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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环儿悲呼一声,扑到芦席上大哭起来,声音撕心裂肺,见者伤心闻者流泪。
见环儿如此悲戚,门外的街坊们都暗自抹眼泪。
福生也是第一次亲眼见着生离死别,心中感触莫大,就觉着自己心上好似崩开了个口子,一下子成熟了许多,见自己也帮不上忙,赶紧回宅子找师父和秀芸去了。
“师父…;…;师父…;…;”,刚进来院门福生就呼喊起来。
“叫嚷什么,天天没个正形,环儿姑娘可送回去了”,高掌柜闻声迎了出来。
“师父,环儿姑娘的娘亲去世了。”
高掌柜闻言一愣,不由得一番唏嘘,这刚和秀芸说到环儿那可怜的娘,却没想到就这么去了。
福生进屋把这消息一说,秀芸也愣了半天,只觉得世事无常,回屋取出一锭银子递给福生。
“福生,麻烦你再跑一趟,把这锭银子个环儿姑娘送去,请那坊间主事的人,再找些街坊邻居帮忙,把她娘亲下葬吧,她一个女孩子,怕是要伤心过度了。”
“这…;…;”
福生看了高掌柜一眼,高掌柜点头示意,福生这次倒没说什么,拿了银子就出门去了。
高掌柜与强水叔告辞离去,嘱咐秀芸明天晌午之后,来千雪堂同她说一说帮忙的事情。
方爷爷和秀芸拜谢,一直把二人送到巷口才返回来。
“芸丫儿,这以后,就是咱们的家了?”
方爷爷站在院门口,有些不敢相信地感慨。
“是啊,这就是我们的新家,过些日子等安顿下来把虎子一家再接过来,咱家就热闹了。”
秀芸对未来的一片憧憬,从明日开始,她便要正式开始赚钱了,定要让爷爷过上好日子。
…;…;
第二天一早,秀芸从沉睡中醒来,听着墙外传来的人声,感觉像是获得新生一般,天是那么的蓝,空气是那么的清新。
爷俩用过早饭之后,秀芸正在收拾昨天采买的东西时,忽然前院传来爷爷的声音。
“芸丫儿,快来一下。”
秀芸担心爷爷,赶紧放下手中的东西,快步跑到前院查看。
爷爷正站在院门口,听得秀芸出来,无奈地让开身子,身前跪着一个人。
“环儿?你这是…;…;”
原来方爷爷一早打开院门的时候,就看见环儿一身素服,跪在院门口,怎么拉也不起来,只是说着要见秀芸。
“环儿快起来,地上凉,你身子骨弱,”秀芸赶紧上前要将环儿扶起,却被环儿挣脱。
“请姐姐先答应环儿一件事,环儿才能起来”,秀芸一阵头疼,古人怎么都喜欢玩这套,你不说要求我怎敢随便答应。
“好吧,你先说吧,不过我可说明了,我办不到事儿可不能答应你。”
秀芸只好先放开手,听听环儿怎么说。
“请秀芸姐姐收下环儿,随侍左右,环儿愿意立下卖身契,以谢姐姐赠银葬母之恩。”
定是福生告诉环儿银子是秀芸给的,环儿报恩来了。
“知恩图报是好事情,可我送你银子可不是为了让你来给我做下人的。”
“还请姐姐看在环儿孤苦伶仃的份上,收留环儿吧,”环儿见秀芸不松口,可怜兮兮的看向方爷爷。
“咳…;…;芸丫儿,家里也不缺这一口吃饭的人,就让她留下吧。”
虽然爷爷都发话了,秀芸也相当不情愿…;…;
她真的不适应有人伺候她,特别是这个非要来伺候她的人,年纪才十几岁,说笑话呢吧?
不过,环儿怕是也没了容身之地,留着她孤身一人在外…;…;
秀芸想了想,只得叹了口气,“既然爷爷答应了,你就留下吧,卖身契什么的便罢了,你随时想走都可以,我不留你。”
环儿见秀芸答应,这才肯从地上站了起来,可跪的时间长了,腿脚有些发麻,差点又摔倒在地上。
“你就在后院的耳房里住下吧,这几天就在家里帮衬着爷爷收拾收拾,我们也刚来,这里缺些什么便陪着爷爷去采买回来就成。”
环儿点点头,丧母的悲痛稍稍平息了一些,跟着方爷爷进屋去了。
秀芸见时候不早了,顺着大街来到千雪堂前,正好碰见高掌柜背着药箱带着福生要出门。
“高叔,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高掌柜见到秀芸脸上立刻笑起来,“你来得正好,我刚准备同福生去找你,走吧,随我去出诊。”
秀芸一愣,她能出诊了吗?她还以为,她来到千雪堂可能只能做点整理药材的事情,不过有这个机会,那自然是极好的,于是秀芸连嘴都便甜了。
“太好了,能跟着高叔去见识见识,是我的荣幸。”
秀芸笑得眼睛弯弯,讨喜的样子让高掌柜都忍不住笑起来。
“对了高叔,是什么病人呀,怎么不送到医馆来?”
