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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的日子过的太堕落了。
自从老爸病情稳定之后,再加上有了稳定的工作,以及公司环境舒适和工作氛围的散漫。
整个人就像是老旧的机器,瞬间丧失了灵敏度,甚至脑子都懒得动了,再加上长期坐着,工作玩手机亦或者在家追剧码字,本来快好的颈椎病又犯了,而且老是睡不够的感觉。
再加上这段时间从皮肤过敏,到超市买东西出来中奖,被业务员推销花了399买了个不知道什么玉的边角料发现被坑然后被公司人笑话,最后打电话投诉人家说这是商家正常营销手段,让我以后注意。
还能说什么呢?
只能说当你以为自己很衰的时候,上天总是爱和你开玩笑,让你发现,其实你可以更衰!
唉,真是祸不单行。
继老爸中风之后,奶奶归二伯照顾,二伯毕竟几十年没和奶奶朝夕相处,既是折磨自己也是折磨她,前几天老爸来电话。
说奶奶在家里没人管,一天摔了三次,现在也住院了,在7楼,问我什么时候去看。
当然是周一啊。
“正好你可以经常去看看奶奶,这样你也放心些。”我记得我在电话里是这样说的。
老爸似乎忽然就轻松的笑了,电话里传来的声音都从忧郁焦虑变成了轻快。
“嗯,你说得对。”
“没事就去陪陪奶奶,除了理疗锻炼其他时间就陪陪她,奶奶这么久没看到你肯定想你了。”
“我知道。”
其实当时我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奶奶不会是故意摔跤吧?
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而是这确实不是第一次了。
奶奶不知何时起,在我的印象中就成为了一个很聪明的女人。
其一,她经常在某些事情达不到目的的时候就会生病,然后一生病大家都会依着她。本来要分的家,不分了,本来老爸打算去外地工作,不去了,我要养的宠物,不准养了,本来说不赶我妈出门不离婚,离了。
没有怨言肯定是假,虽然说她日常待我也不差。
有同学来家里的时候也会一个劲的给她们塞花生糖果之类的,虽然说的是大家都听不懂的湖南话,可我听得懂。
我应该是家里唯一一个听得懂奶奶在说什么的人了,那些艰涩难懂的音节我都明白是什么意思。
小时候我一直都以为大家是装不懂,至于现在,我觉得他们还是装的。不然就是他们太笨。
不然怎么可能你和一个人认识几十年甚至朝夕相处,怎么会听不懂对方的话呢?
好吧扯远了,刚说到我奶奶很聪明。
因为她会装病,装傻,而且她非常的注重保养。
人参燕窝猪脚蜂蜜这些是不会断的,不会过度的吃,保持着精瘦的身材,一百多岁的高寿了,平时的时候还是可以自己弄东西吃。
之前老爸没病的时候就让他隔三差五去买猪脚给她煮着吃,老爸煮过之后她不会直接享用,还会自己进行一道精加工。
小时候不懂事吃过,除了口感软绵之外,好吧,除了口感比较恶心之外,味道其实还好。
但是有一种味道,只有奶奶做过的饭菜会有的味道。
小时候乃至至今,我都不爱那种味道,我觉得那种味道意味着腐朽和衰老。
她是一个很会照顾自己的人,也是至今在所有同辈里唯一活下来的人。
大家都哄着她,告诉她姨奶奶,也就是她的亲妹妹还活着,只是走不动路了,所以没能来看她。
几曾何时,姨奶奶每年秋天都会来我家,空手而来,大包小包的回去,老妈没少埋怨。可是她毕竟不是我奶奶亲生的,怎么怼的过人家的亲生妹妹,性格又太冲动和激烈,所以体无完肤身受重伤的脱离战场,我是庆幸的。
坐公交车到了医院。
一路上超级想吐,歌都听不进去,明明刚出来的时候没有太阳,走着走着就很大了,不上班的时候总感觉很缺水。
因为懒的烧水,然后又矫情,不烧的生水又不愿意喝,活该渴死。
在车上的时候晕晕乎乎的想了很多,好不容易撑到了下车,坐上了电梯,远远的就看到老爸在病房门口。
他的头上就是时刻表,四点大半快五点了。
“你来啦!”他不知何时起,看到我就觉得很高兴。
而我,看到他就觉得松一口气。
“有没有喝的,我快渴死了,一路上坐车晕死了,早上起来没吃什么东西中午吃了就过来了,没吃饭。”我和别的姑娘不一样,不会在自己的亲人面前装的很幸福我很好的样子,我恨不得手指留了一点血就哭喊成断了胳膊腿的情况,巴不得亲人多心疼我一点。
我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呢?
