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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是人的胆气和力量;事业的初步稳定使傅宁有时间重点关注自建的几个研究工坊。眼高手低、空有理论而缺乏实践是现代人的通病,傅宁亦是如此。肥皂的配方傅宁记得清楚,但是不清楚配方比例和熬制工艺,于是让工匠尝试用各种油脂和生石灰不断的变更比例熬制实验;火柴的主要配方是红磷,于是贾宁让工匠尝试红磷与硫粉用粘合剂粘合;至于纺织机,贾宁一无所知,只能让工匠尝试把纺织机放平后加大锭数、改用飞梭等等;而在傅宁心中最关注的便是蒸汽机了,这也是傅宁记忆中记得最为清晰的,高压蒸汽推动往复式活塞带动飞轮旋转从而输出动力的图纸一画,铁匠们一目了然。
傅宁空有理论而不知细节,只能说说空话给工匠们一些理论上的指点;傅宁从不小看古人的智慧,虽然自己不知具体的配方、不知配方的比例、更不知制造的工艺,但他相信工匠们在自己的启迪下会创造出优秀的成果;而事实果然不出所料,几个月的功夫工匠们就陆续出示了成果;无色的玻璃、精美的香皂、安全的火柴、高效率的织布机、厚实沉重的往复式活塞蒸汽机,集中在一起的三百研究工匠用粗糙的大手制造出了优秀的样品、一个个憨厚的面孔洋溢着喜悦而又让人陶醉的笑容。
傅宁给了工匠们优厚的待遇,但也制定了更严格的保密制度;给房子、给钱粮、给工匠们娶妻、给他们的孩子们请私塾学习,同时也不断的组织他们学习保密制度,将他们当作大匠培养。傅宁并不想束缚工匠们的创造性,而是更想让工匠们逐渐成长为大匠、工艺师傅,以便将来教授和培养出更多的识字的工艺师傅。
工匠们的身契是傅宁保底的手段,在这个封建的社会里拥有了身契就相当于拥有了“最终解释权”;身契加上优厚而长久的待遇使傅宁拥有了工艺工匠们最大程度的忠诚。
乾平十八年夏,在扬州城外十余里地的姚湾村开始大量的新建和扩大各种工坊,傅宁也一跃成为扬州富商中的新人、香水大商。玻璃只能自用,因为大英朝廷拥有最好的琉璃窑,冲击琉璃市场只会招来官府导致灭顶之灾;火柴和香皂是一种新的市场,可以独占,但是火柴的利润并不很大,只是能获取些好的名声;而最大的市场其实是纺织业,但扬州的织造商们几乎都有自己的织场、自己的原料地,冒然的踏入织造产业可能会被织造商们撕得粉碎;将新织机工艺雪藏了半年后考虑再三的傅宁只能主动的通过分享织布工艺技术来迅速的和扬州富商们建立良好的关系、并以期获得最大的博弈。
人们总是喜欢打压敌视者而喜欢主动输诚的人,扬州布商们喜欢傅宁这个“主动识趣”的新人。通过分享新织布工艺即换来了扬州布商们的好感也换来了丰厚的银子,可是私底下傅宁已经开始集中工匠改进蒸汽机了,“蒸汽机”才是贾宁绑缚布商们的后手。
新的织布工艺使织布效率提高了十几倍,而这只是试用时的数据。共同的利益容易构建共同的圈子,分享新工艺的契约达成后程、刘、陈、姜四位扬州最大的布商主动宴请了傅宁这个“小兄弟”,因为他们五人垄断了新工艺的使用。
扬州闹市的鸿祥阁是扬州最大的客栈,兼有食宿寝三种产业,也是程培峰的产业;楼上的雅间布置的既精美又清雅。席间落座,程峰拱手示意,袅娜的女子开始斟酒。
“傅老弟大才啊!吾三代经商却从未想过竟有如此好的织机!寻常妇人一日不过织布半匹,而新织机竟能一日出布十数匹,傅老弟真是大才啊!”,程峰感慨道。
“程老板过誉了!其实较于新织机还有更好的赚钱法子,只是不知各位是否有意?”,傅宁道。
“此话何意?”。
傅宁没有言语,而是看向斟酒的女子。
“傅老弟喜爱?莺莺是我鸿翔阁的红牌,送与老弟了!老弟可否言之?”
