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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阅历方面,其实李钦载并不如普通的庄户。
在这个靠天吃饭的年代,能平安顺利长大的庄户都不容易。
不但要辛苦耕种,还要打猎,挖野菜,将各种能吃的东西都收集囤积起来,随时准备应对天灾。
雪灾,涝灾,旱灾,蝗灾,各种灾难层出不穷,任何一个灾年没应付过去,都是家破人亡的下场。
在这方面,李钦载的经历远不如庄户,灾年时期的危机感也远不如他们。
李钦载以为灾年给庄户们发粮食就是赈济,其实庄户们想要的并不是粮食,而是灾年里有一条除了种地之外的生路,哪怕地里颗粒无收,他们还能凭借一身力气为婆娘孩子挣来粮食,喂饱全家。
这不仅是自尊心,更是对未来的一种忧患意识。
每逢灾年便向主家伸手要赈济,久而久之,真成奴隶了。
靠出卖劳力挣粮食,哪一代都能堂堂正正做人,走出去仍是顶天立地的汉子。
李钦载明白了庄户们想法,深为钦佩,于是再也不提“赈济”俩字了。
金乡县主来到庄子后,似乎没打算走了。
每天跟崔婕腻在一起,俩女人似乎有说不完的话,但金乡对李钦载的态度仍然客气中带着冷淡,显然骗光她爹的钱这事儿过不去了。
其实要想缓和与她的关系也容易,把骗的钱还回去便是了。
但李钦载根本不考虑。
靠本事骗来的钱,凭啥还回去?关系僵冷就僵冷,我既不打算娶她,也不打算睡她,关系好与坏重要吗?
每天除了给学子们上课,便是视察庄户们挖渠工程。
这是一项对后代千秋都有益的工程,李钦载很认真地对待它。
挖渠不是挖开一条沟,过程并不简单,挖开沟后还要不停地夯土,将沟里的土夯实,然后抹上湿泥,再铺一层干土继续夯。
工地上热火朝天,三五个汉子精赤着上身,合力抬起一根粗壮的原木使劲往地上砸,工地上处处都是人形打桩机,個个都是电动小马达。
李钦载蹲在沟渠边,看着庄户们给沟里抹湿泥,眉头越来越皱。
“啥原理?抹上湿泥再铺干土,这不是脱裤子放屁么?”
一名蹲在旁边的庄户笑道:“五少郎是富贵郎君,您不懂,湿泥抹上之后晒干,再用干土铺上夯实了,最后还要抹上一层湿泥晒干,才能保证沟渠过水时不会渗进土里,不然引来的水没等到地头,全都进土了。”
说话的庄户姓魏,就是那位仍在百济征剿余孽的老魏的儿子。
相比老魏的老不正经,小魏……看模样也正经不到哪里去。
别的庄户都在卖力打桩,小魏却偷懒蹲在一边跟他聊天,这态度至少得扣他二两粮食。
“从渭水到咱们庄子的地头,要接好几条主渠过来,照这样一寸地一寸地的夯土,要夯到猴年马月去?”李钦载对工期很不满。
小魏为难地道:“可挖渠就是这么干的呀,不然能怎样?”
李钦载不假思索脱口而出:“用水泥啊,这都不会?”
小魏愣了:“啥是水泥?”
李钦载也愣了。
水泥这玩意儿还没面世,唐朝人根本不知道它作用。
接着李钦载精神一振,对呀,水泥!这可是个好东西,不仅能用来挖渠,将来还能用来修路,修桥,军事上用来修城墙,造堡垒……
如果推广运用,水泥这东西的价值并不逊于火药。
用于民生,基建狂魔必备物品,任何建筑用了它都会变得坚不可摧。
用于军事,火药是攻,水泥是防。两者皆是大唐将来攻城掠地的必备之物。
李钦载蹲在沟渠边思索许久,然后拍了拍手站了起来。
“夯土这道程序先停了,大家去干点别的,另外分出百来号人给我,我有用。”
说完李钦载便回了别院。
独自坐在书房里,李钦载握着笔,努力思索水泥的烧制方法。
说来不是太难,但也并不简单。
它是从石灰石里以高温萃取而出,但它的形成又不仅仅需要石灰石,烧制的过程里还要掺入石膏粉末,铁渣,黏土等等物质。
李钦载记得的不多,反正就是烧,不停的烧,烧着烧着,这玩意儿就被烧出来了。
舔狗不停舔都舔不来女神的爱情,但石灰不停的烧却能烧出水泥,多么扎心的大自然。
至于高温需要多少度,不管了,先烧了再说。
提笔在纸上大致写下步骤,又画了几张烧窑的图纸,墨迹未干便将纸折好往怀里一揣,出门大声道:“阿四,叫上咱家部曲,还有庄户,准备挖窑!”
