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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诞节前几天,杂志社的同仁们商量着赶哪天晚上一块儿出去聚聚会,等一众单身男青年们积极性特别高。joe还是老样子,既不热络也不拒绝。陆佳宁的意见根本不重要,一来撺掇她,她没经任何考虑就答应了。
最终聚会时间定在了22号,也就是周六晚上。
其实时尚编辑说出去也只是名头比较高端大气上档次,现实生活中,他们也只不过是一群再普通不过的年轻人。陆佳宁看着平日里这群出入各大时尚秀场,接触上流社会的精英编辑们大口吃肉大口喝酒的样子,默默地在心里感慨。
吃饭当然不是重点,之后的娱乐才是今晚的重头戏。一行人来到a城最大的一间酒吧,找了处卡座,啤酒饮品一股脑地点下去。
本就是活跃的人,当下拉着joe和另外一位同事进入中央的舞池,开始肆意地跳舞狂欢,陆佳宁只是远远地看着,也不禁受了些感染,情绪慢慢高涨。
“要去跳舞吗?”旁边的女同事一副跃跃欲试的表情,凑到她耳边大声询问。
陆佳宁想了想还是摇摇头,大声回她:“你去就好,我在这儿坐一会儿。”
女同事便不再坚持,转而撺掇起身边其他四个人一起去了舞池。
陆佳宁喝了会儿酒,终是耐不住酒吧的温度,鼻尖冒出了点点细汗,她拉开羽绒服的拉链,本想脱掉,又想到马上就要到来的生理期,还是坚持披在了身上。
秦萱被同事们轮番灌了不少酒,脑袋晕晕的,眼睛不经意间看向坐在众人中间的今晚的主角——季航,其实他也被敬了许多酒,但面色依然如常,嘴角挂着一抹浅笑,坐在那里一派闲闲散散的样子,自成一股气场。
今晚是宣传策划部的同事们为他举办的一场小型欢迎会,身为主角的季航被同事们轮番拍马屁。而秦萱作为其中最漂亮的异性成员,每次部门聚会都无可避免地成为被灌酒的众矢之的。今年新招进来的一个刚刚毕业的小伙子张晋对她一见钟情,每次大家聚在一起总是要调侃一番的。秦萱每每总是面上挂着笑,心里却对这种情况尴尬厌烦不已。
她杵杵旁边一个女同事,示意自己要出去一下,对面的张晋立时坐直身体,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秦萱刻意视而不见,快走几步躲开了他的视线。
正想着去外面透透气,余光却敏锐地捕捉到角落卡座里一抹熟悉的身影。她使劲眨眨眼睛,透过斑斓迷离的灯光盯住那个身影好一会儿,这才确定对方确实是陆佳宁。她正和旁边几个打扮入时的年轻男女聊着天,秦萱放弃过去和她打招呼的想法,转身往门口走去。
对面迎过来一个慌慌张张往里走的女人,秦萱一个没注意与对方相撞,倒退几步才稳住身体。再抬头看过去时,却一下子吃惊得张大了嘴巴。
“晴姐?!”
苏晴也吓了一跳,仔细看了看对面叫出她名字的女人,半晌,不可置信地道:“秦萱?!”
“是我,晴姐,没想到在这儿碰见你!”秦萱不由自主地上前拥抱她,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苏晴遇见秦萱也挺高兴,看着秦萱现如今愈发精致的脸孔,感慨不由随心而生,“咱们都多久没见面了!”
“都四年多了!晴姐,你毕业之后就再没回过学校!”
苏晴也感慨着点点头。是啊,她一毕业就来a城了,现如今已经在社会上摸爬滚打四年之久,而面前这个小她两级的学妹也已经走出校门,开始步入她走过的路。
“晴姐,你电话号码是多少?好不容易遇见你,我一定得先把你的联系方式给留下!”
苏晴笑她着急忙慌的小孩模样,依言把她手机拿过来输入自己的号码。
“晴姐,你来这儿有什么事吗?看你刚才慌慌张张的样子。”
“哦,我来找一个朋友。”说完,心里一动,抬眼看向秦萱,眸光变得有些闪烁不定。
秦萱不明所以地看着她。
“小萱,你······这个朋友你也认识的。”
“谁?”