爸妈离婚吧!如果不是这样,老爸他虽然性格很糟糕,也许也娶到了媳妇,如果不是我如此让人揪心的话。
我自顾自的走进了病房,老爸晃晃悠悠的走了进来。
“有水果吗?”之前我每次来他让我吃我都不吃。
“柜子里。”他回答我之前我已经开始翻找了,然后没找到。
“有牛奶,你拿牛奶喝啊,特仑苏的!”老爸恍然大悟的说,他心里估计想,喝牛奶比较解渴。
“那你这日子还不错啊,空调吹着,牛奶喝着,外面天能把人热死,住医院其实也不错,每天锻锻炼,该吃吃该喝喝,现在你烟也戒了,其实也还不错。”啧。
“我哪有牛奶喝,这是人家送你奶奶的,你奶奶不喝给我。”
“奶奶心疼你嘛!”
老爸从一开始我说这种话不高兴板着脸,到现在点头称是,这是一个过程。
还记得最开始我说这些话只是为了安慰沮丧的他,到现在说的我自己都信了,觉得这是一件好事。
感觉这么多年,从未见他活的如此清醒过。
水果我恁是没找到,牛奶倒是被我拆了,几口就喝完了一瓶,其实我小时候特别讨厌喝不甜的牛奶,现在竟然觉得还不错。
老爸找出了两个苹果,被衣服埋住了。
真会藏。
“这苹果可是好苹果,别人送你奶奶的,伯妈硬是让我拿了两个。”他递给我。
我接过来,别说,这苹果红扑扑的长得挺漂亮。
洗了洗我就直接啃了,啧,也就是那个味。
“你二伯妈才做完手术,做完了我们才知道的,你就当不知道,知道吗?”
“……以后这种你让我装不知道的事情不用告诉我,你就憋心里,实在无聊再说给我听。你现在告诉我,我看到二伯妈的时候得多内疚啊。”其实我并不想知道这些事情,现在不是我内疚的时候。
等我把苹果吃完,总算觉得舒畅了不少。
“舒服多了,一路上感觉好干好干。还好你这里有吃的。”
“我这里一直有吃的,牛奶你拿一半带回去。”
“你留着喝呗,牛奶你喝了好。”
“我喝不完。”
“行,那我拿一点,我拿了五盒,还有六盒,你慢慢喝。”我将牛奶塞进了双肩包里。
“你多拿点。”
“够多了,多了难得背,反正只有六盒了,你一天一盒,也就六天的事情。”
“好吧,走去看奶奶吧。”老爸说。
“嗯,你带路啊!”我将包拉链拉上,背好,一边说,“每次不在病房里的时候记得把空调关了,窗户打开,透透气,味道有点重,还有床单被套枕头套该换就让人家给你换,咱们交了钱的。”
刚说完这话就看到做卫生的阿姨推着垃圾桶拿着拖把走过去,我完全没有觉得尴尬,对她笑笑,继续和老爸说,“我等会看完奶奶直接回去的,你有啥事跟我打电话。”
说完我摸了摸他T恤,我在网上9块9买的,“这衣服穿着感觉怎样?”
“还不错啊!”老爸应。
看到他反应这么灵敏思维这么清晰,我感觉好放心,笑眯眯的说,“要不给你再买件?”
