增加沧桑感。再用火烧淬水的方式,让铜器生出红锈来。”
“接着是松烟熏燎,等到整个铜器遍体发黑后,才用烟囱里的老油慢慢的打磨。这很花功夫,每天都必须用丝绸摩擦一两个时辰,几年以后铜色才会沁进去。”
在场的人一下子愣住。
这样的做旧方法,他们确实是有所耳闻。
难道,面前的这个物件真的“不对路?”
在一片沉默中,林超又接着说道:
“薛局长的这个香炉,是供在祖先排位面前的吧!”
薛恩如被雷击一般。
这个香炉,确实是别人供在祖先牌位前的,但知晓的只有他和当事人啊!
难道这个林超真有法术不成?
一瞬间,他的话语也变得磕巴起来。
“你……,你怎么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