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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前一世也是这样。
十八岁这一年,凤云烟的娘亲蓝凰郡主再次出现。
之后……
之后就再也没有出现过。
“孩子起来,娘亲有东西给你。”
蓝凰看着面前的女孩儿。十八岁的年纪,却已经显得如此老成持重。
她来之前,原本还以为是没有办法听到她喊自己一声娘亲的。
毕竟,她蓝凰从她五岁开始,就再也没有管过这个女儿。现如今,她十八岁了,生得貌美如花,虽说有些时候手段狠了一些。但她相信她这么做一定有自己的苦衷。
“是,娘亲。”凤云烟从地上站起来,打量着蓝凰。
不愧是让那么多人为之疯狂的女子。虽然年过四十,看起来却还像她的姐姐。
“拿着,孩子,这是龙魂玉。你父亲临死前说过,让我等你十八岁再交给你,还说你若是没有成长到一定程度,绝不可以给你。”
那是一块血玉。通体鲜红,像是人流淌的鲜血。玉佩被雕刻成了龙的形状,仿佛随时能够腾云驾雾,凌驾九霄。
这份礼物,她上一世就收到过。只可惜,后来死的时候忽然碎了。直到她死,她也没有能够堪破那块玉佩有着什么样的玄机。
她将玉佩戴在脖子上。
“谢谢娘亲。”
蓝凰苦涩的笑了笑:“这么多年,你不恨我,娘亲才是该谢谢你。”
“云烟明白娘亲有自己的执念,所以不怨娘亲。”
她抓起了她的手。
母亲的手有些冷。脉息微弱。
蓝凰说:“烟儿,为了等你到十八岁,娘亲苟活了十三年,现在我要去找他了。地狱幽冷,两生花开,娘亲你父亲一个人在那里孤单。”
蓝凰的声音里透着一股很欢畅的感觉,她的语气欢畅得像是要去见自己情郎一样。
“娘亲,不管你做什么样的抉择,孩儿都不会拦着您。”
哪怕……她娘亲现在想要做的是去死。
她并不觉得蓝凰为爱做到这种程度有什么错的。相反,她还挺羡慕。
这世间有一个人能够让自己情动到生死相随。
但她不会。
一个无心无爱的女人,最终嫁的,是这天底下的权贵。
“出来吧。”
蓝凰对着屠山一望无际的荒野喊了一声。
不一会儿,黑暗的夜里窜出两个人影。
那两个人影才出现,直接就跪在了地上:“见过主母。”
那两个人,一个是红卿,一个是羽天城。
鬼军的左右两大护法,他们毫无疑问都是忠心耿耿的。尤其是红卿。
“好好照顾我女儿,用你们的性命去护她。”
她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两个人,背过身去,走向屠山的悬崖边上。
她拉了凤云烟的手,然后说:“我和凤止便是在这里相识的。现在,我选这个地方来结束自己。云烟,往后的路,你不管怎么走,都要记得,这世间唯有自己放不下的结,没有真正渡不去的坎。”
凤云烟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娘亲。”
悬崖边上的石子掉下去了一颗。听不见任何回想。
蓝凰放开了凤云烟的手,身子向后倒去……
她张开双臂,闭上了眼睛。
流年转换之间,她仿佛回到了和他相遇的最初。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试药人……”
这一试,便是一生。
“凤止,我来陪你了。”
羽天城和红卿跪在地上,一言不发,眼泪倒是流了下来。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
他们是见证过凤止和蓝凰的爱情的。此刻,是真的觉得震撼。
凤云烟看着他们两个,眼神变得冰冷凌厉:“羽天城,我是不是说过这个地方,你再也不要来了?”
谁知道,这儿会不会有太子的人。
“是!”
“那你怎么还会在这里?”凤云烟逼问着他,俨然一个真正上位者的冷冽森冷。
“属下知罪。”
羽天城低着头,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虽然来这儿之前,他已经将周围可能存在的眼线偷偷清剿了,但没有服从命令就是绝对服从。
“既然知罪,那就要领罚。我不打你军棍,也不让你苦力。等会儿下山之后,你去清风坊,让陈清风给你找坊里的花魁伺候你,但是……”
“但是什么?”
羽天城觉得主子的惩罚都显得有些清丽脱俗。
“不管她怎么诱惑,你要是动了那女人,就直接让人打你八十军棍吧。”
说完,她甩了甩袖子,离开了这荒芜悬崖。
她娘死了。但是,她并不悲伤。
红卿同情的看了一眼羽天城,然后说:“老左,苦了你了,我跟你说,那花魁是我亲自调教的,可魅了,真担心你经不住诱惑啊。摊上这么个主子,可真是让你倒霉啊。”
这个时候,羽天城还真的有点想要抡圆了巴掌给红卿打过去的冲动。
但是他忍了。
他不再跟着凤云烟,而是自己下山。
红卿则跟了上去。
递了一瓶药给凤云烟:“主子,这是我从知墨那里弄来的。他说这就是假孕的药,服用之后,会像肚子真的怀孕了一样。而且,就是他自己也号脉好不出问题来。”
凤云烟接了那药,继续问道:“确定没有任何问题了吗?”
“有没有可能知墨给的假药?”
“确定没有问题了。为了验证这个的真实性,我还专门找人试了一下,的确是的。只不过,服用之后副作用太大了。你用的时候悠着点。”
看来,红卿拿下知墨,只是时间上的问题了。
“好了,这件事情算你的功劳。有时间了,我会让你去郡主府挑几样你喜欢的东西的。”
“我只喜欢你娘亲的东西。”
说到这儿,红卿又说:“主子,要派人去将主母的尸体找到吗?”
她说:“不用了。”
父亲的棺木是空的。就让他们两个都葬在他们定情的山崖之下,尸身化成这里的尘土,往后无论沧海桑田,他们都将如愿的,永远在一起。
她想起娘亲以前很喜欢的一句话,她此前只觉得酸腐又矫情,可若真的能够做到那样,也是令人艳羡的。
你是风儿,我是沙,缠缠绵绵到天涯……
就让他们化成这屠山的风,屠山的沙,缠缠绵绵到天涯……
“主子,我以前一直觉得你是生来凉薄无情,现如今看来,你大概是被情伤得太狠了。”
红卿在月光下的脸美得惊心动魄。
凤云烟却阴恻恻的笑了笑,然后眯着眼睛问他:“你知道得太多了,你信不信我可以让你几天开不了口。”
红卿的身形当即一闪:“哎呀我的妈呀,知墨还等着我回去杀鸡吃,我就先走了哈。”
山岗静了,夜色深了。
山路旁没有萤火虫,路有些暗。
神思迷离之间,却看见那人提了一盏灯笼而来。
山雾迷蒙在他的身上。他依稀藏青色的长衣,像是从神秘圣地走出来的得道高僧。
“大师,你亮了灯,可是想要照亮我去你心的路?”
言痕摇了摇头:“我是来接你回去的。”
他怕,怕凤云烟在痛失亲人之后,会承受不住。
他以为她嘴上不说,面上不显,心里定然也是苦的。
但他不知道,凤云烟连世上所有亲人都失去的痛苦都经历过,这也不算什么了。
凤云烟娇嗲的拉着她的袖子晃了晃:“我不想要下山。不想要回去。你看,今晚良宵美景,山风正好,又恰好是我生辰,你得送我礼物。”
他不知道她的生辰,所以忘记了准备生辰礼物,而且,他也没有送别人生辰礼物的经验,一时之间有些懵。
“你想要什么?你说,我替你准备。”
她扯掉他手里的宫灯,直接仍在了一边:“我想……”
“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