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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丈红的目光从面如寒霜的太后,转到如泣如诉的齐妃,再到粉黛不施、没有一件首饰的襄嫔和李美人,嘴角弯起一个嘲讽的弧度,“啪啪啪——”一阵清脆的掌声有节奏的响起,打破了此时的静谧。
“齐妃、襄嫔、李美人,你们真是得了便宜还卖乖!”
她嘲讽的话语一出,齐妃的目光如剑,直直的刺向一丈红,“皇后!您身份高贵,可是臣妾也是皇上的枕边人,不能颠倒是非黑白、信口雌黄!俗语说的好士可杀不可辱,您公然去我宫中抢劫,置我于何地?置宫中规矩于何地?又置阗国万年的锦绣河山于何地?你眼里还有皇上和太后么?燔”
声声质问叩问在每一个人的心上,同时也起到了同仇敌忾的作用,十几个妃嫔都用仇视的眼神看着她,有的甚至幽幽的道:“太后,如今阗国后宫的规矩,相较您那个时候,可是差得太远了,哪里还是个皇宫,直接不如贩夫走卒的治家之道!”
“太后娘娘——奴才有事禀报!”一个太监从门外匆匆赶来,同时也打断了一丈红的欲言又止的话。
“说——”太后此时没有其他心思,只想好好的收拾一下,这个不靠谱的皇后。
“启禀太后!刚刚奴才从宫外回来,见许多百姓聚在皇宫外半里,正在向皇宫遥遥相拜,口中还喃喃自语,说是感谢如菩萨般好心的齐妃娘娘的恩赐!”小奴才一口气说完,还诧异的看了眼衣冠不整的齐妃。
太后和齐妃齐齐愕然,太后道:“说具体点儿,到底出了什么的事儿?”
“外面百姓一夜之间都在传颂齐妃娘娘的恩德,她竟然给每一户贫苦的百姓送了一两银子。”太监看向齐妃的眼神儿都带着崇拜窠。
齐妃一个激灵,看向一丈红,一丈红抿嘴含笑,对她深深的一点儿头,她本来跪着的身子陡然瘫倒,心中不由得暗骂:一丈红!你好狠!
“齐妃!他说的可是实情?”太后问道。
齐妃强撑起软软的身子,此时的泪水却是真心的,那是心疼银子的泪,“太后——是,是真的!”
太后狐疑的看着她,不由得道:“你们瞧瞧人家齐妃,自嫁入宫中以来,不但安守本分,还能够为哀家和皇上长脸,你们该好好反省一下,不要整日里就是恩宠啊,金银啊的!”
“是!臣妾等谨记太后的教诲!”十几名嫔妃,声如洪钟。
看一丈红根本没有和其他嫔妃一样,俯首称是,太后脸一拉,“皇后!你知罪吗?”
一丈红眼底含笑,挑衅的看向齐妃,迟迟不回答,待刚要起唇之时,陡然听到齐妃道:“太后娘娘,其实是臣妾跟皇后娘娘闹着玩呢,皇后只是看着臣妾的如意八宝簪好玩,说是藏起来,让臣妾着急,臣妾一时情急,便想了如此一个不靠谱的主意,让太后您出手,这,哎呀,臣妾真是该死!”
齐妃的一番话,不算合理,但尚属合情,太后张了张嘴,只能道:“哀家的眼里不揉沙子,既然是齐妃跟你闹着玩的,你就回吧!日后还是要安守本分,不要连累哀家陪着你们胡闹!”
“是!既然齐妃承认了,那我就没事了,臣妾告退!”
一丈红未待太后发话,转身离去。
独留下一脸阴郁的太后和一群恨之入骨的嫔妃。
“你们都退下吧,齐妃留下——”太后道。
“是!臣妾等告退!”
待众人离去,空荡荡的大厅里,只有太后和齐妃,太后低头垂眼,略显松垮的颈部皮肤,在一抹余晖的照耀下,更加的明显,“你说谎了!”
齐妃一凛,“扑通”一声跪下,声音有些发颤道:“太后——”
“好了,起来吧,要想置你的罪,随时都可以,你倒是说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是!太后!皇后抢劫了臣妾的珠宝首饰,想必是变卖了,以我的名义送给那些穷百姓,当时太后急于表扬了臣妾,是有苦难言!”
一想到那些从娘家带来的珠宝,和皇上太后赏赐的价值不菲的首饰,齐妃心中撕心裂肺的痛楚。
“她倒是有点儿小聪明!既堵住了你的嘴,也堵住了皇上的惩罚!说不定皇上还得赞扬她!”太后不无赞赏。
“是!”齐妃唯唯诺诺的应道,垂眉之间,一抹恼怒之光一闪而逝。
“你打算就这样算了?”太后用纤长的指甲顺了顺仍然细长浓密的弯眉,齐整如月的眉毛,更显得突出而靓丽。
“太后以为——”齐妃不知道太后心里的算盘如何打算,不由得疑惑而虔诚的问道。
“哀家以为如果你来当这个皇后会更好!”
