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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谁说过,见过白天方知黑夜,品尝过甜蜜才明白痛苦,所以当得知陈瑶出事的时候,陆修文才理解那种大厦倾顶的感觉。明明前一天还说好要一起去旅行,去看滇南的风光,去感受漠北的风情,明明说好要一起乖乖的长大一起变老,然而,再多誓言和承诺都敌不过老天随意的一个玩笑。
陆修文赶到事发地点的时候,只见到全身是血的陈瑶躺在公园的树下,身上的衣服已经被撕的破烂不堪,连最起码的遮蔽都不做到。直到有人提醒,才哆嗦着双手脱下自己的衣服帮她遮盖。
旁边,带着的血迹的砖块和木棍还留在现场
“瑶瑶,你醒醒啊,瑶瑶。”
陆修文不愿意相信这样的事实,搂着全身因失血过多而瘫软的陈瑶仿佛像个疯子一样,不停地喊着她的名字期望能有所回应。
他自责,他应该送她回来的,不应该因为她的坚持而大意,让她身处危险之中。
高考过后的暑假漫长而无虑,全国所有的高三生一下子就进入了狂欢的状态,聚会喝酒就成了不可避免的活动,毕竟十八岁可是迈向成人的重要一步,人生一下子就仿佛更提升了一个境界一样,在懵懂中慢慢接过自己的责任以及应该享有的权利。
陆修文努力的回想着半个多小时以前的事情,今晚的同学聚会他答应大家要带女朋友前来参加,但没想到的是班主任竟然也在现场。陈瑶当时就有点打退堂鼓,笑嘻嘻的找着借口说,“你们这种少儿节目我就不去了吧,不然跟这么多祖国的花朵坐在一起,她们会自卑的,毕竟人家可是祖国七八点钟的太阳呢。”说完还不忘故意卖萌一下。
“那我先送你回家。”陆修文了解,她一向最怕见自己的同学,害怕自己因她而被人留下话柄。按她的话来说,就是美玉岂可有瑕疵,虽然这做法颇有掩耳盗铃之意,但为了让她心安,所以这种事情上他从不强迫她。
“不用啦,大马路上这么多人还怕我丢了啊。”
“可是很晚了,你一个人我实在不放心。”
陈瑶看了看手表,“才七点多,放心吧,我不会迷路的,到家给你打电话啊。”
“可是…”
陆修文还想再说什么却被陈瑶打断,推搡着进了酒店,“真的没事啦,与其你要送我回家,还不如早点吃完回来陪我一起看电视啊。”
原来是这样,俩人相视一笑,瞅见四下无人注意,陆修文快速的在她偷偷亲了一下才舍得放她回去,“路上注意安全,有事给我打电话。”
记忆到此戛然而止,警笛和救护车的声音越来越近,夏夜,原本出来纳凉的人就多,此刻更是以他们为中心围了个水泄不通。
“跪着,别动。”
人群里传来异样的声音,抬眼看去,只见有路见不平的人正按着几个少年趴在地上,少年中有两个陆修文颇为熟悉,中一个是肖扬,另一个就是顾言,肖扬的表哥。于是乎仿佛被打通了任督二脉一样,事情一下子就清晰了起来。
陆修文发了疯一样上去踢打顾言和肖扬,路人怕事情再次闹大,连忙拉开悲痛欲绝的他,纷纷劝说着先去照顾伤者,可最终陈瑶却仍因失血过多离开了。
“后来我去警局看了口供,和我猜想的差不多,瑶瑶是在回去的路上碰到了他们,原本顾言就有前科,依仗家里有点实力就被放出来了,所以更是肆无忌惮,不过那却是最后一次了。”陆修文从口袋里掏出一包烟,摸了半天也没抽出一根,只是低着头淡淡的诉说着往事。
“你是说他被判了死刑?”
这样的重大事件也并不难猜测结果,但陆修文似乎话中有话。
“对,不过他们家人原本是要用钱来解决这件事的,但哪有这么容易,后来我央求我爸请了一个律师团来为瑶瑶这件事进行诉讼,终于换来顾言的死刑和那些人的十年牢狱,从此我也就离开了C城。”
陆修文缓缓吐出最后一句话,仿佛一场梦,明明还有那么多数不清的回忆,原来也不过半天的时间就能说完。
听完故事,倾城心中浮现一个猜想,但并不是很确认,于是决定试探着问一下,“陈瑶是T大的学生?”
陆修文只笑不答,不过那么显而易见的答案也无需用语言再来描述一遍。
“那3号琴房是…”
“嗯,你很聪明,瑶瑶上学时就经常在那里练琴。”
倾城心下明了这个决定对他代表着什么,但依然被这种感情震惊了,残酷而又柔软的痛苦又有多少人能敢于面对。
“凌云学姐…”
倾城欲言又止,即便是感动于他曾经那份难以磨灭的历史,但仍要面对现实中的问题。逝去的人,时间已经停止了,可是活着的人还需继续前行。
“瑶瑶教会了我要如何去爱一个人,但却没告诉我要该怎么去忘记一个人,直到凌云出现,那么的倔强又那么固执,就好像当年的我,执著的去做一件根本不知道结果的事,但那根本也不是最重要的。三年,即便是石头也要被捂热了吧,所以,我想试着去接受这份感情接受改变了的自己。”
有些记忆不可磨灭不可抹去,不论何时何地你都必须承认它曾经存在过。刻意的掩饰只会成为造成更深的伤痛,所以尘封或许就是最好的方法。让时间的洪流把一切的悲伤和痛苦轻轻掩埋,即便是哪天想起,也不用刻意的沉重,毕竟有些故事,只能说给懂的人听。
倾城不由得想起初见时的那首曲子,原来它还有着这么一个沉重的故事,这也才明白喻凌云和他之间那些恩怨纠缠的源头,只是生离死别从不由人意,暮然明白这点,心里一阵空落落的难受,不知道是释然多一些还是无奈多一些。
正恍惚间,就见沈墨的身影准时出现在茶餐厅的门口,看见她,微微一笑,转身便寻了个座位坐着,看来是并不准备过来打扰他们的谈话。
倾城远远的看着,突然觉得自己很幸运,幸运在这个时间遇见的那个人如此细心而体贴,如果陈瑶和陆修文注定是一个悲伤的故事,那么,她和沈墨一定会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