苏晴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心里游移不定该不该告诉她,徐翔现在就在左侧走廊尽头的包间里和一众朋友聚会。她还记得面前这个小姑娘当年对徐翔痴心不悔的样子。她加入她组织的拉丁舞社团,就是因为在她们练舞的体育馆二层,有徐翔每天练球的身影。
苏晴和徐翔念同一级,都是当年体育系的风云学生。她当时的男朋友和徐翔是同寝室的室友,苏晴和秦萱走近之后,没少让男友暗地里帮忙撮合俩人。可出乎意料的是,徐翔对漂亮可爱的秦萱不来电,反倒在新生入学一个月后,突然高调追求起秦萱同班的一个女生。苏晴当时气得不轻,冲动之下不顾男友的劝阻,亲自找到徐翔要解释,徐翔却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根本不把她的愤怒放在眼里。苏晴气急,骂他:“兔子还不吃窝边草呢,你这样让秦萱以后怎么做人!”谁知徐翔照旧一副懒懒散散的样子,毫不客气地回她:“陆佳宁可不是我的窝边草,我管谁怎么做人,跟我有屁关系!”苏晴彻底傻傻地愣在了那里。
当年的徐翔虽说是风云人物,志得意满,但为人低调,轻易不乱出风头,苏晴本来还挺喜欢他这种低调的性格的,谁知他追求起一个人来却丝毫不见低调。
据当时的男友跟她添油加醋地描述,徐翔每天早中晚给人家女生打三个电话,不管对方接不接,他永远都是一副乐此不疲的样子。还殷勤地每天给那女生买饭、打水,风雨不误,堪称二十四孝顶级备胎。他们专业上课,徐翔死皮赖脸地拉着人家陪同,一节课下来就光顾着歪头盯着对方看,深情款款的目光堪比十万伏高压电,没电死身边人,却足以让方圆五里之内寸草不生。
当然,实际情况肯定和这个有出入,但无论如何,徐翔高调的求爱,让当时的秦萱彻彻底底伤透了心。她不忍心看秦萱意志消沉的样子,尤其是在徐翔求爱成功之后,于是主动介绍身边优秀的异性给秦萱认识。秦萱顾及着她的面子,该见面的都会见面,却也仅仅止于此而已。记得当时一个向秦萱表示好感被拒绝的男生曾找到她,万般无奈地说:“苏晴,你就别再白费力气了,人家姑娘心里有人,你自己一个人瞎折腾个什么劲啊!”苏晴这才明白,秦萱对徐翔并不只是一时的迷恋而已。
这件事之后,秦萱开始慢慢疏远了她。苏晴心里后悔不该乱点鸳鸯谱,更不该把秦萱摆在那样一个尴尬的位置,拼命向身边人推销,于是只得任由两人的友情像昙花一现一样,快速升温,又迅即冷却。
直到她毕业,都没见秦萱身边再出现任何人。
苏晴慢慢从回忆中抽身,望向面前安静等待着的秦萱。现在的她,心里还想着念着徐翔吗?如果她还喜欢他,那她倒是很乐意再次为他们牵线搭桥的。
“那个朋友刚从国外回来没多久,”苏晴仔细地观察着秦萱的表情,“徐翔,”她小心地说出这个名字,“他回国了。”
苏晴看着眼前人由惊讶过渡到不可置信,又最终变为呆呆傻傻的表情,心里瞬间明朗。
“要和我一起去见见吗?”她笑着问。
“······我······”秦萱心惊地发现自己竟说不出话来。
苏晴了然地笑笑,“就当是朋友之间见个面,徐翔现在好歹是个明星了,你就当跟着姐姐去一睹明星的风采呗!”
