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章 弃暗投明 下

羽羽然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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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怜月狠狠地剜了他一眼,他却只顾傻呵呵对着她笑。梁帧十分愧疚的看了眼端坐在那里抱着通天蚓的何怜月,又将目光转向凤长鸣,仰着头悔不当初似得说:“师傅,对不起,我错了。”

    小小的梁帧站在凤长鸣的面前说出这句话,就像是犯了错的小孩子在向家长认错。凤长鸣狐疑地瞧着他,疑惑道:“怎么了?你哪里错了说来听听。”

    梁帧用极其失望的口气道:“我一直以为灵枢府是个正义的地方,每个人都是好人。可是今天,当天妖来的时候,岛主由于被麒麟神打伤无法出战……”

    凤长鸣打断他:“你说什么?周案堂和麒麟神打?”

    梁帧眼巴巴:“对啊。”

    凤长鸣一边琢磨一边对他道:“你继续说,周案堂无法出战,然后呢?”

    梁帧点点头:“于是候封带着几个督卫上前,可是都是非死即伤。然后岛主就出面与天妖王谈判,结果发现它们的目标是麒麟神,而刚刚麒麟神正好出现在这里。天妖拿岛上的百姓做要挟要其配合找到麒麟神,岛主祸水东流,为了保全镇上百姓就答应和他们联合。”

    说到这里梁帧顿了顿,眼神忽然变得愧疚,声音自责:“所以师傅你打我吧,今天我回去的时候把你认识麒麟神的消息告诉给岛主了,那时候我还以为灵枢府是个好地方。结果下午的时候天妖打来,岛主便把这个消息说给天妖听了,所以天妖才会来打涵江,叫你和怜月姐两个人受了伤。我是罪人,我对不起你们。”

    他越说越愧疚,到了最后竟然说不下去,干脆跪了下去以示请罪,凤长鸣手快,在他膝盖刚刚弯下去的时候扶住他。他不敢相信,仰着头惭愧地看着凤长鸣。凤长鸣正色,眼中却露出绵长的宽容:“梁帧,我说过你很聪明,自然明事理,既然你能够看清,我这个做师傅的自然很开心。”

    梁帧直挺挺地看着凤长鸣,心中百感交集,眼神微微荡出一丝酸意。梁帧虽然人不大,但是分得清青红皂白,在大义面前甚至比大人看得还要清楚明白。他自然知道岛主和天妖联合是为了保住旗安镇的百姓,可是祸水东流伤及涵江就是他的狠毒了。他一直受到灵枢府的灌输,曾深深地认为涵江和赤月都是邪教。可是他在涵江待过,知道涵江民风淳朴里面的每一个人都善良美好。而赤月教的教主更是可以和对头孙本通的女儿孙思竹以姐妹相称,这样的宽宏仁义与他曾经听到的大相径庭,他终于恍悟到底谁对谁错,梁帧是个明白人,这方面转向转的特别快,他曾经也死脑筋固执过,可是一旦自己想明白他就对灵枢府产生了绝望与厌倦。

    梁帧这样的人,自己钻入牛角尖就出不来,可是一旦出来又比谁都决绝,所以此刻义无反顾的抛弃灵枢府追随凤长鸣而来。

    说什么为了匡扶人间正义直道是冠冕堂皇说得好听,梁帧不觉得自己此举是什么正义凛然的行为,他只是觉得自己的信仰受到了玷污,他不屑于与灵枢府同流合污。而恰巧凤长鸣就是一个将灵枢府看得透彻的人,于是梁帧一下子就想到了他并跟过来。

    何怜月看了梁帧一眼,低着头语气不清不楚:“你师父说的很对,你这样做你师父自然开心,你也不必记挂在心里。只是此地不甚安全,你能够找到的地方不代表它们天妖找不到,你师父孤胆英雄,要一个人对抗天妖,对,还有灵枢府。”

    梁帧一听顿时惊慌地看着凤长鸣道:“不行啊师傅,你一个人怎么是那妖王的对手?”

    何怜月只是低着头,不再插嘴说话。凤长鸣颇忌惮地瞥了眼何怜月,然后宽慰梁帧道:“你懂什么,我这叫疑兵之计,它们一看我自己出战,肯定要有所怀疑的嘛!自然不能把我怎么样!”

    现在的梁帧深知凤长鸣的腹中没什么墨水,此等计策也只是一个人意淫一下罢了,于是摇头道:“这种情况下怎么能用疑兵之计?现在整个雏萝岛也没有什么人有力量能够与天妖王抗衡,所以就算有埋伏又如何?天妖王根本不用忌惮啊这个!”

    这段话让凤长鸣的自尊心深深受挫,连目光都有些躲闪。梁帧继续乘胜追击:“而且师傅你还受了伤,若是不安生养伤的话又能撑到几时?”

