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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墨白温然一笑,对子猷点头道:“既如此,恭敬不如从命,那就多谢皇上的好意了。”
然后他握着桑梓的手,轻声劝道:“梓儿,你先回去,等韩家先人下葬之后,就去青州等我,我很快就会回去的。”
桑梓看着他幽深的眸,知道他让自己走,必然是有脱身的把握,可是她却还是不放心,死死的抓着他不肯放开,手心里都出了一层冷汗。
“先生,梓儿不能留您一个人在这,我……”
“你别怕,也不用担心,就是因为你,皇上他也不会杀我的。”
这话虽轻,但是却让桑梓心里猛地抽搐了一下。
枫墨白又安慰道:“我答应过你的事,什么时候食言过?你先走,有皇上的这些护卫,这一路就算没有我陪着,我也放心了,去吧,再耽误下去误了时辰就不好了。”
他说完,紧紧的握着她的手,亲自将她送上了船,“梓儿,记得去青州等我。”
桑梓站在船上,死死的绞着双手,眼看着船离了岸边越来越远,她却始终神色紧张的望着枫墨白,那样子是说不出的担忧。
可是枫墨白却始终神色清淡,目送她离开,然后转身随着子猷回了京城。
而此刻,白府庭院中,皇上早已在此等候多时了。
枫墨白不曾想到懿轩在此,看到廊下背对着他的皇帝,猝然住了脚步。
而正闲着无聊的懿轩,听到脚步声,转过身来微微一笑,“先生好胆色,到底是回来了。”
枫墨白站在台阶下,微微垂眸道:“不知皇上留下草民所谓何事?”
懿轩步下台阶,围着他走了两步,细细打量道:“朕第一次见到先生的时候,就觉得先生气度不凡,可不知为何,朕对你总有种莫名的熟悉感觉,所以就让人查了一下先生的底细,无奈费了那么大的周折,却只查到十年前。先生的家人,故籍,全都是未知,你就像是个忽然冒出来的人,实在太让朕好奇了。”
枫墨白挑唇讥讽道:“皇上想知道什么,为何不亲自来问草民?”
可这个时候,懿轩却忽然转了话题问:“是梓儿告诉你,朕的身份的吗?”
枫墨白冷冷瞥了他一眼,“不是。”
懿轩眸光一凛,“那你是如何得知朕的身份的?”
枫墨白依旧神色如常的回道:“那是因为,很早以前,我就见过皇上。”
“你不只是见过朕,你还见过先帝的肖婕妤吧,大皇兄?”
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让枫墨白眼角轻跳了几下,却站在那儿纹丝未动的回道:“草民并未见过先帝的嫔妃,皇上如此称呼,草民受之不起,皇上认错人了。”
懿轩迫人的目光,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冷声果断道:“不,朕不会认错人,你就是萧祺没错!朕虽然不知道为何你的容貌会发生了这么大的变化,但是人不管怎么变,习惯却不会变,朕说的没错吧?”
枫墨白冷然与他对峙,却闭口不言。
又听懿轩说:“因着好奇,我让人找了几幅你的字画,你的笔迹与之前大不相同,朕一度以为自己猜错了,但是,那次朕来你这白府,却笃定了,你一定就是萧祺!”
枫墨白依然缄默不语,似乎是在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余子松的《过江赋》乃是孤本,朕记得,那是父皇赏给逸安王的字帖,后来在你生辰的时候,萧玧又将它转送给了你。
那本字帖,我在你的书架上看到过。
你喜欢用左手执酒杯,你所有的书画,落款皆在右上角,你手里的那把玉笛,也许不是宫中之物,但那玉笛上坠的流苏却是宫中旧物,如果我没说错,那是肖婕妤亲手为你做的吧?
更重要的一点是,枫墨白出现在青州的那一年,正是大皇子萧祺葬身火海的那一年,这未免也太巧合了点。”
一直稳若泰山的枫墨白,在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眼底的冰层终于碎裂,蹿出了仇恨的火焰。
虽然那情绪只是一闪而过,可却还是没能逃脱懿轩敏锐的目光。
“大皇兄,当年的事……”
“你不配提当年的事,当年我差点葬身火海,是一个侍卫替我死在了宫中的那场大火之中,如今,你知道我还活着,是不是一定要杀了我才能安心?”
懿轩很认真的解释道:“当年那场大火发生的时候,我并不在宫中,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那天,我跟皇曾祖母在皇觉寺进香,回到宫中的时候,听说你意图谋害父皇……”
“我为什么要谋害父皇?你是太子,父皇死了也是你名正言顺的继承大统,我为什么要做这样的蠢事!”
枫墨白怒道:“当年,你虽然不在宫中,可是你却让人以我的名义,给父皇送去了一碟有毒的糕点,又在父皇差点吃了那糕点的时候,趁机诬告我下毒意图弑君谋反!
父皇自然是不信的,将我关在自己宫中,试图查出真相。可是,你们哪里会给父皇替我洗清罪名的机会,半夜就在我的宣福宫放了一把火,试图造成我畏罪自杀的假象。
这些,如今你却假惺惺的告诉我你什么都不知道!当然,如今你是皇上,构陷手足这样的罪名,是帝王最大的污点,你自然是不会承认的。”
懿轩神色略有些震惊,当年他回宫之后,听到宫里的人都在传,说大皇子意图弑君谋反,当时他就觉得萧祺可能是被人给陷害了。
可那个时候,他屡次被人算计的心寒不已,自保尚且倍觉艰难的时候,虽然觉得事有蹊跷,可他还是选择了沉默。
那时他以为,父皇定会查明真相,可是却没想到,当晚萧祺的宣福宫就起了大火。
更没想到的是,多年以后,他才知道,那个幕后主谋竟然一直被他误认为是自己。
“大皇兄,朕且不说这事是否是朕指使的,你扪心自问,当年你们用了多少阴谋手段来陷害我,身为太子,我每天都活在你们的算计里,何曾有一天敢掉以轻心?
可就是这样,我可曾做过对不起你们的事?
哪怕你受人蛊惑,提剑冲到母后宫里被父皇责罚,我也没有落井在父皇面前说过你的半句坏话。可是我不懂,我都已经如此忍让了,你为何还要以为当年的事,是我陷害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