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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仪朝大观三年六月初十,江宁县。
前一天的暴雨,是入夏以来的第四场雨,炎热的天气稍稍缓解了一些,变得不再闷热。
天还未亮,整个江宁县城就已经热闹了起来,因为,今天是县试的第一天,整个江宁县所辖的各地学子早早的集聚在了江宁贡院门口。
大仪朝的县试总共要考两天,隔得远的自然前一日都已经到县城寻了客栈住下,隔得近的如宁泽这种,倒是不太着急。毕竟第一场考试,九点才开始。
宁泽本来是打算只带着阿贵前来的,不过宁大海很是放心不下,所以也跟着来了。这让他不由想起高考来,那时候,也是这个样子吧。
虽说正式考试是九点开始,实际上进贡院考场的时间,七点就已经开始了,一个个参加考试的学子首先要经过一道由四名兵丁把手的大门,亲自翻检所带物品。
由于考试期间,是不能外出的,所以每一个参加考试的人都必须自带食物、饮水以及笔墨砚之类的必须用品。为了防止作弊,检查甚是严格,所带东西都是翻了又翻,而这还只是第一关。
第二关的检查是在进入真正考场前。考场布置其实比较简单,就是在贡院的一大片空地上,有一排排搭建出来的小木房子,里面有一张简易的木床,一个马子(也就是马桶),一张木桌。
县试由于是三年一届,所以整个江宁县参加的人还是比较多的,今年更是如此。每一排小房子都有独自的编号,分为甲乙丙丁依次往下。
考试之前,江宁县令姜柏石做了考试前的讲话,当然在宁泽看来,大体上与现代的一些说辞也差不太多。无非是申明考试纪律,以及朝廷对人才的重视,勉励一番云云。
到得快正式开始的时候,大家才依次排队入场,进入自己的考试位置。
宁泽的考场是丙字号申字房,倒是并不难找。
找到了自己的位置,将笔墨砚台之类的东西摆好之后,就是等待发考卷了。
趁着这个空档,他不由得抬头朝着对面的丁字号房看过去,不由愣了愣。
只见里面坐着的那人,年龄怕是已经过了四十,身体很瘦,鬓角已经有些发白,正将考篮里的东西一样一样的拿出来。抬头见到宁泽正看着,不由笑了笑,朝着他点了点头。
每一个房间的前面,都贴着考生的名字,宁泽故意看了看。
“杜义。”
第一场考试自然是‘礼’,分到考卷的时候,他不由得迅速的拿起,正反面都看了一遍,待得发现背面并没有题目的时候,不由自嘲的笑了笑。
按照自己的经验,第一步自然是要审题,先做简易的,后做难的,省得中间卡文的时间太长浪费了时间。
谁知道这一场考试,竟是有些让他哭笑不得。
一张洁白的巨大的宣纸之上,仅仅在最上方,写了题目。这段时间宁泽也看过一些关于这方面的书籍,不过对于具体的考试情况,倒是不太了解。这个时代又没有所谓的真题解析,历年考试之类的东西,加上他家又是地主,地位并不高,所以接触的,能买到的,都不甚详细。
纸上的题目是‘立君臣之义以权之。’对于这句话,他自然是有些印象的。这句出自仪朝《礼记、王制》中的话,前后正是“凡听五刑之讼,必原父子之亲,立君臣之义以权之,意论轻重之序,慎测浅深之量以别之。”
意思是要求诉讼时要首先考虑是否违反父子之亲、君臣之义等宗法制度的规定,其次再考虑犯罪动机、罪行大小来决定刑罚的轻重。这也与如今仪朝所施行的一些制度相符。
既然他已经知道了出处,只要联系上下文,再对照一些这个时代关于这方面的资料,也就比较好作答了。
想到此处,也就不再耽搁,脑海之中先酝酿了一番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再理顺好先后顺序,接着就是打草稿了。
试卷上自然是不允许涂改的,所以就必须要先打好底稿,斟酌字句,全部弄好,保证没有错误之后再一字一字的誊抄上去。
提起笔,蘸了墨,他就开始写了起来。
如今仪朝重礼,对于自己心目中一些现代的想法,自然是完全不能提及的,甚至连有所表现都不能。否则到时候说出来,估计就是大逆不道之罪。
动笔之间,不经意间看了看对面的杜义,只见他正皱着眉头,脸色难看,宁泽不由嘴角笑了笑。
第一场的考试时间是到中午十二点,宁泽洋洋洒洒的写满了整张草稿才停了下来。
挨个检查了字句,这才一字一字的慢慢誊抄。
虽然经过这些日子的临摹字帖,对于官方的字体,自然已经有了功底,再加上时间也比较充裕,所以他写得很慢。
待他写完的时候,抬头看了看,见对面的杜义也已经开始在草稿上书写着,只不过时而皱眉,时而沉思,速度倒是比他誊抄的时候还要慢。
提前交卷自然是毫无意义的,就算交卷了依然得呆在这里。他抬头看了看太阳,大致估计了一下时间,似乎到十二点还有一个小时,不由有些无聊起来。
由于考试期间不能出去,又没有什么事情做,所以他只好坐到那张单人小木床上,想着下午的考试。
中午有一个小时的休息时间,这一点,倒是与现代的考试差别不大,中间可以吃饭,或者午睡一会儿,只要不出这个小房子,基本上做什么事情,都不会有人来打扰。
下午的考试是从一点到四点,依然是三个小时。对于这一次场考试,宁泽心中暗自琢磨了一下,想来问题不大。至于下午的那一场,他内心依然还有些忐忑,也不知道自己心中所想的,是否能够得到这个时代的认可。
心中抱着这样的想法,不由有些患得患失起来。
“要不,还是按照王疯子的字帖来?可是,那样的话,似乎效果并不好。“
“不管了,死就死吧。堂堂一个现代人,不就是写字吗,要写,也要写出点不同的东西才是。“他自言自语着。
’当‘的一声响起,第一场考试正式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