“是靖安县县学的学正冯大人,前些日子回竹镇老宅修养,今日不知怎么扭了腰,趴在那儿动弹不得,一碰就疼的直嚷,他家的下人上门请我去给瞧瞧。”
秀芸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也不好再问什么,随着高掌柜上门去了。
走到那学正家门前,秀芸忽然觉得有些眼熟,这里似乎她曾经来过,就是之前迷路遇上好心老者的地方吗。
不会那老人家就是学正大人吧?秀芸心中暗自想到。
门房见高掌柜上门,赶紧将人请进了内院,还没进门就听见个声音洪亮的声音。
“大夫呢!怎么还没请过来,唉哟可疼死我了,快去把那高大夫请来,这镇上的大夫我也就信得过他了。”
高掌柜闻言一笑,掀开布帘进了屋,秀芸也亦步亦趋的跟了进去。
只见一个满头银发的老者身穿小衣趴在床上,屋子里几盆炭火燃烧着,十分暖和。
“冯大人,有些日子不见了,身子骨还是这么硬朗啊。”
高掌柜放下药箱走到床边,边说着话边加以诊治,似乎和冯大人极为熟悉,说话间没那么尊敬。
“哼…;…;我这把老骨头要是还能称得上硬朗就不会趴在这等你来治了,自家人知道自家事,你快给我看看吧。”
高掌柜笑了笑,双手轻轻搭在他的腰间按摩起来,可一用力冯大人就大喊疼,只能无奈地收手。
“冯大人,你这闪了腰,不按摩一番是无法复位的,你这一碰就喊疼,让我如何治疗。”
“我不管,你想个让人不疼的法子来。”
冯大人疼的嘶嘶的吸着气,扭头对高掌柜说道,忽然看见秀芸站在屋角。
“哎…;…;这谁家的女娃娃啊,老高,你怎么还带起女徒弟来了?”
冯大人又皱了皱眉,“不对,我想起来了,昨日我见过你,你迷路了我还给你指了路,你说跟老高相识果然是真的。”
秀芸笑着福了福身子,“多谢冯大人昨日相助,不然秀芸也没那么容易找得到回去的路。”
高行文看了看秀芸,忽然眼睛一亮。
“冯大人,你若是想不疼倒也有个法子,秀芸师从名医圣手,医术不在我之下,特别是一手针术,比起推拿来自然是要轻一些的,如何?”
秀芸吓了一跳,本以为出诊已经很让她惊讶了,却居然还要让她施诊?
冯大人也有些怀疑,毕竟秀芸这会儿才十三四岁的光景,再说师从名医圣手什么,也未必可信。
可是他不信也不行,这会儿他疼得有些耐不住了,鬓角都是汗水。
“我在县里见过那些扭了腰的,都是按摩加上膏药,没十天半个月连床都下不了,从没见过哪个名医说针灸就能行,老高,你可别哐我。”
秀芸轻轻上前,语气软和温柔,“冯大人,您眼下疼痛难忍,高掌柜的按摩您又受不住,不若试一试针灸,若是能成的话自然是好的,若是不成,小女子也跑不掉的。”
她温温柔柔娓娓道来的模样,倒是有些可信度。
冯大人这才松了口气,“试试就试试吧,若是治不好,我也不找你,我拆了千雪堂。”
高掌柜听了一脸无奈,给秀芸让出位子,没想到把自己的千雪堂给绕进去了,可千万保证有效,这老头脾气可不好。
“那个,可能让人将冯大人的上衣除了?”
“什么?莫非要我光着身子,这成何体统!”,冯大人一听差点跳起来。
“不是都脱了,只是您穿得微微多了一些…;…;”
太厚了针扎不进去啊,最多,只能留一件薄衫。
那老者一愣,只得委委屈屈的在下人的服侍下,将衣服脱了只剩一层。
虽说秀芸只是个十四岁的孩子,可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姑娘,没想到她一点没有害羞的意思,让高行文叹为观止。
秀芸在床边把针囊抖开,取了几根毫针预备着,认准穴位,闪电般的下了手。
高掌柜在一旁就见秀芸出手如电,先攻委中穴,刺入一寸反复捻转,再攻晴明,不一会那老者的腰背上几个重要穴道都插上了针,旁边的下人都吓白了脸,看向秀芸的眼神充满了惊恐。
命门,阳关,合谷,肾盂,志室,腰眼,高掌柜观察着秀芸下针的穴位不住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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