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茅屋不知有多久不曾住人,地上的灰尘有两指厚。刚刚走进屋内,荡起的灰尘便教唐城狠狠的打了两个喷嚏。
唐城想了一下,将江蚊放了出来。甫一落地,江蚊仍旧在打坐之中,陡然间从入定中醒来,他立刻挥舞着迷神幡,四下张望,喝问道:“主人,敌人在那里?俺今日要大发市利了!”
迷神幡顿时荡起了无尽的灰尘,使得茅屋内,伸手不见五指。唐城怒极,啪的一个弹指落在江蚊的头上,喝道:“把这五间茅屋打扫干净,如果有一粒灰尘在,就把你关起来一辈子不见天日。”
说完,不理苦着脸的江蚊,唐城径直出去找了一个树杈,轻轻的跃了上去。阳关自稀疏的树枝间传过,洒落在唐城的书本上。
《剑气凌空诀》这几个字书写的龙飞凤舞,潇洒不羁,将主人的性格体现的入骨三分。忘忧老道交给唐城就是这样一本薄薄的书册。
唐城在北域蛮荒使用的碧澜剑和飞剑大相径庭,故而,两者的使用方法也大不相同。碧澜剑讲究的是以剑气制敌,而飞剑讲究的是御剑杀人。在练剑的第一步,两者的区别就极为明显。
按照《剑气凌空诀》记载,练剑的第一步是合剑。将飞剑以元力洗练,使二者气息相通,最终将之收入丹田,在以后使用时,便可召之即来,挥之即去,方便之极。
唐城取出四口飞剑,一字排开,运转元力,使元力通过剑身,再返回窍穴之中。这个过程在初始之时,异常的艰难和缓慢,可只要度过了第一关,此后便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一般情况下,要将一口飞剑练得气息相同,收入体内,需要半年之久。唐城也不着急,只是慢悠悠的祭练飞剑。当人沉浸在某件事情中的时候,时间便会过的飞快。
直到华灯初上时分,唐城方才被江蚊惊醒。反手将飞剑收起,唐城问道:“可收拾干净了吗?”
江蚊闪动着透明的羽翅,哀怨的道:“主人,如今俺也是有神器在手的人,身份不比从前,可不要再让俺做这种无聊的事情了!”
伸了一个懒腰,唐城懒洋洋的道:“恁多废话!”随手便把江蚊收入了胎藏界。碧潭畔,蛩鸣幽幽,波澜不惊的水面映射着灿烂的天宇。
唐城跃下树杈,借着星光,向茅屋走去。在唐城看不到的地方,忘忧真人眼神复杂的看着他,低声道:“为了你小子,老子的一世英名可就要付诸东流了!”言罢,星光闪耀,而忘忧老道的身影悠然而逝。
这半日时间对唐城来说波澜不惊,可在剑斋之内,却是惊涛骇浪。昆吾剑斋三位辈分最高的人大眼瞪小眼,吵的不可开交。
冥夜真人脾气极好,但也被忘忧真人气的要死。他在剑斋内背着手,走来走去,几个来回之后,站定问道:“你当真要收他做入室弟子?”
“当然!”忘忧老道理直气壮,嗓门极大。
哼哼两声,冥夜真人道:“他是带艺投师,你当我不知吗?”
“那又怎样?”
“门规限定,来历不明,带艺投师之人不得传授《九天玄经》。你要收唐城做入室弟子,我没意见。可他连九天玄经都修炼不得,师兄你扪心自问,良心可安?”
“怎么就来历不明了,他家住吉罗州青姚村,祖宗三代明明白白,怎么就练不得九天玄经了?”忘忧真人大怒,尚以为是冥夜真人故意为难。
冥夜真人恨铁不成钢的道:“大师兄,亏你在剑斋做了几百年长老,竟然连门规都不清楚,说出去简直要笑掉别人的大牙!”
“我们昆吾剑斋的根本典籍就这一本九天玄经,若是被敌人得到,找到我们修行的破绽,昆吾剑斋就有覆灭之危。所以,本宗弟子在中土各门当中,人数最少,上上下下不足百人,这般惨淡经营,正是为了减少真经泄露的几率。”
忘忧真人甚是不以为然,张了张口,正要说什么,冥夜真人便喝道:“你丫闭嘴!”
