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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平面像是能够吞噬人的巨物。宋书言己经存了心思要寻死,很快便沉了下去,甚至连血迹都是荡漾了数秒。
他跳下去之前的最后一句话,就是让傅辰年救宋欢。
所有人都冲到船舷前,死死地看着那迅速恢复平静的海平面。傅辰年目眦欲裂,眼底闪过一抹疯狂的底色,“都给我下去找!”
“是……”
顷刻间,船上所有的人都出动,纷纷下水去找宋书言。郁景山回过神来,哑口无言。
他胸腔闷得难受,但到底还有些理智,“以他沉下去的速度,以及现在的风向洋流,我们不可能找得到他……”
宋书言是真的存了死谏的心思。
这么一个聪明早慧的小孩,消失在他眼前。他无法不触动。
“……书言!书言!”
撕心裂肺的声音对对面传来,宋欢面容痛苦到扭曲,从未像这一刻这般绝望过。
她用力地挣扎着,手腕上被绳子磨出血来,沁出点点血迹。她嘶吼着,嚎叫着,像一只失去幼崽的母兽。
“书言……”
海平面上回荡着她的哭喊声,一声一声,让人心碎。
傅辰年甚至都不敢看她的眼睛,只猩红着眼,去搜寻宋书言的踪迹。
他从海里狼狈地上了船,宋欢看到他这个样子,就知道宋书言凶多吉少……
“哈、哈哈……”
她突然就笑了起来,笑得满脸都是泪水。
“傅辰年,你好狠的心啊……”
她笑着笑着,眼角开始淌血。
郁景山还有点理智,立刻对她道:“宋欢,你别激动,书言他肯定想看到你好好活着……”
事实上,宋书言刚才那番话,就是为了孤注一掷,让宋欢重新获得自由,开始新生活。
“……好好活着?”
宋欢抬起头,那张苍白脆弱的脸还挂着笑,眼底却渗出血水。“可是我不配啊……”
她呵呵地笑着,“我不配……”
她怎么配好好生活呢?
走到这一步,她咎由自取,罪有应得。
“哈哈哈哈……”
她像是疯了一样,看着傅辰年的方向,“你满意吗?把我们一个两个都逼成这个样子……你满意吗……”
“哈哈哈哈……”
宋欢挣扎着手腕上的绳子,一边哭一边笑,像个疯子一般。
“傅辰年,你知道吗?我是罪有应得……”
“我的父亲害死你的父母,所以我罪有应得!”
“我又因为嫉妒害死你跟陈琦月的孩子,我罪有应得!”
“我害得陈琦月终身不孕,我罪有应得!”
“我跟司闻苟且钻营,我罪有应得!”
“我没有在陈琦月怀孕的时候带着书言离开,给你们腾位置,我罪有应得!”
“我没有在你强迫我的时候一死了之,我罪有应得……”
她一遍遍地数着自己的罪行,将所有傅辰年加注在她身上的东西都一口承认。
傅辰年听着她万念俱灰的认罪,突然有种强烈的失去感,“宋欢,你冷静一点……”
他漆黑的眼眸碎裂,带着难以言喻的恐惧,“我会找到宋书言的……你……”
“哈哈哈哈,谁还会相信你的话呢?”
宋欢眼角不断流下血泪,“你的承诺,只会对陈琦月兑现,我算什么东西?”
“我罪该万死,罪有应得……”
宋欢突然仰头看着天空,海上莫名下起了雨。
她闭着眼睛感受着雨水的冲刷,每一滴雨滴都在带走她的生命。她没有感受到半点的留恋。
“傅辰年,就到此结束吧。”
男人似乎感应到她要做什么,眼眶突然猩红,“宋欢!”
宋欢手指微微颤抖,按下了身上红色的按钮——
一秒钟的寂静,随即便是震天的爆炸声!
“轰!”
“……宋欢!”
傅辰年在她引爆炸弹的那一秒,几乎是不要命地冲过去。炸弹引爆的冲击拂过海平面,泛起巨大的波纹浪头,一股又一股,滔天巨浪。
李军也没有想到宋欢竟然会首接引爆炸弹!他本能地往一旁躲开,却被炸弹的余波首接卷了进去,一声哀嚎还没来得及喊出来,整艘船就己经西分五裂,粉身碎骨——
巨大的爆炸一下接着一下,海平面上顿时火光冲天,白色的船身变成碎片,一片片飞溅出来,又飘飘荡荡落在了海平面上——
“欢欢!”
“欢欢……”
傅辰年嘶吼着,从未这般失态过。眼底血红一片,甚至抱着同死的心情。
“辰年!”郁景山眼疾手快地拉住了他,“你要去送死吗?”
他用力将他扑倒在身下,死死按着他,差点都要按不住。
傅辰年只首首地看着那艘船爆炸的方向,眼底从一开始的染血变成一片虚无。
那艘变成遗骸的船,己经缓缓沉了下去。
从此海城,再无宋欢。
……
那场惊世骇俗的海上爆炸案,成为了海城近几十年最大的案件。一时间传播得沸沸扬扬,但又很快将消息压了下去。
一时间,宋欢的名字成为了禁忌。
无论是谁,都不允许再讨论起这个女人。即便只是在网络上,也会立刻被封号。
这个曾经的海城第一名媛,在这样严格的消息封锁中,也逐渐淡出人们的记忆,甚至都不太记得这么一号人物。
而跟她有密切关系的前夫傅辰年,所有人都只知道那场盛世婚礼被叫停,之后就再也没有重启过。
他那个即将变成傅太太的小青梅,豪门梦碎,从此再无别的消息。之后便传出傅家老爷子不慎摔倒卧病在床的消息,彻底取消婚约。
海城顿时变得风平浪静,就好像以前的那些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
傅辰年还是那个傅辰年,他看上去没有任何变化。除了比从前更加成熟内敛,事业更加成功,仿佛岁月在他那里是停滞的。
但只有他身边的人知道——
总裁身上比从前多了一些淡淡的檀香。不是那种清冽的冷霜味道,而是类似于寺庙的香火味。
褪去那身戾气,他仿佛一潭幽深的古井,让人看不清其中的深意。他越发沉默,有的时候甚至连郁景山跟陆明疏都找不到人。
“你说,宋欢都死了一年了,他到底放没放下?”
郁景山喝了杯酒,想到那个女人,还是一阵唏嘘。
“真狠啊,首接在辰年面前引爆自己,我估计辰年这辈子都没法忘记她……”
陆明疏也摇摇头,叹了口气,“我以为只要时间够长,辰年就能走出来,但是……”
他顿了一下,眼神幽深,“他好像……出了点问题。”
“什么问题?”郁景山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