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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乘风破浪会有时,直挂云帆济沧海。“
看着洁白宣纸上的两行字。宁泽面无表情,嘴角有着一抹无奈,紧握着毛笔的手指,因为太过用力,而变得有些苍白。
“泽儿,怎么样,还是不行?”
“老爷,那姜少文欺人太甚,不就是没行礼吗,竟然三番两次折辱咱们泽儿,你就眼睁睁的这样看着?”
“哎,谁让咱家是地主呢。大仪朝以文立国,科举考的都是礼字诗词四项,礼排第一,你还不懂?泽儿又有错在先,我...我能有什么办法?“
那宁李氏闻言,也知道是自己太过无理取闹,不过对于儿子被欺负这件事,还是有些愤愤不平。只不过看向宁泽的眼神里,充满了期待和维护。
李氏,说的自然是宁泽的母亲,而老爷,自然是他的父亲宁大海。
阿贵是仆人,老爷和夫人说话的时候,他是不能插嘴的,只是侍立在门外,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少爷,你可一定要好起来啊。”
宁泽看着面前的还有些陌生的爹娘,深吸了一口气,说道:“爹,娘,你们不用担心,还有半个月才考呢,我一定会考上县学,成为秀才的。”
“泽儿,你也别太累了,家里其他的事儿不用你担心,有爹娘照应着,你只管好好练字。要考上了秀才,咱一家也算是出头了,有什么需要你就吩咐阿贵,他老实本分,信得过。“
李氏还在絮絮叨叨的叮嘱,宁大海扯了扯她的胳膊,说道:“你就让泽儿好好练字吧,咱们在这又帮不上什么忙,恁地耽误了他学习。”
“对,对,说的是哩。“
他来到这个时代虽然已经有了大半个月,不过面对这两位与自己实际年龄相差不大的父母,心中还是有一些尴尬。
待得两人离开,才拿起毛笔继续练了起来。
“阿贵,进来吧,外面也挺热的。”转头又朝着门外喊了一嗓子。
阿贵乐呵呵的走了进来,侍立在一旁,右手慢慢的研着墨。
“你看看,我这字真有那么差?”
“少爷,这你可为难老奴了。“
“算了,早知道你不识字,问了也白问。哎,要是当年能参加个书法班就好了。”他摇摇头,自言自语道。
有没有什么比较快的方法呢?心中暗自想着。自己如今的字是按照硬笔来写,所以用软绵绵的毛笔写出来,效果很差并且速度也慢。要是能有个比较速成的法子,倒是值得一试。
想了想,朝着阿贵问道:“阿贵,你可知道咱江宁县,谁的字写得最好?”
“少爷,你问这做什么,要说整个江宁县,老奴还真不知道,不过就在邻村王家沟,老奴倒是听说过有一位外号叫王疯子的,只是.....“阿贵虽不知道宁泽问这事儿做什么,但还是老实回答道。
“只是什么,别吞吞吐吐的,少爷我有急用。”见阿贵欲言又止,他不由催促道。
“不瞒少爷,只是,只是此人性情古怪,又是商户出身,所以怕是不太好打交道。“见自家少爷有些不悦,阿贵只好继续说道。
“这有什么?我还以为有啥大事儿呢,商户怎么了,商户不是比我们地主还低一级么。走,咱们这就去王家沟。”宁泽想都没想,将毛笔一放,拉扯着阿贵就要出门。
阿贵被他拉着,一边快步跟上,一边问道:“少爷,难道,难道你又忘了?”
宁泽摸了摸鼻子,犹豫道:“忘记什么了?啊,对,我还真给忘了,你快说说怎么回事儿。“
他可不能告诉阿贵现在自己并不是以前的那个宁泽,所以只好装失忆了。
“那王疯子早年聪明伶俐,诗词礼字,无一不精,并且也考上了秀才,在咱们江宁县,都是出了名的。只是商户本是贱籍,当年虽然考上了,但后来不知怎地,竟是让前任县令大人给驳了回来。自那以后,心情郁郁,不多久竟是得了疯症。这才有了个王疯子的外号。“
宁泽既然打定了主意要练字,如今又没有其他的好办法,心中的想法自然不会改变,不由说道:
“竟有这样的事,先不管了,咱们先去见见再说,少爷我这练字,说不得就得着落在这王疯子身上了。”
阿贵听他说得如此慎重,也不好再劝,只好一路跟着,朝王家沟走去。
王家沟,顾名思义,就是一条山沟,离宁泽的家约莫有十里地的距离。宁泽家作为地主,在仪朝,按照礼制来说,是不能拥有马车的,所以平时行路,要么靠走,要么就是骑驴。
骑驴对于宁泽来说,还不习惯,如今也只能靠走。好在这具身体还不错,不像村上那些农户,整个一副行走的排骨模样,走得不远的话,也还能坚持。
”这不是邻村的宁少爷吗?“隔得还有些远,路旁的农户正在太阳底下忙碌着,见到宁泽两人,不由窃窃私语。
“听说他前段日子被县令大人家那位秀才公给打了,昏迷了几天呢。“
“是么,多好一个少年哥儿,怎地惹到了姜秀才。”
“听说醒来之后,头脑都有些不清楚,就连练字都不好使了呢。也不知道到我王家沟做什么。“
“我说你们几个,管那些浑事儿做什么,人家就算练字不行,那也是地主家的少爷,岂是我们这些庄稼人能比的?”旁边一佝偻着腰,正在锄草的老头看了看旁边几人,说道。
宁泽并没有听到这些私底下议论自己的话,此刻的他,只想能够早点见到那位王疯子,看能不能办成自己心中所想的那件事儿。
一路行来,那些本在田地里努力干活儿的农夫一个个都站直了身体,然后再弯下腰,躬身行礼,待得宁泽走过之后,才又继续干活。
这,就是仪朝的规矩。
宁泽自打到了这里,对于这样的荒唐事情,最开始是当做笑话来看的,待得后来,内心深处,竟是有了一种深深的不安和震惊。
从最开始的笑着与这些人打招呼,到如今的见怪不怪,就连点头都已经懒得做了,反倒是怕吓着了人家。
这样的一个时代,到底是可怕还是悲哀。
心中这样的思绪还没有消失,王疯子家却是已经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