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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离人类所规定的秋季末还剩几天的时候,等不及的冬天倒提着凶器就闯进了世界里,龇牙咧嘴,生怕大家不知剩下三月全由它做主一样。
无需多说,大凡有读过书的人类都明白春夏秋冬四人是狼狈为奸的合作伙伴,各自用尽各种各样的手段让不同的人一年收获四种不同类型的体感。夏区北方那边还算分工明确,南方这地方不知怎的,总能让某个季节流连忘返。一视同仁的对待季节是不会错的,因为无论哪个季节都并非弱者,一言不合便要动用起‘人间真理’中‘打架是解决争端的最简法则’这一无敌杀招来处理这种本就无需多言的问题。当然遭罪的肯定是人类,毕竟这破真理是人类之中那个叫做江桥的无聊男人总结出来的法则。
阴郁的层云遮蔽天空,微凉的风钻进江桥上衣的袖口,胡乱的在他皮肤上摸了一通,就如同不小心在公车上猥亵了男人的痴汉般,原地消磨殆尽,只剩方才的刺骨还有所停留。
他把成竹在胸、以为自己定能挑衅成功的三浦新一丢在身后,黑着脸下了楼梯。
这三浦新一只怕是变色龙伪装成的人类,那对霸气深沉得像虎豹熊狮的目光仅仅是他脑子有病的保护色。
跑到这种要么是警匪决斗、要么是情侣修炼连体巨婴之法的地,江桥本以为是他想带自己去哪些不能让可芙香知道的地方玩之类的隐秘之事,嘴巴凑近自己耳朵时的聚精凝神换来的却只有“想跟我打一架吗”的约占请求。
看来这三浦家的黑帮是经营不下去了。这接班人是个智障啊。
如果提问人是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江桥定然没有拒绝的理由,唯有在尊重漂亮女性这方面是与严仲没什么差别的他,或许在对方提出要求后的几秒钟之内就能考虑好攻击的方向手势,严谨缜密,只求自己的手掌能够接触到平日里只可远观不可亵玩的美好。
但眼前的一个人,不提他压根不是雌性,就算给他套上个膝上五公分的短裙穿上,长发戴好,黑丝套上,这充其量也就是个女装变态,连假装一个女孩子都做不到。打一架肯定是不够的,若要说自己没有想把他打死在这个天台的念头,江桥都觉得自己虚伪。
“具体事情具体分析”恐怕是远古人类留下的少数有用的东西。其他人打得,眼前这个大和大佬打不得,不说把他打坏了会不会被他家的组织捏成粉,只要一动手,就顺了这畜生的意思。
江桥仔细想来,发现三浦新一这招还真是无招胜有招,若是江桥让那邪火一带真的干起架来,那不大也算是打起来了。
妙啊,妙,但这并不能改变三浦新一的智商已经被江桥排到了与可芙香·文森特同一等级的事实。
这几日过得平常,疗得自己怀疑人生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与萧卓世偶尔也会过来,只是说不到几句就开始借可芙香的笔记本玩,看望江桥反倒成了顺带的事情。可芙香这几日反常得很,像是被自己骚扰怕了一样,低头抬头目光闪躲,衣服裹得严严实实,别说是如同往常那般穿着无袖睡裙跪在江桥床上和程雏玩什么,现在的她连江桥的房间都不敢进,餐桌上几人吃完饭就把程雏带到自己房间去玩去了,看着她俩离去背影的江桥俨然一个孤寡老人,只能靠洗碗来缓解这种被孤立的痛苦。
孤立。对品尝过真正的孤立的江桥而言,这种情况便称作孤立,未免有滥用的意思,充其量只是自作自受的玩笑而已。
况且,没有恶意的自我保护怎么能算作孤立。
真的,不能算吗?
江桥是没有心力再考虑这种矫情微小的人际关系问题了,虽说是每日都闲得只能生气和找人聊天的时光,但现在的他,宁可找人消磨时间,也不愿意去考虑这种微观而又复杂的问题。
东戈登一天到晚拄着拐杖到处乱跑,一回到家来便看得他愁眉苦脸,进了库房不知在捯饬什么。江桥把整个东家都看了个遍,铁坊里有车床,有液压机,也有大型的千斤顶一类的起重工具,一个房间里还堆满了设计图,江桥随意的翻了下,发现设计图种类极多,从车辆到飞机一应俱全,建筑布局与室内设计的图片多得堆不下来,偶尔他也会想会不会有枪支坦克一类的设计图,找过几次,确认没有时的他内心毫无波动,这才发觉自己本来就当自己的想法天方夜谭。
和东戈登的对话大多数无聊至极,虽然这小子偶尔会展现出能够表明‘我是严仲朋友’的话语,但大多数时候,这人的语气里,都有一股不可一世的态度,有时候真能把明白自己心情不对有意控制的江桥急红眼。
不过也不是没有克制的方法,这小哥只要说到兴起就会目中无人嚣张的不行,这时只需谈及他这腿或者一个人的代号,这家伙就会变得十分冷静,甚至阴沉。
‘虚伪假面’这名号当真万金油,不仅万人敬仰,现在竟然还有让人闭嘴的作用,真是让那些为了让别人闭嘴而苦心钻研影视艺术和文学艺术的人汗颜。想来这世上是没有‘虚伪假面’黑的,只有粉得善良和粉到混乱邪恶的区别而已。这群粉丝当真是爱得深沉,深沉到江桥都觉得如果让大家坚信自己是‘虚伪假面继承人’,那以后只凭这张脸都能活得滋润。
又一次经历了“拨给颜平帆的电话却是严仲接”这种恐怖的事情后,江桥如以往那般挂掉电话。对严仲这个家伙,江桥还是很信任的,然而,颜平帆对他的信任程度不知道比自己高到哪里去了,这点偶尔会让邪火瞎冒的江桥产生看见自己正倒立在青青大草原般血液上头的幻觉。
除去这种无关紧要的嫉妒和不懂在这座城市里与自己距离较近的三个姑娘的想法,江桥其实感觉这些日子还行,伤口好得也比自己想象得还快,那不明正体的怒意也在东戈登的解释里,摸到了线索。
“一种境界来着”
东戈登初听江桥描述自己心境,只觉得眼前这人吹牛不打草稿,本想以详细的询问来寻他的马脚,问着问着却把自己绕了进去,最后成了讨论东缪音到底有多可爱的座谈会。完全记不起自己因为江桥的什么话语而描绘起小时候自家妹妹的东戈登压抑继续说的冲动,将话题扯回轨道。
“境界?”