傅宁还是没有言语,而是看了一下门外。
程峰愣了一下然后对莺莺道:“你先出去!不要让任何人进来!”于是莺莺委身福了一礼退出去将厅门关好。
傅宁这才开始说话,“其实较于新织机,好的织场管理更为重要,其出利不下于新织机。”
“此话何解?”。
“假如我们五家联合起来共建织场,统一购料、统一织造、统一衣布市场,那么我们最少能多出三成以上的润额。统一购料,我们买的原料量大,那么棉花、蚕丝的价格就越低、成色就更好;统一织造,那么职工的手艺就更加熟练,织出的棉布、绸缎质量就更好;统一市场,那么我们就容易抵制异地织造行的打压!”。
喝了口茶傅宁接着说:“我们一直是在各个城市购料,所以我们的用料质量一直是参差不齐,有好有次,如果我们长期在某原料地购料、那么当地的就会逐渐加大棉花的种植和蚕桑的养殖,他们的种植和养殖技术就会逐渐提高,原料质量就会更好,而且少了一层中间商、农户也更乐意卖东西给我们,我们也减少了购料成本。统一织造,工匠们的手艺就更加熟练,我们就能建立集中的大规模轧花工坊和螺丝工坊,从而加工出更好的棉线和蚕丝;织工们也就能织出更好的棉布和绸缎。我们知道同样的料子乡下的农妇就没有工坊里的织工织造的好,乡下农妇织布慢、布料线头多、布面松紧不一,相反织工坊里的织工织出的布料线头少,布面紧凑、出布快,这样的布匹绸缎就比别人的好、就能卖出更好的价。至于统一市场,苏州的织行和我们多有联系、不分彼此,但是金陵呢?岭南呢?还有京城呢?他们也有自己的织行,现在是他们能够到我们扬州购布,但是我们运货过去卖却必须经他们的手,否则他们就打压我们不让我们卖货;如果我们扬州的织造行会集中力量打压他们,我们有更好的布、更大的量、更便宜的价格,他们拿什么和我们比,如果我们集中力量打压他们,时间长了他们的织行就成了我们的织行,就会成为我们扬州织造行会的分行,他们的市场就会成了我们的市场,到时候就是我们说的算,我们就能够赚更多的钱。”
四个人都静了,长久的沉思、不说话。“好!”,俄而陈鸿烈拍桌大喊了一声。“真是奇思妙想!不竟想售布还有如此手段!上次我和姑苏陈老五去江宁,手上的五千匹绸缎硬是被他们压得卖不出去,最后不得已降了三成转给了薛家;这次有了如此手段、我看他江宁李家还有什么手段欺我!”。
陈鸿烈转而看向程峰,“程老哥,我看行!且不说这些新手段,单是新织机我们就能多赚三四成的银子,就是降价两成的话我们还能多赚一成多;如果再有了傅老弟的新手段,我们定将多赚不少!最好的是、我们出了扬州就不必再受江宁那帮闲人的气,我们的货就能想卖到哪里就卖到哪里!”
程峰并没有喜悦,而是双手拢着酒盅捻转着。“法是好法,傅老弟之言甚是好法,可是如此法而行的话必将多出甚多琐事来;如果我们合起来建坊那坊算谁的,怎样合建?谁去购料?以傅老弟之言合建工坊的话那工坊建于何处?要建多大?织工何来?各路如何打点?”
“前时我去城北看了,那里地势稍高却甚为平坦,一望十多里仅有两个庄子,适合建坊。至于坊算谁的,当然算大家的;我们按成出资、按成收钱;工坊建的越大越好,能建多大就建多大,将来我们的布货要卖遍整个大英朝、大英朝有三万万人呢,所以我们不要怕工坊大反而要担心工坊小不够用的。至于织工,我们先从城里招,而后从乡下招,乡下的农人土里刨食一年不过十几两银子,我们一年给他们二十两、三十两的工钱还怕招不到人吗?我们让那些农人集中去轧花、螺丝、纺线,让那些妇人集中去纺线、织布,统一管理、提高工效。”
“一步先就步步先;新织机并不难制,熟练的匠人看过后几个月就能仿制出来,所以我们不可能防止新织机的泄密;所以我们只能走在别人前面,一旦让别人偷会了新织机后做大做强的话我们就失去了先机,只能受制于人。反之如果我们先走一步做大做强的话则别人只能看着我们吞并全国的布市,再无翻身机会。”
“我们要学会分润,单单我们五家的力量还不足以做大抢占全国的市场,所以我们要让出一部分的利润,把扬州的富商大豪都拉进来,官府、船行、盐帮、漕帮、织行、茶行、青楼、木器行、珠宝商、海商等等都加进来,他们不参与管理、按成出资、按成分润,由我们织行共同出人经营管理。把官府拉进来、给他们分润,他们就会主动帮我们打压闹事宵小、偷盗诸人,就会主动帮我们招工;把盐帮、漕帮拉进来他们就会把布货带向金陵、荆湘、京城、以及江北诸地;把青楼拉进来他们就会主动帮我们宣传,就能让来扬州的天下行商主动知道我们的布匹绸缎充足、精美、便宜,就会把美誉带向全国;把木器行、船行、珠宝商、海商拉进来他们就能够把我们的口碑、货物带向岭南、夷域。”
傅宁正视着程峰连着说道。
“加进来这么多人我们还有利润吗?”刘澄明忙问。
“有,这样我们的利润反而会更多!这样我们就能调动整个扬州的豪商力量为我所用,形成巨大的利益集团,成为全大英朝最大的商业力量,我们就能抵抗各种风险,减少了风险我们才能赚到更多的钱。把他们都拉进来后他们不参与管理,由以我们为主的扬州织造行会共同管理,财务、人事、购料、生产、售货分开管理共同做事,各家出人监督。这样即使我们只占总织场的一两成份子可我们依旧是最大的东家,拿最多的利润。要让他们任何一家都要比我们的份子少,这样我们才能是最大的东家,对织场事物拥有决策权”
“他们会同意和我们共事吗?”刘澄明又问。
“会的!他们不是和我们共事,而是加进我们的事业中来;他们不能参与织场的管理,而只能派帐房来监督审计、年底统一盘账分润,保证他们每年不少赚银子就行了;他们空手赚钱、只会更加乐意!”
傅宁用现代营销的策略加“成功学”的激励方法不停的鼓动着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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