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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峻熙看她转身走,一转脸的瞬间,就看到她尖尖的下巴,这才几天功夫,就明显瘦了一圈!他的怒气‘腾’的就起来了,转身回去快快的洗漱了,往王爷这边跑来。
王爷在书房里,看到他跑进来,不等沈峻熙先说话,劈头就道:“你是不打算去府学了?!成天这样瞎晃悠?”
沈峻熙道:“爹,王妃的病情很严重吗?请个御医来看看吧?”
王爷顿了顿,站起来道:“你跑这里问算什么?真要孝顺去病床前看看,要么就老老实实去府学,少气……我!”
沈峻熙道:“爹,儿子跟着岳父去见识见识,您不反对吧?”
王爷马上瞪着眼道:“怎么不反对?我很反对!你休想!”
沈峻熙自从想去之后,整天琢磨的就是找理由,如今还真让他找到了几个合理的理由,此时便做出一副准备长谈的样子道:“爹,儿子就算是一直在府学,您也应该清楚,就我这水平,考科举是不用想的,最后只能是继承了王位了事。”
王爷冷笑:“你还真敢想!”
沈峻熙太了解自己的老子了,他这样完全是因为他心情不好,和自己没什么关系,于是继续说着:“学文是学不出来了,那样的话,我就成天的无所事事,只能在府里跟丫鬟们耍勇斗狠,一辈子没什么大出息!你和我岳父都是武将,我要是有点出息,就只能在行武方面,这次跟着岳父去见识一下,是最好的机会。一来,您们不都说,打起来那什么番人不是对手吗……”
王爷伸手把他的话打断了:“等等等等……谁跟你说的,打起来番人不是对手?!”
沈峻熙难得很正经,一点嬉笑都没有:“我岳父说的!他们只有一艘战船,倒是水上打呀还是陆地上打?水上打,一艘船,咱们不用出海,岸上架上炮,几炮就把他们打跑了!要是岸上打,把他们住的地方一围,就不管了,饿都饿死他们!”
王爷一听,分析的如此清楚!显然是苏将军跟他说过,便问道:“你岳父同意你去?”
沈峻熙转转眼珠子:“他老人家倒没说……不过显然是同意!不然女婿是个绣花枕头,他大将军面子上也不好看!”
这样一再的贬低他自己,王爷又哼了一声:“你倒是很有自知之明!”
沈峻熙揉揉鼻子,继续说下去:“一来打起来,番人不是对手,应该说没什么危险,孩儿去完全就是见见打仗的场面;二来,孩儿这趟去,可以说在军中露露面,叫大家伙知道,您有我这样一个儿子,苏将军有我这样一个女婿,铺个印象,以后真要是走行伍这条路,也不那么突然。三来……”
说到了这里,他顿了顿,看着王爷道:“爹,您要给我娘办三年祭?”
王爷被他突然的转换话题问的一愣,点点头道:“府里不都在办吗?你才知道?”
“孩儿知道几天了,孩儿还知道,王妃……咳咳咳,不是为着这个病情严重了吗?”
王爷转开脸,哼了一声。
沈峻熙道:“三来,孩儿躲出去这个三年祭,免得王妃太尴尬,孩儿也不知道怎么面对的好……”
王爷吃惊的转过来看着他:“你娘三年祭祀,你要躲出去,还这样理直气壮?!”
沈峻熙一脸的凝重看着父亲:“爹,您是最清楚我娘和我的,我娘生前就不看重这些……我也一样,我娘一直在孩儿心里,什么时候,孩儿都忘不了。参不参加祭祀,孩儿真无所谓,也不怕别人说闲话……其实,王妃那边,孩儿也不怕什么脸色,”他抿了抿嘴唇,道:“只不过孩儿现在不是一个人……若只有孩儿自己,不躲出去,就在府里看着,又能如何?!”
余下的话真不好说,他顿了顿,见王爷已经是明白了,便没再说下去,道:“我这样退一步,也算是做儿子的一点心意,希望王妃的病能早些好了。”
王爷再没说什么,挥了挥手:“行了,你也甭给我摆什么‘四来’了……叫我想想吧!”
沈峻熙便笑了,点点头:“好啊!那爹,我去岳父那边了啊!”说着站起来跑了出去。
王爷不满的道:“有了那个爹,就忘了这个爹!”他摇着头回到了书桌后面,摸着胡子沉吟起来。沈峻熙虽然意图明显,不过,他说的倒还真有几分道理,他虽然是儿子,王妃那边到底不敢如何的给脸色,但是儿媳妇就不一样了,王妃想要拿捏,确实很容易。最重要的,也是王爷最欣赏的一点,是这小子终于开始考虑他的前途问题了!这真的是长大了呀!
……
沈峻熙琢磨的事已经有了些进展,苏沐涵这边,苦日子还得熬!