秦萱愣怔着没动,苏晴无奈一笑,拉起她的手,转身向酒吧内里的包厢走去。
刚推开门,就听里面传出一阵爽朗的笑声,秦萱跟在苏晴身后,拼命压制自己砰砰乱跳的心脏,若不是有酒吧嘈杂的环境掩护,她真怕徐翔会听见,听见她这时隔多年依然不变的缠绵爱意。
她进到包厢,匆匆扫了一眼在座的人,全都是她不认识的。眼尾一转,余光已窥见沙发边缘那道高高大大的身影。
那道身影此时正起身向她走来。
她不自觉地屛住呼吸,慢慢抬头看向他。
真的是徐翔!时隔四年再次鲜活地出现在她面前的徐翔!
她的手开始控制不住地发抖,用力攥攥拳,她强逼着自己迎视他的目光。
徐翔几步就走近她俩,秦萱甚至能闻到从他身上传来的浅浅淡淡的烟草味。然后她看到徐翔笑意盈盈地拥抱了一下苏晴,转而又面向她。
她纵然知道徐翔不会再来拥抱她,但只看到徐翔专注在她身上的目光,就已经难受得想哭了。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突然这么难受。
苏晴在一边赶着跟徐翔解释:“我在外面刚好碰到小萱,就带她一块儿过来了。你还记得小萱吧?”
秦萱看见徐翔笑着点了下头。
原来他是知道她的,不仅知道,还一直记着。她的心一下子变得酸酸软软,望向他的目光里,柔情早已化成了一汪波光潋滟的水。
徐翔回头跟大家介绍:“这是我的老同学,苏晴,拉丁舞教师。”
那群雄性荷尔蒙分泌旺盛的男人们立刻默契地拉长调子“哦”了一声。
徐翔笑笑,又介绍苏晴身边的秦萱,“这位是我大学学妹,秦萱。”
有人立刻回应徐翔,“学妹啊,”语调暧昧,眼里闪过一道不怀好意的光,“真学妹假学妹啊?”
徐翔不理那人的调侃,扭头跟苏晴和秦萱介绍身后这帮狐朋狗友,“这些都是和我从小一块儿玩到大的朋友,不正经惯了,你们别在意。”
秦萱知道这是徐翔特意对她做的解释,心下立时一阵温暖。
苏晴故意将她安排在徐翔身边,秦萱的心跳再次不受控制地加快,规规矩矩坐好,姿势就像小学生听课一般。徐翔没多想,在她身边坐定,闲适地靠在沙发靠背上。
苏晴看着身边这两个惹眼的俊男靓女靠坐在一起,心里蓦地升上些感慨。当年她没帮秦萱追到徐翔,反而让她落得一个那样尴尬的下场,这在她心里不能不说是一个挺大的遗憾。如今时隔四年,两人终于再次相见,苏晴认为这就是缘分,连老天都在为当年的俩人感到可惜。她看着他们,眼里有一丝欣慰的光闪过。
“苏晴,”徐翔将苏晴面前的酒杯满上,端起自己的杯子与她的相碰,“我敬你一杯。”
苏晴笑,端起酒杯豪爽地一口饮尽。
“不敬小萱一杯?”苏晴示意徐翔,一双大大的眼睛在他和秦萱之间来回转动。
徐翔依言给秦萱倒上酒,轻轻地与她碰杯,“你随意就好。”说罢,满满一杯酒瞬间倒入口中。
秦萱看着他因吞咽酒水而上下滑动的喉结,心里蓦地涌上一股莫名的情绪。
“你什么时候回国的?”苏晴问他。
“一星期前。”
“这次要在家里过年吗?”
“嗯,这次估计要在国内待挺长时间的,所以把你叫出来一块儿聚聚。”
秦萱听到这话不禁扭头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苏晴也纳闷,“美国那边呢?”
“暂时不回去了,我回国有些事情要处理。”
苏晴便不再问。
秦萱却忍不住地想要知道徐翔究竟要处理什么事,但她不方便问,也不敢问。她在心里告诉自己,徐翔现在回国了,就在a城,就在她身边,这已经比什么都重要。
“我去趟洗手间,你们不用拘谨,不想跟他们说话就别说。”
离徐翔最近的一个人听见这话,豪不客气地捶了他一拳。徐翔立刻回了他一脚,起身走出了包间。
秦萱的心却也已经跟着他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