一句话让齐妃的心脏跳得犹如敲鼓,看向太后的目光,也没有了往日里的谨慎和敬畏。
“臣妾,臣妾不敢!”
“呵呵,不敢?难道齐妃不想报此仇?福祸相依,今日之失恰似明日之得,也许并不是坏事,只要善加利用,这就会成为你成
为人上人的踏板!”
太后说出此话,目光如炬,里面流转着无尽的智慧和浸淫后宫多年的技巧和手腕。
齐妃激动的看向太后,双眸流转间如波光潋滟的湖水,深不可测又不堪探究。
“太后娘娘!臣妾一切都听您的!您只要说出如何做,臣妾必当尽心尽力!”齐妃知道现在的她们是一条线上的,至于以后,她还来不及想。
太后满意的点头,“其实哀家看你是最机灵的,由你当皇后,哀家也非放心了。”
她们推心置腹的一顿商量,下一步如何做,却没有防备,两道探究的黑眸,已然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因为太后和齐妃声音渐小,她也不做停留,灵巧纤细的身影快速的消失在慈安宫的后门——
坤徳宫。
“朕的皇后倒是好手段!”凤猷浓眉的眉毛上挑,看向一丈红的眼神儿带着他自己都说不清多少的宠溺,不知为何,就喜欢这样单纯如斯的她,每回梦中都会出现她美好的毫无城府的笑容。
就连欺负人、胡闹,都光明正大的进行得有声有色,这在偌大的皇宫中是多么的难能可贵啊。
一丈红被他的火辣辣的眼神儿看得有些心理发毛,自从凰嫣说凤猷喜欢她后,她不敢触碰他的眼睛,有时候真有一种会被吸进去的感觉,就像此刻,她脸色绯红,莫名的羞涩起来,眼神恍惚不敢与凤猷对视。
为了避免尴尬,她借口喝水,径直奔着水壶走去,掩饰的倒了一杯道:“过奖了,受不了可以放了我!”
“你就那么盼望离开这里?”
一丈红对上凤猷的幽潭一般的黑眸,坚定道:“非常想离开!这里我一刻都呆不下去。”
凤猷的瘦削的脸上逐渐浮现出骇人的怒气,好似要将之拆分入腹,他声音逐渐低沉,性感的唇瓣懒懒的动着,“一丈红!你想通过这种方式离开么?你休想,看来朕是太过纵容你了,让你一直不知道自己的本分在哪里?”
说着,他一步步的靠近她,眼里忽而恼羞成怒,忽而欲.望成灾。
一丈红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凤猷,曾经无赖的他,她见识过;强硬腹黑的他,也经常得见;更甚至于冷漠威严的帝王之相,她也没有错过,可是现在这样威胁恐怖的他,却从未曾见过。
她心中莫名的悸动,她从未曾感受过害怕,哪怕是在七岁那年,第一次杀了人,她也仅仅是一瞬间的恶心,从来没有今日这种感觉。
“凤猷——你,你要干什么?”
看着他的一步步向着她走进,刚刚的温情不见,从他的俊逸的身姿和棱角分明的五官上,看到的就是且恨且爱且无奈的表情。
“朕的皇后,你入宫时日不短,仅仅侍寝一次,你知道朕可是没有耐心,女人就该主动谋求宠幸,否则地位不保,你不知么?”
“不许动!再动我可让你血溅当场!”一丈红顺势抓起竹杖,高高的举起,一双本来从无杂质的美眸中,映出的是他的似笑非笑的容颜。
“红儿!那日朕可是回味无穷啊,你这个没良心的小东西,竟然敢如此对我?要知道那天你也很享受呢!”
一丈红断喝道:“喂——你不要过来啊,否则我真的会杀了你!”
凤猷丝毫没有受到威胁,一步步的靠近了她,嘴角的笑肆意的放大——
“啊——”一丈红手中的竹杖可是没有丝毫的犹豫,干脆利落、准确无误的打向了凤猷的头顶。
凤猷快速的疾行两步,不退反近,丝毫不理会她的竹杖,只是手探向她的身体,两根手指轻轻一弹,一丈红整个人便停止不动了,而打向凤猷的竹杖,距离他的头顶,也仅仅一寸之距停住。
一丈红眼睛顿时红了,这也太欺负人了吧?竟然又被这个混蛋点穴?
她的双眸里面都是控诉和威胁。
他却极其悠闲的站在她的对面不足一尺之距,笑容如怒放的寒菊,“红儿!你该改改性子,看来我是太宠你了!你一次次的说要走,难道你看不出我要留住你的心?”