“我知道你又是那副论调,什么我们只要自己强大,强大到让对手不敢觊觎就行了。如此这般,全是废话!”
“我们昆吾剑斋建派只得万年,那烂陀寺建寺超过了十万年,楼观道更是恐怖,自有修行以来,楼观道便已经存在。”
“千年之前,一线天宗六派被我们联手赶出了中土,你道楼观道不想把我们一并赶走吗?若非本门有九天玄经在手,每代弟子当中都有至少三人成就元神,昆吾剑斋早就不复存在。”
“唐城在拜你为师之前,去了那里,你我一概不知,况且,即便是他说了,谁又能证明是真是假?难道你想将他的魂魄抽出,辨别真假吗?”
“我是昆吾剑斋掌教,这一条门规从第一代祖师起便从未违反过,我也不会让它在我手中破例!”
“师兄所言,决不可能!”
忘忧真人愤然起身,道:“城儿他修成剑域,乃是剑道中的奇才,若非我将他收归门下,他日也必然被其他宗门收容。若不能让他修行九天玄经,今日我就让他破门出教,投奔还真道便了。”
枯木真人见两人闹到了这个份上,急忙规劝道:“大师兄暂且息怒,破门出教再也休提,唐城他一日入我剑斋,便终身是剑斋弟子,即便是破门而出,还真道又怎么敢作为真传弟子培养!”
忘忧真人自然也知道这一点,刚才所言,不过是气话罢了。他瞪着冥夜真人,仿佛对方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
冥夜真人苦恼之极,即便是面对四九天劫,也不曾如此无力,摇了摇头道:“大师兄,唐城可以做你的入室弟子,入室弟子的所有待遇他都可以享受,但是九天玄经绝对不可以教给他修炼。”
忘忧真人怒道:“这有之前有什么区别吗?”袖子一甩,便要离开。冥夜真人铁青着脸不言不动,枯木见两人就要闹翻,连忙拉住忘忧真人的胳膊,苦劝道:“师兄且慢。没有九天玄经,还有《太一登天录》,还有《大洞真经》,还有《步虚洞章》,太一道、还真道的秘籍所在居多,我们师兄弟拼着老脸不要,为他偷来一份又怎样?”
“哎,罢了!”忘忧真人低叹一声,拂袖而去。
枯木真人的话也只能听听罢了,直指元神的根本典籍,那个门派不是看护的严密无比,有怎会让他们轻易得手。但是,忘忧真人却当真下定了决心,定要为唐城办成此事。
良久,枯木真人看了看冥夜真人,苦着脸问道:“师兄,他不会当真了吧?”
冥夜真人摇了摇头,道:“你呀,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唐城入门的事情,就交给你了!”言罢,转身而去。
“我这是招谁惹谁了?”枯木真人委屈无比
藏剑阁外,黑须道人垂首而立,道:“弟子见过掌教师叔!”
“不必多礼!”冥夜真人说着,正要往前直闯,突然停住了脚步,问道:“张继,我要进藏剑阁,是否批准。”
黑须道人张继愕然了一下,急忙掐动法诀,将石门上的那一道光幕散去,道:“当然!掌教师叔请进!”
冥夜真人点了点头,方才迈步而入。随后,张继催动法诀复又将光幕生成。事毕之后,张继心中纳闷,暗道:自我来此当差,便从未见过掌教真人来这藏剑阁,难道他是来检查我是否认真执勤吗?难道他对我的工作不甚满意?这样想着,张继心中顿时患得患失起来。
冥夜真人进入藏剑阁之后,径直步入顶楼,由上而下,一本本的翻看起来。他似乎有什么目的,每看一本书,只是轻描淡写的扫上两眼便自放下。很快,藏剑阁七层的数千本藏书已经被真人看了个精光。
紧接着,便是六楼,五楼……,整整三日,冥夜真人都没有迈出藏剑阁一步。这点时间对于元神高人来说,不过是如沧海一粟,但对于初入昆吾剑斋的唐城来说,却过的极其充实,甚至可以用惊涛骇浪来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