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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咽了咽口水,木然点头,父皇在传信给我之前已经回了杜将军,并给出了承诺,虽然因为父皇没和我商量就擅自做出决定,我还生了会儿闷气,不过细细一想,那时要是是我,应该也会这样做的···
庞晔的眼陡然眯起来,眸子黑色如墨,吸人心魄。
“陛下是把我也纳进你的政治牺牲品当中了!”
我震了一下,缩缩脖子道:“这也是为你好,你不是也喜欢···”
他低头,双眸死死盯着我,一个字一个字咬出来:“陛下!我要什么,你真的不知道还是装作不知道!”
那眸子冷滞,渐渐隐去最后一丝温度,逼仄之势铺天盖地的席卷过来。我后退一步,声音稍颤抖:“放肆!”
“放肆么?既然如此,那微臣就放肆给陛下看看!”他低头,阴鸷的眸子渐渐缓和,只是脸凑得越来越近···
“你···庞、庞晔!”盯着不断靠近的显露苍白的面容,我诧异,惊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痛死了!!
他的面色微抽搐,眼里怔了半晌,一抹促狭闪过。
还笑话我??!
“你们在我门前作甚?大半夜的不睡觉,还不让别人睡觉了?”门未开,怨懑的声音已经传了出来。
我呜咽一声,眼睛放光的看向开了半扇门正打呵欠的阿韵,起身拍了拍手,顺势一脚踢开庞晔的小腿。
“庞、庞晔!才出狱就以下犯上,是不想要你的命了?”声音虽然有点软和,但有阿韵在,气势至少足了一点。
庞晔闷哼一声,眉头聚拢,移开右腿的同时身子轻颤了一下。
“怎么了?”
他抿唇,没应我的话,呼吸愈加沉重起来,额上密密麻麻的汗珠映着月亮惨白的光。
“你怎么了啊?”话说···我的力气也没那么强大的杀伤力吧?况且,我、我没有使出全力啊···
我幽幽看向阿韵,她只是皱眉,迷惑摇头。
“没事儿···”虚弱的声音自他嘴角流出,透着半股子压抑沉重感。
“可是···”
“下官··告退··”庞晔一直低着头,细长的手指握住袖口,转身向走廊最东头走去,不过步伐缓慢,一步一步走得艰难,右边小腿侧,隐隐透出殷红,在苍白月光下尤为显眼。
“阿、阿韵!叫、叫大夫!”我叫了声,音落,庞晔似乎支撑不住,应声跪倒在地,额上的汗水滴落,旋起浅浅一圈细弱灰尘。
“你先去扶他进屋躺着,我去找大夫。”阿韵丢下这句话,提起裙摆跑了出去。
夜风较凉,裹挟了阵阵草泥之味。
我走过去拽起他的手臂,拧眉问:“你究竟怎么了?”我不相信··我的一脚的威力如此之大。
“小伤。”他声音尤其小,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
扶他站起来后,他就毫不客气的将整个身子倒向了我。这重量···和看起来清瘦如竿的他··根本不符啊!!
“····”我咬牙,心里独自腹诽,幸好遇到的是身强力壮的我,否则哪家女子能扶着一座大山踽踽前行?!
“微臣现在可真的是微了,怎敢劳烦陛下动手?”声音一如刚才的低沉喑哑,语罢,他径直拉着我的手臂,拖着右侧小腿前行。
我愣了,要是不敢劳烦我,你倒是松开啊!
一步一步艰难的行至走廊东头房间的床前,还没松口气来着,他一个没站稳,“嘭”的一身倒下。可气···彼时,他的右手还拽着我的手臂,可恨···他是倒在了床被上,而我,是直直撞上了床栏。
“啊——嘶——”我挣扎着站起来,龇牙咧嘴的瞪了他一眼,“你是故意的!!”
他轻垂下眼眸,嘴角费力地浮起一抹笑意,“床这么大,陛下偏偏要往床栏上撞,微臣实在阻拦不住。”
“油嘴滑舌!阴险狡诈!满口胡言!全然诡辩!!”说完,我揉揉额角,刺痛刺痛的,估计红了大片。
“陛下文采见长啊。”他半起身,靠在床头,将右腿放在床沿,伸手附上我的额头轻揉起来。
“···还不是你逼出来的!”
他的指尖很凉,惊得我退了一步避开,自顾自的边揉边问:“你的伤怎么回事儿?什么时候受的伤?今天没来见我是因为受伤了?为什么不禀告我?还有···”还有,我那一脚,需要负多大的责任···?
“这么多问题,我先回答哪一个?”
“先回答···”我转了眼眸,“你为什么···”话音未落,阿韵穿门而入打断了我的话。
我扭头,门口又冒出两个人影来:“咦?姜老神医?”
白胡子老头缓缓走来,后面跟着一个背着药箱的小厮。
“又和姑娘见面了,幸会啊幸会。”他拱拱手,身后小厮将药箱取下放在桌上后,退了出去。
“还是先给庞大人瞧病吧。”阿韵出声,拉过我的手,边走边道:“伤势看起来挺严重的,还望神医多费些心思。”
“医者职责所在,姑娘大可放心。”姜老摸了把胡子,胸有成竹的露出笑容,硬是将隐藏着的皱纹逼了出来。
自退出门外,阿韵就莫名其妙的看了我良久,又莫名其妙的独自思索了良久,最后莫名其妙的问我:“你给他赐婚了?”
“啥?你不应该先问我他为什么会受伤么?”
“为什么?”
“不知道。”我很实在的摇摇头,顺道朝屋内瞟了两眼。
她剜了我一眼,双眸眯起:“你不会是在狱中对他用刑了吧?”
“滚!我是那种人吗!”
她眨巴了两下眼,犹豫了一会儿,然后郑重其事的点头。
“····”交友不慎啊交友不慎,我独自抬首观了会儿星空,才说:“就太守府那些人,有那个胆量也没那个能力,庞晔的武功,强你不知多少倍吧?”阿韵会武功,小时候我在街上第一眼瞅见她的时候,她和人打的正欢来着!
“说的也是,不过,事情就更复杂了,大袁国内,伤他的人应该寥寥无几吧。”她托着下巴,眉头紧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