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初出茅庐 下

羽羽然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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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离开中阳山三个人一路向北而去,刚开始时人烟稀薄,找不到落脚的地方,第一夜三个人是在树林里找三角树杈草草睡去的。朱文定和俞恪衷两个人是木婴族的,树杈上睡觉犹如家常便饭。只是唯独苦了凤长鸣,本来就失眠,这样更是睡不着,无奈之下只好爬下来靠在树干上睡了一夜。

    凤长鸣下山的动机很强烈,可是目的性不是很强。就好比一个人想吃饭,但是又想不到吃什么,这很伤脑筋。朱文定目的性强,说是去启良做生意的,木婴族善缫丝,织出的丝织品又滑又细腻,摸上去犹如婴儿肌肤般柔顺,这都得利于他们木婴族独有的蚕种,胭脂蚕,这种蚕个头是普通蚕的两倍大,又生的白白胖胖,看上去圆滚滚的。

    凤长鸣感觉这个形容似曾相识,于是在意识里把灵体形态的通天蚓唤醒,通天蚓好久没出来,在他的意识海里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又心情颇畅快得打两个滚,发泄完畅快后就一副呆萌地蹭过来,两只豆儿大的眼睛眨巴眨巴盯着凤长鸣,凤长鸣迟疑了片刻,奇怪道:“诶,你这个小胖子是不是和胭脂蚕有血缘关系啊。”

    通天蚓竖起眼睛,愤怒地瞪着他,但是苦于没有威慑力,于是伤心地主动消失在他的意识海。凤长鸣:“诶你别走啊,白宝儿,宝儿?到底是不是你说话呀?”

    意识海一片寂寂如死。

    凤长鸣太纠结于通天蚓的身世,以至于有机会就问他是不是胭脂蚕的亲戚,不过结果都是以不欢而散作结。

    途经邛策的时候发生了这么一件事。

    邛策算是一座比较繁华的城市,街上行人摩肩接踵,稍不留神鞋上就会被另外的鞋子留下一个亲密的吻痕,这个时候最聪明的举动就是放置不理,否则一低头就有可能瞬间被踩死,到时候官府连嫌疑人都没办法确定,这种死法很容易登上平行世界的达尔文奖。

    俞朱两人是木婴族,居于深山老林,过的属于那种小村落群居的生活,符合道家鼻祖老子的小国寡民思想,极少见过这么繁华的城市。凤长鸣更不济,一次未下过山的他像个穿越到文明世界的史前类人猿一样,完全被眼前的事物所惊呆,被惊呆的直接后果就是变得拘谨,连看东西都带着羞愧的味道,然而这并不能掩饰他对新鲜事物的好奇。就像遇到暗恋的人,害羞的同时还带着浓浓的甜蜜和兴奋。

    沿街有卖艺的,口吞剑,喉弯枪,脚踩刀山油锅烫。有钱的捧钱场没钱的捧人场,三个人钱少的可怜,俞朱二人时间又非常紧迫,所以两方面都不准备捧他。凤长鸣觉得他和两个人目的地不同,他们是去启良,而自己是去东宇,所以可以留下来捧一捧人场。两个人无奈,只好由他去了。然而未走两步,旁边一家风流管的主创人员便拦道二人央求留宿,并许诺姑娘保证国色天香。他俩个大男人于情于理都不好当众拒绝,然而腰包确是不允许,但是这个理由说出来又怕被别人笑话,于是朱文定和俞恪衷耳语一番,俞恪衷脸色难看,半天才艰难点点头。然后朱文定赶紧回头把看热闹的凤长鸣揪回来,在凤长鸣纠结的过程中深情款款地将他抱在怀里,又情意绵绵地依偎在俞恪衷的怀中,朝老鸨子羞涩地一莞尔,这场面生动的诠释了什么叫做幸福的一家人。俞恪衷为了使画面更温馨,还坚硬地举起手,在凤长鸣和老鸨惊恐的眼神中缓缓的环上朱文定……

