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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拂过,时间已经到了三更时分,大地上那股燥热的感觉,到了此时才渐渐平复一些,陈黄河在龙门客栈的大厅内大碗大碗地喝着酒。
家丁早已打发回家,陈黄河却不愿意回家,道不是他把东子的胳膊砍下来,怕骆丰川报复,事实上,他已经忘了这件事了。
龙门客栈是陈黄河经常栖身的地方,经常不把银子花光决不回家。此时夜深人静,后院的客人早已熟睡了。店掌柜赵春白是从爷爷那辈儿就开这龙门客栈,到他这儿已经三辈了。
赵春白二十来岁,由于陈黄河是常客,相互比较熟,陪着陈黄河一起喝酒。桌上已经有两个空酒坛了,但是陈黄河还是一碗接着一碗地喝,只要空了就喊着赵春白给倒酒。
赵春白只好又起开第三个酒坛,往陈黄河地碗里倒,赵春白试探地问了一句:“陈公子,虽然说卖酒的愿意让酒卖得越多越好,但我还得劝您一句,酒喝多了伤身啊,还是少喝点吧。”
看人家这买卖做地,相当地会围拢客人。但是,陈黄河已经听不进去劝了,他又灌进去一碗,才道:“哎,我老婆给我戴绿帽子了,我派家丁今天去百花楼送赎身的银子,家丁亲眼看着地,这口气难咽啊。”
赵春白当然知道陈黄河的为人,只要跟他睡过的女人他都死心塌地地跟对方好,都管对方叫老婆,可是,这些老婆又都偏偏爱给他戴绿帽子。
原因很简单,这些女人都是妓、院出身,她们都很明白,就以陈黄河家的实力,他的父亲陈玉陈大财主是不允许让他娶进来一个风尘女子做老婆的,就连做妾室都不可能,这些女子很现实,陈黄河却很天真。
这让赵春白怎么劝呢?片刻,赵春白只得说道:“也许你看错了吧……”
陈黄河脸露愁容,他道:“怎么会看错?我的家丁说,两人在屋里赤条条地折腾,已经要抡上家伙了……”
“也许……”赵春白想了一想,道:“也许是因为天气太热呢?”赵春白也许短时间内的脑袋短路了,突然非常二地整了一句。
“嚎……”
夜狼啸月,陈黄河哭了,被赵春白给劝哭了。
夜静极了,四周只听见陈黄河伏案的鬼哭狼嚎,这声音给传出十米开外,听着非常地渗人。赵春白懵了,可是,紧接着让他发懵的是外面的吵杂的声音。
门外走进来八个人,领头的顶梁门安着块美玉,两根飘带飘洒在背后,身穿对花袍,腰系着丝绦,脚上穿着厚底履,手里拿着一把洒金的折扇,是一位风度翩翩美少年。
其他的七人是家丁打扮,手中全拿着棍棒,看到正在痛哭的陈黄河,其中一家丁道:“公子,就他,就他今天到百花楼找的您。”
这少年身上有股天不怕地不怕的邪气,他的眼角眉梢永远向上,好像天老大地老二他老三一样,谁都不服。他轻轻扇动折扇,眯着眼睛看了一眼陈黄河道:“是你找本公子?”
陈黄河刚刚止住哭声,他的脸上还有泪痕,由于喝了太多的酒,反应有些慢,他道:“你谁啊?”
赵春白却吓得一激灵,他突然施礼陪笑道:“呀,原来是黄公子啊,不知什么香风把黄公子吹来了。”
这个黄公子却看都不看赵春白。几个家丁一拔拉他道:“去去,滚一边去。”
赵春白被一个趔趄拔拉到房门口,他擦擦头上的汗,看着这帮家丁,心里充满愤恨。娘的,你让老子滚老子正好要滚,再让老子回来,对不起,老子滚远了。赵春白真的跑出了院外……
院外就是溜光大道,就算是没有月光,做为偏头县的坐地户来说,闭着眼睛也能找到陈家庄,于是,赵春白就真得闭着眼睛拼命地跑。‘当’地一声,赵春白真的就撞着人了,而且被撞了个屁墩。
“赵掌柜,这大半夜的练的是什么功啊?”项致远一边说着,一边笑着把赵春白扶了起来。
赵春白看清原来是捕快项致远和徐擎苍两人,才大松了一口气,他道:“两位捕头快看看去吧,黄县丞的儿子黄纶在我的店里闹事呢。”
项致远和身旁的徐擎苍对视,两人心照不宣。
偏头县有一个县令,一个县丞,属于正副级的关系,分别是偏头县的第一和第二把手,项致远所在的县衙正归黄纶的老子管。
黄纶是什么样的‘损色儿’他太清楚不过,仗着老子在偏头县有点势力,成天的为非做歹,无恶不做。可是,这样的人,项致远敢管吗?
项致远脸露为难之色,他搓着手道:“哎呀,赵掌柜,真不巧啊,今天不是我们兄弟俩的班啊,要不,你上县衙门去一趟?”
徐擎苍猛劲点头,他道:”对、对。“
赵春白擦了一把头上的汗,心想,瘪犊子玩意,平时上客栈白吃白喝时来得比谁都欢,现在一旦用上你们了,躲得远远的。不过还好,今天这事儿,亏得不是自己客栈的麻烦,就算一会儿摔坏些桌椅,跟得罪黄公子比起来,也无关痛痒。
他道:“哎呀,我根本没打算到衙门报案,我是要到陈家庄告诉陈员外,陈黄河要被黄纶群殴了呀。”
陈员外陈玉虽然不是官府中人,没有权,但是他有钱啊,财大、气就粗,毕竟用钱解决不了的事情还是很少的。赵春白只有在这个时候第一时间给陈员外送信才能让日后陈员外记得自已有这样的的情面。
“啊!?”