    此时凤长鸣在梁帧面前,一张嘴好似白长的,竟是一句像样的话都凑出不来。他几次都想辩解,可是还没等说便自己先折服于梁帧的论点。何怜月这个时候抬起头,看着二人插嘴道:“我认为,现在我们应该暂避一时。”

    梁帧不住点头,附和道:“嗯,怜月姐说得对。师傅,我们还是先躲躲吧。”

    一说躲通天蚓立马来了兴致,因为这里面数它是个逃跑的能手,若是逃跑肯定需要它出马。于是十分骄傲地从何怜月的臂膀里钻出来,神采奕奕地昂着头意在提醒众人它逃跑神物在此。

    现在局势二比一,凤长鸣仔细思考了一下,疑虑道:“我们是走了,可是涵江的百姓还在山上,若是天妖搜山,涵江的百姓势必要……”

    “你在这里就有用了?”何怜月打断他,凤长鸣哑然地看着何怜月,下面的话卡在喉咙里。何怜月看着面前的石壁忽而笑笑,是极其无奈的笑:“随你的便,你想怎样都可以,若是选择留下,那么就把你徒弟弄走,他只是一个小孩子。”

    梁帧大惊失色:“那怎么行?我自己走了,你们两个人呢?”

    何怜月神色淡然:“你师父既然执意留下,我自然也不会走。”

    凤长鸣无可奈何:“怜月你为什么这么固执?”

    何怜月振振有词:“这不是固执,这是……”还没说完,便看见凤长鸣神色震惊浑身一抖,猛的转过身去。何怜月预感不妙,下面的话自然调转了话题:“你怎么了?”

    凤长鸣神色惊恐,表情严肃,认真道:“妖瘴。”

    能够清晰地感觉到洞外面有数股妖瘴,密密麻麻地挤在一起,像是幽魂游荡般。凤长鸣回头对通天蚓下命令:“白宝,你带着他俩先走。”

    通天蚓绷直了腰板听令,然而听见凤长鸣说只带梁帧与何怜月两个人离开时,表情忽然一变,不敢相信地眨眨眼睛,抗议地看着他。

    梁帧声音颤抖:“是天妖吗?它们明明被我引到东面去了。”

    那些妖瘴越来越近,凤长鸣知道耽误不得,也不和梁帧解释,只是亟亟道:“你们快走。”

    说罢抬脚就向外走,然而刚踏出一步一道黑影缓缓踱步进来,如同暗夜布下的勾魂鬼。凤长鸣一愣,那黑影便咯咯地奸笑起来,笑声张扬而得意,梁帧惊慌失措,胆怯地向后退出一步,看着那黑影声线颤抖:“候……候督统……”

    候封此时已经走到洞内,妖眼子将他数倍大的影子投在冰凉透骨的石壁上,黑黢黢地仿佛是一个黑色的巨人跟了进来。他笑够了,停住脚步,抬起头凌厉地看着梁帧,那目光仿佛生出许多的尖刺,看得梁帧面皮生疼。候封看着他,声音干脆犀利:“我就知道你这小子心有变故,早就提防着你,看来事实果不出我所料。”

    梁帧眼神翻出点点的怯懦,作为一个曾经的管带上司,此时此刻他还是惧怕他的淫威,所以心虚得很,只是向后妄图躲藏。

    “所以你将天妖引来了?”凤长鸣冷冷地质问他。候封将目光移到凤长鸣的脸上,眉目间尽是挑衅:“不错,我躲在一旁看见梁帧这小子跳进了那只大白虫子挖的洞,自然意识到问题的所在,于是将天妖们叫了回来抄你的老窝。”

    凤长鸣面色不善,就好像被人指着鼻子骂了一通似得气愤。候封冷笑,迈上一步离近了看着他,眼神犹如蛇蝎,一字一句十分怨毒地:“你欠我的仇,我要加倍报回来。”

    凤长鸣怒不可遏,抽出腰间的笛子迎面砍了过去,猎猎的风声有如鹤的哀鸣。候封早有准备,一边向后掠开一边横起霄魂剑回防,笛剑相交当的一声脆响。候封身形轻然如同一张薄纸悄然落地,他看着勃然的凤长鸣,从眼角荡出一丝得意:“天妖大军就在外面,我并不需要和你硬碰硬,若是有胆子何不出来较量?”

    凤长鸣正在气头上,怒然到:“来啊!谁怕谁!”

    梁帧慌张劝慰:“不行啊师傅。”

    何怜月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了起来,正倚着剑立在凤长鸣的身后。不言语,不过却很有与之共进退的架势。一个凤长鸣尚且棘手,况且现在又有何怜月,候封自知不敌,万一将这两个人惹急了自己肯定没什么好果子吃。于是很有自知之明地持着霄魂面对二人缓缓向后退去,神色轻佻,是在挑衅:“我在外面恭候二位。”

    凤长鸣气急上前却被梁帧拉住,候封先是吓了一跳,然而发现凤长鸣没有顺利上前却又嘲讽地笑笑,然后带着石壁上的黑影子缓缓消失在黑暗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