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儒墨之争(1)

孤岑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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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说有笑的,李纯风和张书生一同走出了书局。

    才回到大堂,立刻便察觉情况有异——见鬼了!最近咋总是撞上各种奇奇怪怪的突发状况咧?

    两伙人在对峙。

    一伙人多,一伙人少;人数较多的那伙人大都褒衣博带,一副标准的儒生装束,人数较少的那伙人则是短衣紧袍,身上都配有长剑。

    两伙人针锋相对,相互间的那股敌意浓烈得仿佛能够泌渗出来。

    李纯风定睛一看,怔了,好几个熟人呐!站在两伙人中间的是背着一张琴的自己的师弟严逍;人多的那伙人中站着昨天才亲手教训过的脸上还带着偌大一个黑眼圈的潘修文;人少的那伙人中却站着适才与自己看中同一支箫的那位漂亮小姑娘。

    严逍看看这边看看那边,满脸的无辜和无奈;小姑娘眨巴着眼睛,懵懵懂懂的,看起来好像还有点搞不清楚状况;而潘修文兀自阴沉着脸,扯起嘴角,冷眼注视场中。

    人多的那伙人是以一名英俊的白衣公子为首,衣带飘飘,姿容潇洒,卖相端的不俗,只是他的神色之中透着一股易见的倨傲,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那份眼高于顶的意味,连带让他的那些伙伴也俱都一副鼻孔朝天底气十足的模样,似乎浑然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

    而他们的对头,是以一名赭衣青年为首,虽然人数处在明显劣势,却也不见半点示弱,横眉怒目怫然逼视,强硬的神态中还都带着几许狂劲。

    情况十分微妙,有太多方向能够展开联想,李纯风就在暗自揣测是不是潘修文从中撺掇故意挑起了事端——既然严逍在此,他自有太多的理由这样干。忽而又听到身旁的张书生十足好事地坏笑道:“哎哟~!不得了!儒门的人和墨门的人碰到一起啦~!这下可有好戏看啦!”

    儒门?墨门?好戏?

    信息量有点大!

    连忙问道:“张兄,什么好戏?”

    张书生刷的一收折扇,说道:“嗨,儒门的人和墨门的人碰到一起,不给恶斗一番才是怪事呐!这不就是一场好戏咯~!——哎,李兄,别跟我说你连儒门和墨门是死敌都不知道啊?”

    “呃,这个还是知道的......”

    这个世界没有“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因而先秦诸子的学说都至少能够拥有一方传承的土壤,虽然经历历史的大浪淘沙,许多跟不上潮流、影响力微弱的小学派或者已渐渐式微或者已融于到别的大学派之中,但至今依然存在着多个相互分庭抗礼的大学派,如儒、道、法、墨,而不是如李尔认知中的儒家一统天下的状况。

    尽管儒学仍是当今世上的第一显学。

    而儒家和墨家因为学说理论的诸多尖锐对立,古早之时就已相互敌视,时至今日更是演变成一对势若水火的死敌,其门人,一朝相逢便有恶斗,甚至已成为人所共知的一则常识。

    “这么说,这两伙人分别就是儒门和墨门中人?”李纯风愣愣地问了个简直纯属多余的问题。

    “当然!”张书生完全不以为意,只管继续口沫横飞,“人多势众的那伙人就是儒门中人!他们都是颍川儒宗的弟子。看到其中为首的那个跩得跟二五八万似的家伙没有?他叫瞿守正,是颍川儒宗门下的一名一代弟子,身份和资历确实挺深厚的,但其为人——嘿,看都能看出来啦!心高气傲,自命不凡,谁都敢不放在眼里,偏偏其本事只属稀松平常,整一个自视过高全无自知之明的蠢货......”

