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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夜从不曾想过自己能够有幸有一个家庭,更不会想要一个孩子。但他觉得,若是凤云烟这个妖孽有了小孩儿的话,那一定是分外好看的。
“我这一生,都不可能有孩子的?”凤云烟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说得格外肯定。
重生之前,她有过一个孩子。可那个孩子跟着她太苦了。今生,她走的这一条路,必定是充满了刀山荆棘,若还牵连一个无辜的生命进来,那还真的是她的罪过。
“怎了?难道跟着言痕,真的是连推演天命都学会了?”
白夜掀开了白狐裘的皮,自个儿也躺了进去。
两个人挤在这一方榻上,显得有些挤。他寻思着过些日子,让人搬一张更大的榻来,最好是可以翻来覆去,随便怎么滚都不会掉地上的那种。
“倒不是会算天命,而是我吃了绝育的药,身子早就已经伤了。”她说得极为冷淡。
在这样的一个时代。女子就是生育的工具。她这是连自己做工具的后路都断了。
“是药三分毒,以你这放荡不自惜的身子,不要孩子虽然是正确的,可你这做法也太极端了,你就不怕你自己活不长吗?”
她已经不是一次通过在自己身上下毒药去毒别人了。若长此以往这样下去,她迟早会死的。
“于我而言,活得再长,也没有什么意义。只要我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完了,就算成功了。”
这一世,从某种程度上来讲,算是她偷来的了。再来这人世走上这一朝,她已经满足。
冬日寒冷,她说话的时候,都已经有白烟冒出。
白夜抱着她,觉得身子却无比暖和。
无间地狱,漫漫血徒,这清冷寒凉的人世,也算是有人相互取暖了。
“既然我再过不久,就不得不下山去了,还希望找些人,早点挖通一条太子府通往这山上的密道来。”
按照太子爷的性格,怕是会将她盯得死死的。
她从来不畏惧走险棋,可她一定会为自己留好退路。
“行,完全没有问题。只一样,你这道观藏着的秘密太多,必须要安排一个靠得住的人守在这儿。如不然,要被人翻出了什么来,到时候有得你受的。”
凤云烟挠了挠耳朵:“我可用的人并不多,羽天城过些日子不适合放到明面上来。红卿我现在根本没有办法完全掌控他。你就更不行了。你一个大辰丞相,总往这儿走,也是不成体统。言痕必须跟在我的身边,没有他,我就少了一道护身符。陈清风和周寒所管着的势力,根本是随时却不得人……”
人手不够用啊……看来,还得需要招揽更多的能人异士,方才能行啊。
大辰七十三年农历一月初五。
天大寒。
一早白夜的人便传来可以入府的消息了。
因为是皇帝钦赐的宅子,就连入府的时间就是固定了的。
为了将来能够更好的嫁给太子殿下,皇帝甚至还给她捏造了一个新的身份:云烟郡主。
说她是已经故去了的镇西候流落在外的女儿。
她所穿的衣服,如今都是皇帝派人送来的。
那是一件紫色的衣裳,绣着牡丹花。
在大辰,牡丹这样的花色,非极贵不能穿。
为了给足皇帝面子,凤云烟翻箱倒柜的将最为贵重的首饰都给收了出来。
今日她的发髻,还是由周嬷嬷梳的。
周嬷嬷有着一双很巧的手,她总是能够将凤云烟扮成他喜欢的样子。
“九小姐,一年之前老奴跟着你,便觉得你终究将凤临九霄,现在果然应了老奴所想了。”
周嬷嬷越发是觉得自个儿当初的选择有多么的正确。
不过就短短一年的时间而已。她就已经完成了从尚书府里一个最不受宠的小姐,到太子妃的华丽逆袭。有多少人,穷其一生,用尽一辈子的时间,也不可能到达这样的高度。
她抬手,看着手指上宝蓝色的指甲套,然后淡淡说道:“嬷嬷,你又叫错了。从今天开始,我是云烟郡主,而不是九小姐。”
她的身份总在换,到现在,绝不是是中止。
周嬷嬷将一支金簪别在了她的头发上,然后说:“云烟郡主,发已经梳好了,我们可以出门了。”
为了坐实云烟郡主这个身份,皇帝还专门派了人来接她的。
外头停着一坐把人抬的轿子。
她才刚刚走出道观的门,立即就有人将轿帘撩开了,然后齐齐喊道:“恭请云烟郡主。”
凤云烟扶着周嬷嬷的手,走进了轿子里。
八人抬的轿子走得很稳,就算山路崎岖,同样很稳。
她不由得用手拨开了轿帘,看着窗外的如画风景。
她想,这又将是她一段新的血路了。
轿子从荒无人烟的道观一直走到了闹市区。
人声鼎沸。大辰帝都有着百年基业,还是很热闹的。起码凤云烟是这样想的。
“瞧见了没有?这镇西王的女儿排场就是大啊。听说皇帝下旨亲封为云烟郡主呢。往后,这帝都,又多了以为名门贵女了。”
有穿着华丽衣裳的女子不甘的说道:“什么镇西王的女儿,什么云烟郡主?不过就是凤府的那个克夫的扫把星罢了。不过她还真的是有本事。克死了兰相爷,自请修行去做了道姑,现在还有幸回来。”
“可不是么……”
“不过我听说,她的容貌是漂亮得能够吸引人的魂魄呢……”
外头的议论,凤云烟听到了,然后一笑置之。
到了郡主府的时候,鞭炮噼里啪啦的响了起来。门口候着一堆的人,说着恭喜恭喜。
新府格外的热闹,光是丫鬟仆人都有上百号人。
她看了看府邸的那些人,不由得又暗暗猜测,这次太子殿下又在自个儿府里安插了多少人呢?
前来恭贺的人很多。
就算朝中那些大臣再怎么不愿意承认。
她凤云烟依旧深得陛下喜爱。依旧将来会成为太子妃。
因为要应付这些宾客,等到忙完的时候,天已经大黑了。
她泡在浴桶里,眯着眼睛享受着丫鬟的捏肩。
周嬷嬷候在外面,然后说:“郡主,寒儿说,皇后也在咱们后院里安排了人。但他现在查不出来是谁。”
凤云烟眯着眼睛,感受着四肢的舒展,然后说:“真的是位置越高,越是没有什么隐私。往日我再怎么翻,也翻不出什么浪来。如今,我要成为太子妃了,皇后竟然也派人盯着了。”
“皇后老来得子,去年刚刚生了皇子,虽说现在太子之位已经定下来了,只怕皇后还是不心甘。”
“有人就有人吧。留着那人,让她传递我们想要传递的消息给皇后。不过,眼线是谁,你得想法子诱出来。”
周嬷嬷拱了拱身:“老奴已经在着手安排这个事情了。”
“另外,我这后院里要不了这么多人伺候。挑一些有错处的人出来,给打发出去了。知道么?”
“老奴知道。”
眼线太多了,是很容易盯不过来的。
“清除的时候,要做到名正言顺。”
“是!”
她抬了抬眼皮。这会儿困劲儿也都完全过去了。
一月份了,天气虽说没有十二月份寒冷,但到底还是有些凉。
她却仅仅就只披了一件薄薄的衣裳就在花园里走动着。
忽然身上一暖,一件外披落在了她的身上。
言痕显然也没有睡着,所以打算出来走走静静心,不想遇见了凤云烟。
他替她将披风系带系好,然后问道:“怎么还不睡?”
一下道观,便已经注定了有无尽的权谋斗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