句句入心入情的话,配着他夸大的笑容,让一丈红怎么都觉得被愚弄的痛楚。
她不觉得想起前世,刚刚上大二的她暗恋上了他们班的班长,班长帅气而洒脱,张扬不羁,她却是一个乖乖女,向来是家里的乖孩子,是学校的乖学生,可就是一个天生文静的她,只有她自己心里知道,自己心里有多么的不安分,她想如那些问题少男少女一样,肆意的挥霍青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可是一直上了大学,她仍旧是人们眼中的乖乖女,直到她遇到那个让她怦然心动的班长。
班长的受欢迎程度,简直可以用明星来形容,不但本班的女生青睐,其他班级,甚至是学姐学妹,都会闻香而至,十分的招蜂引蝶。
她心中每天都烧着一团火,那是一团会烧了自己的大火,让她日听不进去课,夜不能寐,如此过了两个月,就在自己感觉会
被那团火烧死的时候,班长那日却叫她一起探讨一个稿件,他们的一下午的接触,让她彻底的从一个乖乖女,变身勇气女郎,她大胆的表白,说:她喜欢他,是那种深深的,深深的爱恋!
他优雅的停住手中的笔,先是惊讶的看了她一眼,转而低头,继而突然爆笑出声,甚至最后揉着肚子站不起来。
她承认,他爆笑的那一刻,她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还有想从他们所在的十一楼立即跳下去,不管了,不管了,只要不被人笑就好。
他笑多久她不知道,最后她都不知道是怎么离开那里的,从此爱的大门对她彻底关闭,她还是那个文静优雅的小女孩,见人就羞涩的笑,可是天知道,她多么想放纵自己,自在的活,因为她心中有一簇不羁的火苗,在燎着她的五脏六腑都快干涸。
当她意外穿越到这个朝代,那时,她没有沮丧和无助,土匪的身份,让她有了一种鱼儿得到了空气,大雁寻得了天空的感觉。
可是对于情感,她只想喜欢就抢来,至于对方喜欢自己与否,她不想考虑,因为她怕,再一次被人大笑,笑她的自不量力,笑她的痴人说梦,既然感情如此可怕,为何不超越感情,直接抢来?
这就是她如今的感情,面对凤猷的如此发问,和他的那个夸大的笑容,她再一次屏蔽了她投给她的鱼饵,论身份他是皇,她是匪;论武功他是高手,她是浑水摸鱼;论学识,他博通古今,她对古文只懂皮毛;
这就是差距!这就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她不想被人再笑一次,哪怕选择那种抢劫压寨夫君的生活,她也不想被人嘲笑侮辱。
“凤猷!放开我,你知道我是一匹撒欢的野马,而你是人人仰视的神,放了我,最多你失去了一个可笑的玩物,对于我,却是新生!”一丈红一想到前生的过往,突然有些沮丧,连说话都没有曾经的霸气,带着难得的祈求。
凤猷微微一愣,这种表情,自从说出那句话,她就愣神许久,他默默观察,她的表情时而自嘲的笑笑,时而痛苦的皱眉,最后像是下定决心般的一番话。
但她的不在意,更让他愤怒,他的爱,在她那里,就如此的不值得尝试么?
“新生?你生是朕的人,死是朕的鬼!”他从没有如此的失控,从没有被谁如此的看轻,他曾经想过要好好待她,可是她不屑,那表情不是不屑是什么?
难道他和他的母妃一样,要爱而不得么?
他疯了一般的扑了上去,对于他*是情感的展现,可是如今,他却有一种摧毁的快感,既然得不到那就毁了!
“呜呜——你混蛋!”
衣衫瞬间被剥离,摇曳的烛光将两个人纠缠的身影倒映在墙上,一丈红不禁有些想笑,原来,她在感情上*上都不是主宰。
当凤猷气喘吁吁的抬起略带红血丝的眸时,一丈红已然昏睡过去,而黎明的曙光已然来临,即将上朝,他联系的摸了摸她的娇颜,
她粗鲁么?不,他知道,她的一切只是表象,有时候他在默默的观察她,她虽然给人感觉是粗鲁,而没用头脑的冲动的,可是做的事,却又那么恰到好处,从来都是收放自如的。
他越观察她,越感觉有意思,明明是敏感而细腻之人,为何偏偏装作一副大咧咧、没心没肺的模样?难道是有难言之隐?
他因此派人去查,她从小到大的经历,只是说自七岁起,便这个样子,而老爹也一向宠爱,从来没让她受过一丁点儿委屈。
可是他却敏锐的感觉她的内心的不一般。
她心中筑起一道厚厚的堡垒,不让任何人进去,这到底是为什么?
凤猷在临走之前,没忘了细心的给她盖好被子,亲吻了她的有些发干的唇,喃喃道:“小女人!不管你在害怕什么?我一定会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