此时她坐在王妃床对面的炕上。
听说昨晚上王妃是一晚上没睡好,起夜就起了四五趟,赵姨娘一晚没闭眼,这会儿去歇着了,苏沐涵就成了伺候的主力,王妃刚刚吃了药,不知道为什么又吐了,正好沈紫莲在床边,结果就吐了她一身,沈紫莲几乎是哭着回去换衣裳的,丫鬟们进来收拾了一阵,整个屋里都是酸臭的味道。
苏沐涵胃里翻腾着,几乎也要吐了。沈紫玉脸色苍白的坐在她旁边,双眉皱得紧紧的,那样软弱的一个人,此时看着闭着眼睛躺在床上的王妃,一脸的憎恶不加掩饰。
忍了一会儿,幸好赵姨娘醒来了。
苏沐涵是必须歇一会儿了,低声跟赵姨娘说了,逃命一样出来了。深吸了几口气,这才感觉脑子能清醒一点。她很清楚,王妃这是把一肚子的怨气都撒在自己身上了,估计能一直折腾到三年祭的日子。这样下去可真撑不住!
她回到了院子,洗澡换衣裳,准备下午开始装病,不过去了。
谁知道没等她‘病’呢,竟传来了侧妃病了的消息!沈紫莲只能在侧妃身边伺候,不能在去正妃那边了!
苏沐涵闻言惊诧了半天,心里着实后悔自己晚了半步!想跟着装病吧,又想起赵姨娘和沈紫玉母女,觉着她们两个真是挺可怜的,犹豫了半天,唉声叹气的,又来到了正妃这边。
走进了项氏的屋子,一股酸臭味迎面扑来,苏沐涵强忍着脸上才没有露出一点表情,进去看到王妃已经醒了,一脸蜡黄的靠在床头,赵姨娘正在给她喂水,沈紫玉手里拿着痰盂递给丫鬟。
丫鬟端着痰盂过来,对刚进门的她急忙的福身行礼,然后出去,苏沐涵赶紧侧开脸,免得那味道……
项氏坐在床边,眼睛冷冷的看着她。
苏沐涵走到跟前,陪笑着道:“母亲已经醒了?”
正妃冷声的道:“你睡起来了?!是啊,我醒了!劳驾你来看我!”
苏沐涵抿着嘴笑着不吭声,去桌上把水壶拿过来,给赵姨娘的杯子里添水,赵姨娘急忙的小声劝项氏:“小王妃早上不是一直在这边吗,刚刚您睡了,她才回去的……”
话音未落,正妃突然的伸手将她端着的水杯子一掀!一杯水全都泼在了赵姨娘的脸上!沈紫玉惊叫了一声,急忙过来搀赵姨娘,正妃尖利的怒骂已经响起:“你们一个个的,别以为我不知道!我这才病了几天,你看看你们,一脸的丧气恨不得我死了!我告诉你们,别指望了!我活的好好地!你们谁也别想偷懒,个个给我在旁边伺候好了!”
赵姨娘就要跪下,沈紫玉牙齿咬着下嘴唇,咬的几乎出血,苏沐涵站在那边的桌子前,正犹豫怎么办呢,就听见外面传来了一声咳嗽。
屋里的人惊了一下,王妃却听出来是儿子沈峻楠的咳嗽声,她松了口气,马上收起惊诧的表情,恶狠狠的继续瞪着赵姨娘:“你自己什么身份掂量好了!还敢给别人求情,儿媳妇给我端屎端尿都是应该!你算什么东西……”
王妃骂人的话没说完,外面沈峻楠的声音紧张的响起:“父王,您坐吧……”他的声音都在微微发颤!
原来王爷也在外面!屋里的人全都大惊,王妃更是惊骇!一下子就坐直了身子,瞪大了眼睛看着门口,竹帘子挑了起来,王妃看到堂屋门口站着的果然是王爷!沈峻楠低头躬身站在王爷身后,冷汗顺着他的下巴往下掉,真的是一滴一滴的往下掉!王妃惊得浑身汗毛都立起来了,一时不知道怎么办好。
王爷黑着脸进来,眉头皱的死死的,把屋里的人看了一遍,眼睛落在王妃身上,冷冷的盯着她。王妃经过一阵慌乱,此时也豁出去了!趴在床边大声的咳嗽起来。
她不豁出去也没别的办法,刚刚说的话,王爷一字不漏听见了,难道听不出来她在斥骂儿媳妇?
王爷过去坐在炕边,沈紫玉和苏沐涵急忙的过去行礼,赵姨娘本来也要行礼的,但是王妃没命一样的咳嗽,她又手忙脚乱的去扶王妃。
沈峻楠跟着王爷进来,站在了王爷的侧身后面,一直深深的躬着腰低着头,汗也不敢擦。听见王妃不要命的咳嗽,斜眼从底下看过去一眼,什么表情看不到,只能看见他身子忍不住的微微颤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