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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九玄并不说话,只是表情变得很奇怪,到那些茶叶等货物跟前仔细翻看,还不时皱眉思索。
李仙知道有异,但也不打扰,只是由着王九玄自己在那边翻动。
“这是你们混元观从海盗手里缴获的物品?”过了好一会儿,王九玄才过来问李仙。
“大部分都是,还有一些是我自己买的西洋物品。”李仙眼睛眨也不眨地说道。
“你开玩笑吧。说是你从海盗手里缴获的,不如说是你自己当海盗抢来的吧。”王九玄跟李仙也是很熟悉了,一下子就揭穿李仙的底。
“这话怎么说的,我一向奉公守法,怎么会做出当海盗那种事情来。
你在整个雷州湾打听打听,谁都知道混元观李观主最恨海盗,从不惊扰过往商人,怎么会自己去做海盗呢?”李仙矢口否认,嘴角却弯了起来。
“嗯,我们清国的商船你可能没动过,但外国人的船可就不好说了。
我来之前就听说有两艘外国船失踪,谁都不知道去哪里了。”王九玄也嘿嘿笑了起来。
“外国人的事情,你到英国去问义律,至不济找广州的林总督,可别来跟我说。
咱们就谈眼前的生意,不知三元观敢不敢兴趣?”李仙依然嘴硬地说道。
王九玄摇了摇头,终于觉得把很多事情都看明白了。
到东海岛以来,就发现李仙花钱如流水,本来还以为是海阎罗或朱九的遗泽,没想到却是来自对外国商船的劫掠。
王九玄作为三元观的掌门弟子,手眼通天,自有一套情报来源,看到那些茶叶王九玄就明白这些是十三行的哪家商户发的货,然后就联想到前段时间外国船只失踪的事情,接着就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想明白了。
以广东现在的情况,有能力也有实力抢劫两艘千吨级英国商船,又让人找不到任何头绪的,就只有李仙一个吧。
对此,王九玄倒是并不怎么在意,三元观再怎么以侠义自居,外国人的事情也是管不着的,更何况现在中英两国正在交战,人家把军舰开过来把珠江口都堵住了,这时候抢两艘外国船,怎么说也是提振民心的好事情。
至于这两艘船中还有一艘美国船,直接被王九玄忽略了,虽说美国一直以中立调停的面目出现,但明眼人谁不知道美国跟英国狼狈为奸,从中牟利,就说当初卖鸦片的事情,美国人干得也比英国人少。
林则徐禁烟之前,美国商人已经是英国之外运输鸦片数量最为庞大的第二势力,英国人的鸦片九成以上是走私,剩下一成不到的鸦片还要报关纳税,美国人则更绝,所有鸦片都直接走私,一分税款都不交给清国政府。
“你这些东西也价值十几万元,销赃倒是能销赃,但时间恐怕会慢一些,价钱也不会很高。”王九玄沉吟一下说道。
“有一件事情要说清楚,我这些货物来历干净,可没有一个是赃物。”李仙急忙纠正王九玄的说法。
王九玄一愣,想了一下便点点头,的确,这些东西都不是赃物。
对英国人来说这些货物都是赃物,但以清国而言,这只是来自交战国度的战利品,这来历还真是清清白白得可怕。
江湖中,因为担心官府追查,所以销赃的规矩都是拿到手就要折半,但这规矩还真不适用于这些货物。
唯一可虑的,就是这些东西量不少,而且暂时不能声张开来,毕竟李仙还要多做几趟无本的生意,如果提前让英国人注意到东海岛,对他有害无益。
三元观这段时间资金周转有些紧张,要不然也不会那么容易就同意李仙用精元丹付款的提议。
不过,有这么多相对清白的货物在手里,其中可以运转的门道就多了很多了。
“你的这香皂生意,官府盯得太紧,而且又太显眼,我帮不上什么忙,最多帮你介绍点胆大的商人,看能不能卖到外省去。
这鲸油生意,倒是可做,大不了装成猪油或牛油卖出去。
我就不信了,这年头赔钱的买卖没人做,砍头的生意都趋之若鹜。
林总督查鸦片查得那么紧,还有人在广州顶风卖大烟,鲸油这么好的东西又怎么会卖不出去,我看雷州那些商人也是想合起火来压你的价格而已。
至于你这些赃物,好吧,或者说是缴获的物品,你要是不怕压时间的话,我就动用我们三元观的关系慢慢给你找下家,只要运作得当,市价的六七成应该没问题吧。”王九玄说道。
李仙点点头,王九玄说的倒跟他自己事先想得差不多,只是这些缴获品卖得太慢却是不太好。
“以我个人而言,是认为现在的一块钱比一年后的十块钱更有用的。
如果可以的话,我是希望这些缴获品能尽快脱手的,为此价格稍微低一些也不是不能接受的。
事实上,要不是因为肯定没人会接手,那两艘千吨大船我都想卖呢。”李仙说道。
“这样啊。”王九玄深思了一下,便道:“如果你希望尽快脱手,也没问题。
我还认识专门做这方面生意的,可以让人先付一半货款,算是定金。
不过,这样一来你就要把东西先放到别人那儿去,剩下的货款要等人把东西卖完,再陆续结算。
只是,这样一来你这边会有些风险,而且货物的售价还要降低一些,只能是市价的六成左右,不知道你这边能不能接受呢?”
“那样可以,而且我还希望今后有类似货物的时候,也能按这个办法处理。”李仙拍掌说道。
以混元宗现在的情况,这些货物能卖出市价的五成,李仙就要烧高香了,能卖到六成价格,就非常不错了。
“此外,我这边也有些无本的生意,风险低利益高,如果你们三元观能加入进来,我们可以把这个生意一起做大。
怎么样,敢不敢兴趣?”李仙盯着王九玄问。
王九玄对这个邀请倒是有些心动,三元观向来以正道自居,虽然黑道白道都有庞大的人脉关系,但爱惜名声,过于黑的生意还是不愿意涉足的。
不过,抢那些跟自己国家打仗的国家商船,这倒丝毫没有有违侠义之道,按照李仙的解释,风险不大且回报丰厚,还是很好的买卖,对资金紧张的三元观来说也是极有好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