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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帐之内,叶秋玄正在琢磨着一份军报,上面传递来的消息,是有关三国联军粮草问题。
由于运输问题,三国联军似乎面临粮草不济的状况,从而有着撤退的念头。
情报归情报,事实是否如此,还需要判断。对于这份情报,上至九羽,下至六名军团长,似乎都肯定这份情报的准确性。毕竟三国联军离这里的路途并不算近,又从远处运送粮食,的确面临着困难。
除此之外,由于上次的克博尔会战,三国联军吃了一个大亏,之后又在贺迪斯山脉上战败,失去了掌控贺迪斯山脉的权力,使得联军彻底陷入被动之中。即便他们孤注一掷进攻他们,他们也有第四道防线作为依仗,短时间内,他们是很难攻陷的。
面对这种进退两难的困境,三国联军诞生出撤退的想法,也不是不可能。不,或者说,这样的可能很大程度是存在的。这也是他们认为这份情报是真的的理由。
对此,叶秋玄不可置否。实际上,把他放在弗兰的位置上,面临这个难题,恐怕也会生出撤退的念头,这是无可厚非的人之常情。
可叶秋玄向来不喜欢只考虑一个方面,对他而言,任何事情都存在两面性。不能但看到好的一面,也必须看到坏的一面,之后权衡利弊,在做出决定。
很多人都认为他是个喜欢冒险的人,而他做的事情,似乎也印证了这一点。但实际上,他的冒险很大程度上都基于有计划的冒险,也就是说,在可以承受失败的前提下做出的冒险。
这样一来,即便失败了,也有退路,不会把自己置于绝境。所谓未虑胜先虑败,说的就是这个。
因此,对于这份情报,他也是如此。假设这份情报是假的,是弗兰故意营造出来的陷阱,那会怎么样?
他们大部分人都不认为是虚假的,那么肯定会聚集军队突袭他们的。而事实上这就是个陷阱,到时候,他们兴冲冲地跑过去,结果等来的,却是他们的伏击。
想到这里,叶秋玄也是吓出一身冷汗。他不知道他这个假设有几分真实,但如果这个假设成立,无疑,他们冷夜军将会受到极大的损失。
他想到了这一点,却无奈地发觉,自己没有任何理由阻止这个行动。先不说他的假设是否存在,如果他猜错了,那冷夜军就等于白白错失了一次机会。即便九羽肯相信他,可下面那几名军团长会相信吗?
就算那六名军团长在克博尔会战之后,对九羽的命令不在阳奉阴违,不在和她顶着干,可这不代表他们会接受不合理的命令。
“哎!”
外部,内部,太多的因素制约着他,他实在没有太多精力去一一应对。越是明白这一点,他便越觉得无力。
就在他叹气的时候,一双柔软的手轻轻搭在了他的太阳穴上,随即慢慢地揉动起来。
“这已经是你第六次叹息了,你的眉头也皱了很多次,这件事很令你烦心?”
为他轻揉的自然是霞之丘诗羽,虽然她很想帮忙,但她也明白以自己的水平很难有效地做些什么。于是她能做的,就是尽量陪在叶秋玄身边,在他苦闷的时候,为他做一点点事情,缓解他的压力。
“当初在食尸鬼的世界里,你可是果断的多。”
叶秋玄苦笑一声,这能一样吗?在那个世界,他伪造的身份太过超然,加上实力凌驾于那些人之上,他才能毫不犹豫的实施那些计划,可是这里是神迹大陆。不说和他一样水平的人在外面一抓一大把,就是身份,他也只是个平民。就算靠着九羽的公主身份,可以多少狐假虎威,但起到的作用却极为有限。
至少,那几名军团长是不会买他的账。
“拉拉她们呢?”