项致远和徐擎苍听到赵春白提到陈黄河,不由得异口同声地惊叫,然后二话不说就往龙门客栈跑去。
徐擎苍由于腿脚没好利索,所以跑得比项致远慢些,但是,他的头脑可要比项致远清醒许多,在离着龙门客栈还有百米距离,已经能看到院门口的红灯笼时,徐擎苍一把把项致远拦住。
他道:“致远,你想好了,那可是县丞的儿子,这事要是掺合上了,咱俩的饭碗可能也就完了。”
项致远停下腿步,他年纪虽然和徐擎苍差不多,可是,跟徐擎苍相比,心思缜密层度,就像一个大人和一个小孩的差距,项致远容易冲动,城府也没有那么深。
听徐擎苍这么说,项致远有些犹豫了,他决不能没有这个差事,自己一个人怎么都好办,可是,他要养着干娘,还有个师父,还有师父的一大堆手下。
可是,项致远在短暂的思考后,还是下定了决心,他道:“擎苍,咱们当捕快的,在百姓的眼里就是地痞流氓人渣,咱们这行已经臭大街了,根本没什么朋友,但咱们舔着血行走江湖,没个捧场的朋友多寂寞,为了朋友咱能不能仗义一回?陈黄河帮咱们的时候,可是什么都没想啊……”
说罢,项致远又要奔着龙门客栈跑去。徐擎苍又拽了他一把,道:“草,我也没说不帮他啊,只不过咱们要用点脑子——咱俩先把配刀藏起来。
项致远立时恍然,他虽然好冲动,可是头脑很灵光,会举一反三。他一下就明白了徐擎苍的意思,两人身上戴的配刀就是捕快的标志,把配刀藏起来,对方就不知道他们是捕快了。
项致远道:”干脆,咱俩再把脸蒙上,对方就更认不出来了。“
龙门客栈内,乒了旁了的声音加上吵杂的叫骂声响遍十米开外。项致远率先闯进屋内,就见一帮家丁已经把陈黄河围上,手里举着棍棒噼里啪啦奔着陈黄河的脑袋砸去!
项致远心头一紧,这很明显是往死里打的,对于黄纶来说,打死个人不算什么啊。所幸,陈黄河嘴不老实,虽然人群已经把他淹没,可是,他却叫声不断,他道:“姓黄的,你记住,你今天打不死我,明天你就让我打死。”
在柜台处端坐的黄纶,手拿折扇,轻轻的扇着,像是在观赏一道优美的风景,他咬着牙,对家丁道:“打,往死了打。”
“啪!!”
项致远从后面,伸手拍住一个家丁的肩膀,那个家丁的棍子停在半空中,猛然回头看向了项致远。
“看灰机!”项致远指着屋外漆黑的夜空,呲牙说了一句,他顿时愣了一下。
家丁没有向外面看,却被项致远的造型雷得不轻,只见眼前这个人,穿着滚裤,光着膀子,他的袍子要脱没脱完,直接掫到脑袋上,把脑袋裹得严严实实,只有眼睛处,扎了两个小眼。
就在家丁还在犯楞的时候,项致远一把夺过家丁的棍子,一棒子砸碎他的下巴,直接抡飞!
“唰!”
听到声响,黄纶腾地站了起来,看向项致远,愣了一下,出言问道:“你认识我?”
“认识你妈!”项致远大吼一声,木棍一脱手,奔着黄纶的肩膀飞奔而去,黄纶本能的一闪身,他手下的家丁却一声惊呼。
项致远逞着这个空档,伸手一把抓起陈黄河的胳膊,往上一提喊道:“站起来!”
“扑棱!”
陈黄河捡起长剑,确切地说应该是剑鞘,因为长剑已经被红衣女孩的龙骨鞭给甩飞了。陈黄河红着眼睛,奔着黄纶就冲了过去,项致远一把没拉住。
陈黄河是真急眼了,刚才他喝得太多,头脑有些发懵,让人不由分说就一顿削,出于本能,他把胳膊护住头,尽量地蹲下身体。
听到家丁们猖狂地叫骂,陈黄河才明白怎么回事,原来是勾引自己老婆喇叭花的小白脸。陈黄河越被挨揍越清醒,可是,一旦趴下让人围住,就再难站起来,他只有叫骂不断。
打了这么长时间,黄纶好像并不解气,他知道黄纶是奔着整死自己的来地,那么这次一旦他有机会站了起来,怎么可能再饶过黄纶呢。
“噗嗤!!”
剑鞘粗暴的扎进到了黄纶的大腿,咦?没流血?但是,陈黄河已经来不及想这些细节了,他没有停顿,举剑鞘奔着黄纶的胸口,直接扎了下去!
“噗通!”
“啊!”黄纶的扇子也掉地上了,虽然是剑鞘,但捅一下也疼。
可是,陈黄河却没管那么多,他大脑一片空白,转眼就往下捅了三剑!
第一剑,扎在了脾上!
第二剑,扎在了挡着的胳膊上!
第三剑,扎在了黄纶的脸上!!
所有人懵圈了,包括刚刚冲进来的徐擎苍,徐擎苍也是跟项致远一个造型,把长袍一掀,盖住脑袋。他对陈黄河道:“你拿剑鞘捅他干啥?”
”啊“陈黄河这才看了一眼手上,顿时一愣,手中的剑鞘当地一声摔到地上。只有项致远,一把提起陈黄河,道:”走!“
说罢,已经提起陈黄河跃出门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