    老鸨子秒懂,在讶异鄙弃的表情里极艰难地扯出了个笑容,然后敷衍地祝福二人,灰溜溜地走掉。

    俞恪衷事后表示这个主意太恶心了,这脸丢的远比承认没钱要大得多。朱文定悻悻,转移话题说凤长鸣这个家伙还有用武之地,要留在身边。为了把他留在身边朱文定特意把身上的一块儿玉石当了以作盘缠改善生活质量。凤长鸣突然想到如果自己离开了他们也就意味着失去了经济来源,那么自己的吃穿住用都难以得到保障,不由得暗暗感谢那个老鸨子弄巧成拙没让他走成。

    为了表明自己的决心,朱文定当机立断请二人下馆子。想着凤长鸣是有信仰的人,一般有信仰的人对食物也很有信仰,比如不占荤腥不喝酒,不吃辛辣不碰醋。于是放心之下很大胆地把饭请在了一家豪华餐馆的二楼。然而万万没想到镇妖师虽然信奉道教,本质类似于出家却出奇地对食物没有任何的禁令,凡是可以食用的有机类化合物镇妖师一概不放过。这让朱文定算盘尽毁。朱文定想着凤长鸣一口鸡腿一口酒的画面,顿时有种想反悔的冲动。

    街上铺着一层薄雪,风丝细细,入股钻心。窗口的位置还能清晰地感觉到一丝丝的寒意。掌柜的为了揽客不惜花重金在木炭上将炉火生的旺旺的。然而再重的金在距离面前都要自惭形愧,这个距离……实在是有点儿远,虽然温度在炉火中来势汹汹,然到达三人身边时已经是强弩之末,再也威风不起来了。

    菜还未上,没法入肚添柴。不过还好掌柜的有良心,将一壶酒烫得很是到位,三人只能就着热酒暖暖身子,连话都舍不得说。

    人在安静的时候通常五官都特别敏感,五官敏感的直接后果就是对外界八卦的吸取能力有质的提升。所以三个人有幸听到隔壁的隔壁的隔壁桌谈论的事情。

    要问为什么他们选择听这个相对较远的,而不是选近一些听的真切的,只因为坐在那里的那位官爷是个新人,还没学会打官腔,上来就直抒胸臆,开口便是一句木婴族怎样怎样。

    这是这句话,三个人的注意力就像见了鱼的猫,嗖的一声扑过去,摁住就不撒手。

    那位官爷是中午休息,和两位同僚来此进食。想必是公家钱,用着十分爽快,所以菜点的也是十分爽快,一鼓作气十余道,桌子被占得满满的,连筷子都不忍心下脚。

    “不错。”其中一位官爷像是军师之流,长得鬼精鬼精地,一听那位大腹便便的大官爷模样的人主动牵提木婴族,眼珠转了转,朝胖官爷的身上瞟了两眼,突然捋起须子仿佛顿悟了什么,拿出一副恨不当初的样子,颇有感触道:“木婴族的丝织的却是天下之奇,传闻它轻如薄云不透风,质地纤柔刀难裁,美其名曰胭脂锦。只可惜卑职今生从未得见,便是得见一次,那也不枉此生了。”话语中透露着无尽的可惜。

    话罢,不着声色抬眼略微挑了挑胖官爷,果然那位胖官爷闻言很是开心。

    再那位是个微冷的瘦高个子,抱着一柄俊俏的刀,闻言冷冷接口道:“连我这刀也不能裁么?”

    那军师呵呵赔笑:“哪里,看你说的,我们邓捕头的瀚砂刀是杀贼斩寇的神兵,去裁布料岂不焚琴煮鹤了么。”他巧妙地绕过了是刀快还是布韧的问题,保全了两人的颜面,真是一只久******的老狐狸。即使是这样看起来天衣无缝的话,老狐狸还是觉得欠妥,因为整句话没有提到胖官爷,于是又谄媚地看向胖官爷:“您说是吧?”