叶秋玄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和霞之丘诗羽探讨太多,毕竟把痛苦和人分享,并不会减少,反而会变成两份痛苦,毫无意义。
“拉拉现在窝在救护营里,和那些药剂师一起调制药物,杰特嘛,你也知道,寸步不离的跟着她。塞尔莉亚则是完全进入了护卫角色,一直都跟在九羽身边,夏丽璐则是去了魔法师队,似乎在那里交流魔法。总之每个人都在尽着自己的一份力量。”
说着说着,霞之丘诗羽便有些自卑起来了。虽然她也很想做些什么,可是她论聪明,及不上叶秋玄,论其他能力则是比不上任何一个断罪之翼的成员。就算她想去指挥训练,可她本身也是一窍不通。想来想去自己竟然什么都做不到。便也不得不感到丧气了。
到现在,她也只能安慰自己,尽责做好叶秋玄女友这一身份,至于其他的,只能慢慢来了。
叶秋玄听得出她的不甘和无奈,不由得握住了她的手。
“本来我是想让你和夏丽璐好好学习魔法的,以她的聪明和渊博,绝对能把你教成一名很厉害的魔法使。何况你身上有着言灵的天赋。”
说到此处,就是他也不由得感到世事无常。
“可是,我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情,以至于不得不来到这里,参与一场就连我自己也没有多少把握的战争。”
“我以为自己可以成为棋手,操纵着这里的一切,让一切按照我的想法进行,而我利用这个机会,将潜藏的敌人解决掉。可事实上,我不是棋手,我也只是芸芸众生中的一员,我无法操纵任何人,甚至我的很多想法都会受到限制。当然,我也无法确定我自己的想法就是对的,所以更谈不上去说服什么人。”
“有些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很天真,很自大。但这又是我选择的路,我除了走下去,别无他法。”
就算他的心境从明心见性,进入到了神而明之的境界,很多东西都无法在动摇他的信念。就算是他伪装在表面的那张脸,也渐渐没有了破绽,虚假和真实开始融合,无论是哪一个都将成为他。
可无奈的事情,他依旧会感到无奈。心境的变化会让自己少走弯路,精神的层面也会变得越发强大,但却对现实却毫无帮助。
“这也不是你想要的,对吗?无论是谁都喜欢事情按照自己的想法进行,可是现实往往无法因为个人的意志而改变。”
霞之丘诗羽并不是个喜欢多愁善感的人,即便她很多时候都发觉眼前这个坚强的大男孩,其实也有着很稚嫩的一面,她和他在很多时候,都像受伤的狼,只能互舔伤口,安慰着彼此的心灵。
但她也很明白,如果没有叶秋玄,就不会有现在的她,她或许会任性,会撒娇,会吃醋,但绝对不会愿意让他感到任何一丁点的烦恼和痛苦。因为他的命运已经和自己绑在了一起。
“不对啊,不是我在安慰你吗?为什么反过来,变成是你在开导我?”
叶秋玄揉了揉脑袋,哭笑不得地问道。
“你不知道女生的心理年龄很多时候会比男生更加成熟吗?”
“有这回事儿?我怎么没听过?”
“当然有了。你看你,现在不就像是个小孩子吗?”
霞之丘诗羽捏了捏叶秋玄的鼻子,甜甜的笑了起来。
叶秋玄才不想被当成小孩子,而且论起真实年龄,他可比霞之丘诗羽大得多。不过,他也不在意对方的做法,特别是她看向自己的眼睛里,充满着足以让人融化的柔情。
“辛苦你了!”
虽然很对不起对方,但这一刻,叶秋玄再度下定了决心。如果有机会,一定要把霞之丘诗羽送回她原来的世界中,她不适合在这样的世界里生存,不,是他不愿意让她在这样的命运里生存。
即便她不一定会愿意,即便自己不一定能甘心,可他还是选择了这个决定。
霞之丘诗羽摇了摇头,她不知道叶秋玄心里的想法,但她同样下定了主意,一定要努力锻炼自己,让自己能帮助到对方。就算她这辈子再也无法回到那个熟悉的故乡,再也见不到自己的亲人。
灵魂的契约,使得他们彼此都能感受到对方那温暖的心意,可他们并不知道,他们所想的事情,其实是截然相反的。
就在这个时候,九羽掀起了帐门,和塞尔莉亚齐步走了进来。
“叶?”
看到叶秋玄和霞之丘诗羽正握着手,含情脉脉的样子,她的心里不由得闪过一丝极为隐晦的酸楚感。但很快她把这一丝念头给掐断了。她不太明白这种奇怪的感觉是怎么一回事,但她知道不是考虑这个的时候。
“九羽,莉莉,你们怎么来了,不是去商量出兵的事情了吗?”
九羽不可置否的点了点头。
“事情商量得差不多了,不过我找你,是有其他的事情。”
“什么事?”
“有人来找你。”
“找我?”
叶秋玄一脸懵逼,他认识的人,基本都在这个军营里了,还会有什么人来找他?
“是个女人。”
这个回答刚一出现,叶秋玄便感到身边散发出一阵寒气。
“也不对,准确的是说,是很多个女人。”
叶秋玄冷汗淋漓,他感受到一侧散发的寒气越发寒冷了,心里也是咯噔一下,暗道,这下死定了!我说九羽啊,究竟是谁让派你来害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