匆匆赶来的刘阿四一愣:“啥窑?”
“挖就完事了,”李钦载从怀里掏出图纸给他,道:“按这个模样挖,多弄点人,邻庄的庄户们也叫过来,我给工钱。”
刘阿四道:“五少郎又弄出了新东西?图纸小人帮您保管了,回头派人快马送回国公府,绝不让外人偷了秘方。”
“保管个啥,挖个破窑要啥秘方?烧窑挖出来,明眼人一眼就看懂了,秘方有啥用?赶紧去办。”
挖窑工程不小,李钦载要挖的不仅是一两个窑。
由于不太记得前世烧制水泥的具体方法,李钦载只能多挖几个窑,然后用不同方法去试。
不仅是挖窑,去附近山上采集石灰石和黏土,派人向长安工部要铁矿渣等等,都需要不少人手。
刘阿四的执行力不错,他知道每次李钦载交给他图纸时,一定会造出惊天动地的好东西,从神臂弓到火药,三眼铳等等,对大唐对英国公府,都极为重要。
带着图纸匆匆出门,很快刘阿四便召集来了庄户,同时派人去长安工部要铁矿渣,以及从邻庄请劳力。
不到一天时间,甘井庄已聚集了数百号青壮劳力。
按着图纸,在李钦载的亲自指挥下,选了一处远离庄子的半山腰开始挖窑。
挖渠的工程暂时停下,李钦载觉得如果先烧制出水泥再复工挖渠,效果一定比庄户们傻傻夯土要强得多。
全庄的庄户们不明所以,他们不知道五少郎为何突然下令挖窑,但主家有了主意,庄户们自然不會多说什么,反正都是干活,干啥不是干呢。
接连几天,李钦载几乎守在工地上,盯着庄户们挖窑。
两天后,崔婕和金乡俩闺蜜终于觉得生活里好像少了点什么,于是相携来到工地。
金乡看着热火朝天的工地,不由微微吃惊:“李县伯这是……要作甚?”
崔婕轻笑道:“夫君与常人不同,他的脑子里总有一些奇怪念头,有时候不知不觉便造出一个新东西,而且很好用。”
金乡若有所思道:“我曾听说过你家夫君一些事,少時荒唐,如今却成了大唐英才,造了许多了不得的好东西,他……都是这样突然冒出来的念头吗?”
崔婕嗯了一声,目光痴迷地盯着李钦载忙碌的身影,轻声道:“他……确实与众不同。”
金乡察觉到她痴迷的目光,不由哼了一声,低声嘟嚷道:“……骗钱也骗得与众不同。”
崔婕回过神,又道:“夫君造的新东西不仅是社稷所用,用于民生的东西也了不得呢,不过不为人知罢了。”
“他还造了什么?”
崔婕俏脸一红,附在她耳边悄声道:“咱们女子每月来的那事兒,夫君他造了个……”
一番窸窸窣窣的悄悄话,金乡越听越震惊,越听脸蛋儿越红,话没说完便使劲掐了崔婕一下,又羞又气道:“你要死了!这话也能说出口的么?”
崔婕咯咯笑个不停,道:“回头我送你几片,伱月事来时试试,夫君造的這东西确实好用,以前我也羞得不行,但偷偷试过之后,再也离不开它了……”
金乡气极:“你还说,还说!果真是嫁了人的,脸皮比以前厚多了!”
崔婕却不依不饶道:“还有还有……”
“还有什么?”
“夫君还造了个罩罩一样的东西,说它能托住咱们女人的……”崔婕继续凑在她耳边说悄悄话。
金乡瞋目裂眦,倒吸一口凉气,脸蛋儿已红得像煮熟了螃蟹。
“呸!不要脸,登徒子!”金乡恨恨地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