“嗯,可以,可以再买一件。”他想了想又说,“对了,医生让你给我买没鞋带的鞋子。”
“我知道,快递在路上还没到。那家店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反正回头你收到给我打电话。”
“嗯,好。”
就这样,我们慢慢的走到了7楼,中途我又交代了很多事情。
还记得很久很久之前,老爸还没倒下之前,或者我更小的时候,我认真说的每句话,没有任何人当真,我认真下的每个决心,没有任何人相信。
哪里想到现在,竟然有机会教训叮嘱我曾经仰望的大人。
“老爸,我感觉你头发变黑了。”我看着他后脑勺说。
“嗯。”他点点头,无力反驳的样子。
这句话我上上次来的时候其实也说过,上次也是,第一次他说我胡说,现在~说实话,我感觉真的有些头发变黑了,这是好兆头,不是吗?
我不记得奶奶是几号病房几号病床了。
只知道进去的时候,二伯妈正在旁边,我第一眼没认出来。
她瘦了,相比之下,奶奶瘦的更多,那下巴看着都戳人,皮包骨头,一条条青筋遍布手背,手臂。
我有多久没回去看奶奶了?
两个月?或者三个月?
老爸住院起,除了前三个月我没工作,前两个月在医院寸步不离贴身伺候之外,其余时间都很少去看她,一开始还是站着的,后来每次她都躺在床上,也不知道我离开的时候起来过没。
“这是谁啊,谁啊?”奶奶说的是湖南话,伯妈愣了一下没反应过来。
“我是淡淡,淡淡!”我说话声音中气十足。
奶奶也愣了一下,我想她可能老眼昏花看不清我,但是听清楚了我的声音,试问这世界上还有谁,可以秒懂她的意思,然后用不伦不类的湖南话家肢体动作准确的表达出回应。
“淡淡你来啦!你这段时间去哪了。”伯妈在旁边憔悴的微笑,一边从抽屉里又是找喝的,又是找糖果,一边说,“拿着吃,反正没人吃。”
啧,小时候我可不爱听这话。
现在倒是觉得无所谓,毕竟东西进了我口袋,我使用了。一些不舒服的话又算什么呢,更何况现在的我可不会觉得不舒服。
我笑眯眯的接过,塞在包里。
“我在上班!”回答奶奶。
“淡淡现在在做什么啊?”二伯妈似乎很关怀的问我。
我认真想了想怎么说,中间花了两秒组织语言,才说,“做房产销售,每天上班就是打电话,工作挺稳定的……”
“那很好,很轻松很舒服吧。”她忽然打断我的话。
我有些不舒服,我在揣摩她的用意,但是时间太短人在跟前容不得我慢慢想,于是我无视了她的话继续将后面说了出来。
“……每周一休息,所以我每周一来看我爸。”在说这些的时候我一直握着奶奶的手没有松开,她的手并不粗糙和生硬,软软凉凉的,虽然可以直接摸到骨头,但是手感还好。
我跟伯妈笑了笑,对奶奶大声说,“我回去了!”
“这就走了?”奶奶似乎有些舍不得我,语气上是这样的,实际上却收回了她的手。
“嗯,明天上班。”我说。
“她明天还上班!”伯妈也在旁边用撇脚的湖南话生硬的与奶奶沟通,奶奶也不知道听懂没,点点头,就放我走了。
“有事跟我打电话,出院现在可以自己办了,如果要办出院自己星期六星期天办好,我星期一再来交钱办住院,有事电话,知道吗?如果我没接到不用担心,我看到就回,可能在洗澡和吃饭。”这些话我不厌其烦每次离开都会交代一次。
老爸也爱听,毕竟现在从某种角度上来说,我觉得我是他的衣食父母,他日后的生活条件和所享受到的人文关怀与我息息相关,不管从感情上,血缘上,还是利益上,他必然是会依赖我并且不敢得罪我的。
和他们告别之后,我坐车回了家,晚上随意弄了点东西吃饭,晚上一夜无梦。
我似乎不知不觉,变成了一个薄凉又硬心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