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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侯将相宁有种乎,这句话说出来是很漂亮的。但陈胜吴广终究也没做成王侯将相。高祖刘邦虽然最后得了天下,但终究是要靠着斩白蛇赤帝子的传说。而西楚霸王项羽更是如假包换的楚国贵族后裔。当年若不是楚汉相争,一个个诸侯国复辟的哪个不是六国的遗老遗少?
放到现在来说,袁绍若不是四世三公,哪里能聚集起来这么多人。而坐在矮敦子上,接受众人目光垂询的袁熙,若是没有二世祖这个身份,恐怕要比徐大眼差更多。所以,要跳出出身的桎梏,远非一句口号那么简单。所谓金鳞遇风云便化龙,至少说明两点,本身得是龙,其次得乘势而起,没有这个势,一辈子便只能做个池中物。
大概是感到众人的目光聚集,本来似睡非睡的袁熙居然微微睁开了眼睛,伸了个懒腰。
“哦?高将军,已经决出最终人选了吗?这样,那我也安心将先登营交给你了。”
高览那憨厚的脸上顿时露出着急的神色,赶紧擦了把汗,道:“二公子,走不得走不得……”
袁熙看了看他们这一边,徐大眼瞪着高览,所有人都一脸坏笑盯着高览,而另外一边老陈皮等人也颇为玩味地看着高览,所有人的目光都在高览和自己身上梭巡。
“有什么麻烦事吗?”
高览还没答话,徐大眼就朗声道:“是小子要挑战高览将军的位置,赢了就由我来当先登营统领……”
“岂有此理!”袁熙马上喝断了他,说道:“先登营统领的位置,怎么能用这种方式决出?这不是儿戏么!”
高览马上附和道:“是啊,是啊,还是二公子有见地!你们看到了没有,二公子说的是道理,咱们都应该听二公子的。都回去,都散了,今天的比武大会到此为止。”
一堆普通士兵脸上都露出遗憾的表情,不过这件事情也本该这么结束,先登营统领的位置那是那么容易就易手的。个个呼出一口气,便要离去。
只有徐大眼在那里杵着不走,大声道:“既然曲长屯长的位置也是这么定的,为什么统领的位置不能这么定?高将军,刚刚也说了,能力和位置并不是一定符合的,既然不符合,就该比试一下。这样也能服众。否则,咱们大伙都不能服你啊,大家说是不是?”
老陈皮等亲兵队的人本来也打算散去了,经过今天这么一闹腾,几个西凉的老哥们纷纷落了马,本来就心情不好,哪里有时间去看这种热闹,但见徐大眼这么坚持,有些便动了小心思,心想徐大眼这个人和袁熙走得很近,基本上算是半个袁熙的心腹。其这么做,到底是自己犟,还是得到了授意?几个老哥们便驻足下来,继续观察后续的进展。
高览得了二公子的支持,腰杆硬了不少,要不是袁熙看着,按照自己的脾气,早就一巴掌下去了。但这时候要对付这个刺头,还得好好说话才能服众。
“你说大家都不服?谁不服啊,谁不服?举起手来让我看看。”
他说完,还真有几个人零零星星地举起了手。其他人看到有同伴举手,唯恐天下不乱,也举起了手。
老陈皮等人一看,差点笑出来,一开头举手的那几个,不就是笑面虎李平和范阳等人吗,这几个活宝,都是平时和徐大眼一起混的。
高览顿时头疼了,原来以为该没有人替徐大眼出头的,没想到还真有人敢公然对抗自己。他只好可怜巴巴地转向二公子袁熙,问道:“二公子,你看……”
袁熙眼珠子转了转,说道:“既然大家意见很大,就不可以轻视了啊……高将军。”他压低了声音,道:“不如你出手教训一下,也免得底下的人翻了天。”
高览道:“可是……”
袁熙道:“可是什么?我问你,这个人今天一共打了几场了?”
高览道:“四五场了吧……”
袁熙道:“这时候他已经是强弩之末了,高将军,这就是你的机会啊。将他打趴下,从此整个先登营还有人敢对你说个不字?以后令行禁止,谁还敢不听你的吩咐?就连麴义将军,当初也拿这些刺头没办法的,现在你已经有解决这个问题的机会了。马上就要南下了啊,高将军……没有多少时间让你再调整了,到时候渡过大河,直抵许县,大局就定了,这肯定是最后一战了,男儿建功立业,就看这一次了……”
这一番话,将高览说得是血脉贲张,双眉舒展开来。是啊,马上要南下了,到时候的一份军功,就是将来的封地和官爵啊,袁绍旗下猛士如云,能不能出人头地就看这一次了。
想到这里,他马上转过身来,道:“既然如此,本将军,就答应你这一请求,也请二公子在旁边做个见证。”
袁熙道:“这自然,两位无论谁胜谁败,都不要伤了和气。一个是统领,一个是曲长,先登营以后还得两位通力协作呢。”
徐大眼也拱手道:“既然二公子这么说了,末将也就不客气了。请高将军进招吧。”
高览脱去了沉重的铠甲,慢慢挪着脚步,绕到了徐大眼的身侧,眼睛狠狠盯着这个身高马大的家伙。本来觉得讨厌的家伙,这时候倒有点感谢他了,要不是他冒出头来,还真找不到一针见血的法子去收拾这伙人。
“好,就拿你开刀,让全营的人心服口服。”
袁熙站在一旁,饶有趣味地看着两人对垒,这可比金庸小说里的高手对决有意思多了。也许没有那么多神神道道的武功心法,甚至没有八极咏春这种国粹拳术,就是这种爆炸性的力量和力量的对撞,正是让人热血沸腾的。
“哈——嗬——”
高览高喊一声,陡然冲了上去,对着徐大眼就是一拳,力若千钧。徐大眼站稳马步,毫无花假地回了一拳,两人手臂和手臂格在一起,身体和身体也都在力量的较量中不断晃动。
“高将军,加油啊。”袁熙喊道。
高览听到他声音,额头上青筋暴起,满脸通红,对着徐大眼冷哼一声,手上暴起一股猛劲。
袁熙在旁边心道:“虽然徐大眼打了四场,但你高览没有任何热身就下场比试,身体都施展不开,能好到哪里去?”
果然,头三板斧过去以后,高览就开始觉得力不从心了?如果再给他一点时间,活动开筋骨,说不定还能用上力,但这时候,却觉得有必要喘口气,给自己一个缓和的时机。
但徐大眼突然猛然加力,正好卡在这个空档。高览一个猛子跟不上,朝后腾腾退了两步,徐大眼跟着飞起一脚,踹在他身上。高览虽然两只手臂挡住,但仍旧向后倒下,摔在了地上。
“哦——”四周响起了惊叹声。
高览马上一骨碌翻滚,气呼呼站起来,大骂道:“来,继续……”
但场上所有人都静悄悄地看着自己,连袁熙也用一种同情怜悯的眼神盯着自己,仿佛自己是烈阳下的一块冰,正散发着最后的寒气。
“对不起,高将军,你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