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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头望着天空的月。黑鸦们已经退去了,如果不说森林的种种恐怖,这样的月倒也相当美丽。但,也仅限于月而已,天空是漆黑的,不会有星。
根据塔纳自己的回忆,所谓的“月”的光应当是来自于太阳的,但在这样的世界里,常识可以丢掉了,至少他不觉得月的光还是那么无聊的东西。说实话,所谓的常识越多,越发了解这个世界,便会变得越来越无聊。当有一天知道,所谓的日月星都不过是宇宙的“尘埃”,微不足道,而自己也只是猴子进化而来之后,人们便会发生变化。
到底是怎么样的变化塔纳说不准,可那样的变化,一定会让人觉得无趣。不是世界变了,只是,站在穹顶下的人变无趣了而已,再不会期待有一年只上一天班的红袍子的老人送来礼物和祝福。
但如果是这样的世界,不再是墨守成规的世界,塔纳想,或许他可以抱有期待。
“你在看什么呢?”
视界中突然出现了爱莉的脸,遮住了塔纳近半的视野。小姑娘弯着腰,探出头自上而下地看着塔纳,有些好奇。
“在看你。”塔纳身体稍稍往后仰,重新看着天空的月,“还有月亮。”
“是么?月亮有什么好看的,天天都看得到吧?”爱莉直起身子,稍稍抬起头来,但很快就失去了兴趣。像她说的,每天都看得到,就不会觉得有意思了,相比之下她还是更喜欢和塔纳聊天:“已经完了?”
“恩。”塔纳点点头。他们的交流大多时候没有障碍,因为彼此都知道彼此在说什么,大概这也是一种默契吧。
爱莉没有问黑鸦领主去哪儿了这种问题,因为不感兴趣,只是换了个话题:“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塔纳低下头,看着爱莉。很奇怪的是,他没有在爱莉身上闻到类似于黑汤的味道,连她本人也是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似乎完全没有受到影响,淡蓝色的眸子一眨一眨地看着塔纳。
于是他伸了个懒腰,道:“接下来应该是要去收集各种材料,然后做出无上神装就去讨伐恶龙了吧。哦,他们管那叫火焰之主,会喷火的那种。”老实说,对龙这种东西,塔纳并没有多少实感,大概是从未见到过实体的原因吧。
大蜥蜴……会飞的蜥蜴,还有会喷火的蜥蜴。塔纳对龙的印象也仅限于此了。不过不可否认这是一种偏见就是了。这个世界虽然有很多不讲理的地方,但大体上还是会按着塔纳的意识去进行,所以火焰之主长得应该也是和他印象中的龙差不多才对,看上去会很帅。
“你说湖之精灵到底是什么样的呢?”爱莉轻轻歪头,亚麻色的长发如瀑布般倾斜,看上去格外可爱。
“不知道。可能长得像你这样吧。”塔纳半开玩笑地道。
“什么样?”
“小女孩,很漂亮。”
爱莉不说话,只是笑了笑,压着裙子走到塔纳身边坐下。她多半会喜欢这种话,就算是玩笑也会觉得开心。如果是爱丽丝的话就不会那么坦率了,但爱莉从不会掩饰自己的心情,开心就是开心,不开心就是不开心,塔纳称赞她她就会笑。
“快要月落了啊。”爱莉半倚着塔纳,突然道。
“灰姑娘魔法就要结束了。”塔纳笑着道,揉了揉爱莉的头发。
“别闹。灰姑娘是谁?”爱莉拍开塔纳的手,有些奇怪地问。
“一个白日做梦夜晚成真的姑娘,最后成了公主。十二点前坐着马车,十二点一过就回到原样,只有几只小老鼠陪着她。”
“但过了十二点我也不会变丑啊。”爱莉不满地看着塔纳。
“我又没这么说。”塔纳觉得自己有些无辜。
“啊呜……我有些困了,可能真的没法再待着了。平时她都是十点睡觉的,现在早就过了。对了,过了十二点就能回去了,那味道会散掉的。我可不想又睡一晚地板。”爱莉揉了揉眼睛,倚在塔纳肩上,低声呢喃:“别在我睡觉的时候做些奇奇怪怪的事哦。”
“不会的。你自己倒是别说出来啊。”塔纳没有问她是怎么知道的,只是揉了揉爱莉的脑袋。他一向信任着这个人。与其说是信任,倒不如说是不愿意去怀疑吧。那样也太没意思了。
“那五天后或者迷宫里再见呢……晚安。”爱莉说着说着就闭上眼睡着了,睡脸看上去没有一点防备。
“晚安。”塔纳微微抬头,月已经落了,刚才硕大的月不知什么时候消失不见,就像是它突然出现一般突兀。
阿七突然跑了过来,本来想大声喊的,但在看到在塔纳肩头睡着的爱莉后不由得闭上嘴,连脚步也放轻了,悄声走过来道:“骑士大人……”
“怎么了?”塔纳觉得阿七的样子有些好笑,像是在做贼一样。
“领主末日的味道开始散了,可能待会儿就能回屋里去了。”阿七看上去相当开心。
“是么。”塔纳点了点头,一点也不显得意外。但突然想起了什么,便叫住了阿七:“先等等。”
“怎么了,骑士大人?”
虽然塔纳本来不打算做这件事,不过想了想,最后还是打算按原本计划好的去做。他需要给自己上一个万无一失的保险。
“阿七,除了救回公主外,你还有什么目标吗?”塔纳悄然在心中打开了开关,目光直视阿七。
十二点到了啊,那他每天能用的读心的次数就刷新了。
阿七先是愣了愣,大概是没想到塔纳会问这样的问题。不过他低头想了想之后,轻轻点了点头,道:“有啊。”
“什么?”塔纳轻轻闭上眼睛,随后长长地出了口气。虽然他已经知道答案就是了。
“我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可能阿一和阿尔也是这么想的吧。”阿七挠了挠头,“骑士大人可别告诉他们是我说的啊。”
“不会的。”塔纳笑了笑,小心翼翼地扶着爱莉的肩,然后把她抱起来,“走吧,回去了。明天还要去湖边找湖之精灵吧?”
“啊,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