    “颍川儒宗?”李纯风奇道。

    “儒门的代表!”张书生撇了撇嘴,“儒门虽则分支颇众流派繁多,然长期以来声威最壮能量最大最能代表儒门的一支就是颍川儒宗。颍川是一个好地方啊!古往今来一直是个儒学昌盛之地,自一代大儒董仲舒到此设坛讲学开宗立派之后,更是渐渐演变成一个与曲阜并驾齐驱的儒门圣地——哼,曲阜也只因为是孔圣故里才得此超然地位,其他的,论学术论氛围论人才论各种各种,都远远比不上颍川。呵,可真叫人羡慕的紧~!”他耸了耸肩,“而这颍川儒宗,也非惟是一个学术宗派,还是个江湖宗门,一套至大至正的大正十三剑,响彻江湖,名震天下!天地二榜之上都有他们的不少人喔!哇喔~!那叫一个厉害~!”

    啥?董仲舒没有跑去朝堂上鼓捣他的“罢黜百家独尊儒术”,反而跑到乡间设坛讲学开宗立派成为一代宗师?

    还是一个江湖门派的一代宗师?

    这......这个时空有点乱。

    比这更乱的是李尔此刻的思绪......这他喵的,好颠覆啊!

    顿了顿,李纯风问道:“张兄,我看你也是一名儒生,为何你竟似对其颍川儒宗颇为不以为然?”

    张书生哧了一声:“我又不是他颍川儒宗门下。”

    李尔心道:喔,原来是羡慕嫉妒恨,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

    张书生又道:“再说了!他颍川儒宗又何德何能敢自称至圣儒宗?这‘至圣’二字是他们当得了的么?别说是外道的道、法、墨各家了,便是我儒门内的其他各派,也都万万不能容他如此猖狂!”

    李尔又心道:原来还事关正统和主流之争!怪不得这家伙是这般态度了!有道是,异端比异教徒更可恨啊!算起来,他的态度还算是够理智的了,不满的同时还能保持着对对方优秀之处的基本的钦敬(羡慕),而不像有些狂热分子,卯足劲就是要给你闹个有你无我不死不休......

    也先别管这儒门了......

    点点头,李纯风又问:“那么,对面的墨门又怎么说?”

    “墨门?”张书生轻轻一哂,“没什么可说的,总归不过是歪门邪道,千百年来向不为上位者所喜,只能一直兀自自己跟自己较劲,分裂又重组,重组后又分裂,循环反复,瞎折腾!他们管这叫做去芜存菁汰伪存真,却是十足的自私自利不负责任!须知,江湖上的那些个魔门邪教,十有八九都是由其分裂出来的余孽苟合而成!嗨,都不知道已害苦了天下多少苍生......”

    这评价,很符合一名儒生对墨门的惯常观感。

    “哎,扯远了。”摆摆手,张书生又说,“反正,最近这一百年,他墨门总算是稳定下来了,没再发生过分裂重组之事,其组织架构也得到清楚确立,便依四国,各设一行会,各有一钜子领之。眼前这几人,便是宋墨之成员,为首的那个赭衣青年,唤作汲行舟,是宋墨中最为出色的年轻俊杰之一,行事磊落狂放,颇有豪侠之风,若非立场向左,少不得我当引为偶像殷勤追捧......”

    “感谢告知!张兄真是见识广博!连墨门之事也难不倒你,佩服佩服!”眼看张书生又要将话题扯到不知道哪里去,李纯风连忙送上一番赞美以作打断。

    张书生立即笑道:“好说好说!谬赞谬赞!”听着像是自谦,可他那模样,分明就在得意,“在下也不过是好读杂书,平时素爱关注些江湖风雨而已......”

    李纯风已无心跟他啰嗦,一拱手,说道:“那么,便请张兄留步吧!在下要到那边去了......”

    就在两人密聊的当口,那边的对峙已经更趋激烈,至少嘴炮已激烈的打将起来。

    “哎?过去?为什么要过去?李兄你切莫莽撞啊!看看就得了,这儒墨之争可不好掺和......”

    “不去不成啊!我的师弟还被围在中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