这说法就很有灵性了。打个架还能打出境界来?那以后吵架都有等级之分咯。
“这种事情模棱两可”东戈登见得话题成功岔开,便想要说些模糊不清的骚话解决这次谈话。
用模棱两可的话来解释模棱两可的事情在逻辑上是解释不通的。江桥眉头一皱:“看起来你更喜欢讨论缪音小时候啊”
起身的东戈登愣了一下,自己的大脑CPU以人类可以感觉的速度不知计算了什么,眼球动了几下,坐回原位,一拍大腿:
“就是指你的意识和身体的强度不匹配的意思。”
江桥本想在这个妹控话语落下遍接上的尖酸挖苦在对方的话语落定之后,反而被无出处的心惊和压抑掩了过去。
“说清楚点”
若此事与自己毫无关系,这种简单的阐述句并没有多加分析的必要,但他所说的这前一种描述,不就是自己一直以来都在苦恼的事情吗?无论是直到今天还催赶着他前进的无力双手,还是面对不公之事的毫无作为,这些情感的起源,无非还是对自己的身体的无能为力。
意志对能力的渴望...吧?
现在的江桥已经比以前的自己强很多,至少路见不平可以上前帮助,就像知道东缪音的事情,他立马就可以找上门去进行调停,只要自己不生气,他有把握能够完美的解决东缪音的这件事。
以他过往考虑过的的所有方案。
矛盾出现在自己的强度和过去的渴望的夹缝里。就光身体素质和作战能力而言,自己已经完全超越了过往的期望,但这份愤怒和冲动却有增无减。莫非是自己过去所期望的,远比他所想象的要比现在的自己更加遥远?
还是说,作为上述分析的落脚点从一开始就是错的,自身的强度与意识的强度,并非是这个关系。
这一点,江桥不愿意去想。
“怎么会是以愤怒的形式呢?”
“我也不清楚”这般说着的东戈登没什么底气。
在大和区里的一些偏僻的地方,还残留着代代传承古拳法的家族,东家恰好就是这么一个,而且,它仅仅是这种家族的一个旁支,换言之,就是分家。在本家“东门”那侧,有个被唤作“千式”的女孩,小小年纪就便耍得一手好拳法,欠缺的力量在不停的训练里补上,缺乏的技巧以天赋和日积月累补足,第一次参加比赛,便拿下了某次虚拟格斗比赛的冠军。现在是如何不清楚,东戈登当时见到她时,暴怒至极,生气几乎与呼吸同伴,一言一行里都混着杀意,就连长了她几岁的东戈登都在她的逼迫下与之交手。家族内的长老对通过手段拿到了某些绝密档案,发现祖上有这种情况的人不少,大部分都是因为学习了流传下来的古拳法导致。
一般人遇到这个情况,自然会怀疑这古拳法是不是哪里有什么问题,这群人能混到长老的地步,出于对家族后代的关心也好,自己的理性判断也行,自然不会做出遮掩事实这种看似合理实则脆弱无比的手段来。
东门家成立了三个小组,一个针对东门千式进行研究,另一个对外隐秘搜集其他古拳法传人的资料和状况,第三个则是不停研究自家这拳打到底哪里出了问题。结果可以说是意料之外,但就算讲成意料之中恐怕也不会有什么错误:自家的古拳法没有任何问题,而且,其他门派的古拳法继承者也出现这种情况。
整个东门家还处于考据之中的东西,东戈登自然不理解,对于东门千式的近况,除了一年前因为场外殴打其他选手而被静止参加虚拟格斗之外,他也没什么好说的。
这程度跟江桥完全不是在同一个等级上,如果不是女性自身具有某种增幅狂躁的特性,那只能说明这女人当时是处于生理期了。
或者是更年期?
“那群人,怎么样了?”江桥肯定不是在关心那群长老会不会被这女人打死:“你说的这群习练古拳法的人?”
沉默,不仅是在无话可说的时候出现,在无话能说的时候,它也会以插入者的身份侵略进两人的谈话领地。
“以后你会知道的”东戈登这般说,眼神飘渺不定。
江桥难得的没有追根究底,他抚着自己下巴,若有所思的将今日所接受到的巨大信息量进行拆分重构,企图将那差一点就碰触得到的线索抓在手里。
“我说”东戈登晃了几下手里明晃晃的拐杖:“和我打一场可好?”
这台词听起来熟悉得很。其实要不熟悉也不可能,毕竟三浦新一那家伙一遇到自己就说这话。
“我不想受伤”一段时间没动手,江桥总觉得心头痒痒,况且,他也挺期待和东戈登再打一架的,那神一般的让自己身体攻击自己的技巧,江桥就像是想破脑袋,也考虑不出它的原理来。
东戈登考虑了一下:“虚拟世界?”
“成”江桥应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