    胖官爷满意的点点头,左手向上一抬,探出桌子上方少许,距离刚好能舔到桌上烧鱼的汤汁,随即左手挽上,一捋袖口,袖子正好与汤汁擦肩而过,颇为神秘道:“你看这料子如何啊?”

    老狐狸早就料到他会如此做,刚刚已经事先在心里排练了数遍,此时真枪实刀演一遍当真是娴熟之极,逼真至极。只见他瞪大了眼睛,此处可以引用发狂公牛的眼睛。深深嘶了一口气,向后坐进凳子里,装出一副难以置信的样子,随即在难以置信中有幻化成一种怯懦和害怕,然只是一瞬,瞬间过后是好奇,好奇的同时身体倾过去,接圣旨一样地双手接过胖官爷的袖子。

    这一套动作着实难以拿捏,难度值爆表。只恨他生不逢时,否则必是娱乐圈叱咤风云的大亨。

    凤长鸣伸长了脖子,想看个一二,然而实在太远,看不到,于是准备问旁边的俞恪衷那胖官爷的那布料到底是不是胭脂锦。然而话到嘴边突然发现他脸色不是太好,凤长鸣怕正触在霉头上,只好识趣地闭嘴,继续听那老狐狸谄媚。

    老狐狸演的正是精彩的时候,哎呀一声,这一声带着七分惊讶三分欣喜,连带着后面的声音都惴惴然:“这莫不是传说中的胭脂锦?”后面三个字故意说得很大声,果然,旁边好信的客人都把头探过来。胖官爷为了让远处的人也听到,所以以一个更大的声音重复道:“不错,这正是传说中的胭脂锦。”老狐狸演技精湛,为了配合胖官爷演到极处不能自已:“天啊,这真的是传说中的胭脂锦么?”胖官爷又:“是真的,这真的是……”

    因为再这么叙述下去的话笔者很有可能产生摔笔撕纸骂街等偏激的冲动,所以不再复述三个官爷的话,只知道结尾时全菜馆的人包括后院喂马的李二都知道楼上有个胖老爷,衣服的料子是胭脂锦。李二是东北的,于是传给隔壁酒肆王大勇时说胖老爷的衣服是胭姿锦的,王大勇大舌头,说给媳妇王氏时就成了胖老爷的衣服是胭字几的。王氏健忘,第二天和街坊姐妹打牌时便将这句话掐头去尾说胖老爷要阉自己。这件事长了腿般快速传开,兴盛一时,在当地流传为一段佳话,害的胖老爷差点婚姻破裂,曾让胖老爷一度无脸见人。当然这都是后话。

    这个故事告诉我们炫富是一件多么危险的事情。

    而此时的旁老爷毫不知情,还在往死里炫富。抱刀的邓捕头丝毫不为所动,在胖老爷终于肯安心吃饭时才冷冷道:“最近似乎木婴族很占话题,您这件衣服,想必也来之有因吧?”

    胖老爷咳了咳,端坐了身子,正色道:“邓捕头听到的事情可与我没有半点关系。不要胡乱说啊。”

    真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这里面一定有猫腻,且听他慢慢道来。

    邓捕头笑:“自然不是大人您,我只是好奇,木婴一族向来在南方盖茵林里居住,极少在外界出入,怎么就惹了……”话到此处突然识趣地顿住,无奈地摇摇头,冷哼一声,一口酒,那些话就都下肚了。

    那边不说话了。然而风水轮流转,此时凤长鸣三人的菜上全,于是该轮到他们蠢蠢欲动开口评论了。

    朱文定向来淡定,轻飘飘地问俞恪衷:“下一站便是启良了,你可下定决心了?”

    俞恪衷一口烈酒饮下,辣的喉咙直痒,顺着食道一路暖到胃去,顿时来了兴致:“休要废话,你能来,我凭什么不能来?”

    凤长鸣夹在两人中间,看看俞恪衷又看看朱文定,嘴张了张了,然后决定还是闷头吃饭为妙。

    朱文定释怀一笑,不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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