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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近广平侯府跟陶夫人高氏声名远扬,都是他的功劳,陶志远早不来晚不来,在这个关头上门,怎么看都是来给人添堵的。
小姑娘本就娇气,如今怀着身子更是金贵的不得了,挺着大肚子过去再听见什么不中听的,气坏了可怎么办!
想到这些,赵绚脸色有些难看,呵呵笑了笑,“囡囡,你先吃饭,我过去看看?”
含珠把鱼丸咽下,担忧的看了谢姨娘一眼,抿抿唇,“我跟着王爷一起去罢,娘,你就别过去了。”
一夜夫妻百日恩,她怕娘心中难过。
赵绚给她盛了碗汤,“囡囡听话,天大地大,你的肚子最大,这才刚吃呢,饿着本王的儿子怎么办?你们吃着,我去就行了。庄子上没这么多规矩,再说了,本王堂堂亲王,也不算怠慢陶大人。”
到底这个身子是人家亲生女儿,血脉相连。含珠理智上再把陶志远当成外人,每每提到时心底的悸动却是骗不了自己。
含珠也不知道该以什么态度面对陶志远,想了想,点头答应。还死死地抓住谢姨娘的手,也不让她去。
谢姨娘心头酸软,她的小囡囡长大了,已经可以护着她了。
拍拍含珠的手,抬头感激的对赵绚道:“那就麻烦王爷了,您快去快回,我这就让厨房再备两个您爱吃的菜,一会儿回来趁热吃。”
陶志远脸上紧紧的绷着,正襟危坐,手微微有些发抖,茶盅也端不稳,索性放在一旁,只干巴巴的坐着。
看到赵绚进来,他猛然站起身来,眼睛使劲儿往赵绚身后瞪去,见空空如也,顿时有些失望。
把视线收回,也不行礼,陶志远有些激动的道:“王爷,外界传言可是真的?”
一人做事一人当,他赵绚既然敢做,就不怕人知道。
那帮子人不是爱欺负他家囡囡么,他也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让他们尝尝有苦难言的滋味儿。
赵绚皱皱眉,点头,“是又如何?”
陶志远闻言却是哈哈大笑,“好啊,好啊,好啊,我的儿,果然好福气!”
赵绚有些傻眼,刚刚脸色还那么难看,怎么一下子又乐成这样?
“外面真这么说?”
“回王爷,整个京城都传遍了,本来老夫以为是谣言,毕竟之前您……”
“既然都传开了,想必不只只是在传囡囡有孕的消息罢?”
“是,还有传言说囡囡持宠生娇,王爷宠妾灭妻。”
其实外面传的比这难听多了,什么朱王妃病弱之躯亲自出城相迎,却被王爷跟含珠合伙气到吐血晕倒。
两人一搭一唱的,大有气死朱王妃,让含珠取而代之的想法。
虽然大家一律认为朱王妃一个罪臣之女配不上裕亲王,但是毕竟是糟糠之妻,王爷如此做法,也实在让人齿冷。
说到这里,陶志远稍稍平复了一下激动的心情,严肃道:“王爷,这话万万不可给囡囡听到,还有阿韵那里,也要瞒着才好。”
“以前是老夫对不起她们娘俩,尤其是阿韵,跟着我没享过一天福,是我拖累了她。如今老夫说什么也不能再让她们吃苦受罪,但老夫能力有限。还要多多仰仗王爷,您但有吩咐,莫不相从。”
赵绚挑挑眉毛,有些玩味,事情跟他想象的有些出入啊。这老匹夫也不是那样混账。只希望他真的说到做到才好,不要是只张口不动手的做样子。
“王妃昨日是来过,一张嘴就要含珠生下的孩儿过继到她的名下,本王自然不肯,两下意见相左,确实起了些争议,王妃身子不好,心情抑郁之下也确实有些微恙,这些都是事实。但……有人的手伸的太长了,断章取义的本领也高超的很呐!”
大理寺卿,整日里打交道的就是各种案件,对待此类事情十分敏锐,“依老夫看,不过一日一夜,就把此事传的沸沸扬扬,绝不是一人所为。”
赵绚笑睨着他,自在地转着手上的玉扳指,“要对昨日的事情了解的如此一清二楚,编排的这么一板一眼的,幕后之人或是幕后之人的钉子昨日必定在场,不是王妃的人,就是庄子上的人。庄子上都是亲信,可以排除。那么,裕亲王府的人牵扯其中是必然的,但大头到底是王妃,还是两位侧妃,本王如今还不好断定。至于如此本领通天,短短时间就在京城掀起这么大的风雨,风头还直冲着我跟囡囡,陶大人您说说看,到底是谁呢?”
陶志远脸上的皱纹好似又深刻了一些,他有些疲惫的闭了闭眼,苦笑道:“王爷心中已有答案,又何必多问。”
赵绚端起茶盅吹了吹浮沫,“本王就是要多问。陶大人,本王最后再问你一句,刚刚你说的话,可还算数?”
“老夫吃人嘴软,窝囊了一辈子。以为夹着尾巴做人,委曲求全就可以两下和平。谁想最后弄得妻离子散,家不成家。
老夫能走到如今的地步,确实多亏广平候爷的扶持之恩,但十几年来,不管合理不合理,对老侯爷唯命是从,对内子多有纵容,对内兄内弟也频频包庇,自问对广平侯府仁至义尽,这份情……也该还完了。”
话说到这个份上,也没什么不明白的了。
赵绚不再试探,让人重新上了热茶,两人商议下一步该如何走。
这会儿,赵绚十分庆幸囡囡没有身在京城那个大漩涡。
他治府再严,裕亲王府再跟个铁桶似得,他也不敢百分百保证没有什么风言风语传到小姑娘的耳朵里。
在庄子上就不一样了,里里外外不是谢姨娘的亲信,就是他的亲信,而且这里地处偏僻闭塞,村民知道这庄子里住的是大户,轻易也不敢靠近。
如此一来,他大可以展开拳脚,不怕小丫头受到一丝一毫的波及。
“让他们说,堵不如疏,让他们说。大人明日上朝后,跟皇上禀报一下,让皇上也不要管,有参本王的折子,留中不发就是。”
陶志远点头应是,抚了抚下巴上的一绺美髯,有些紧张的道:“囡囡可还好?老夫此次前来,给她和孩子带了些东西,王爷……王爷能不能让囡囡出来见一见?”
赵绚起身,淡然的抚了抚袖子上的褶皱,淡声道:“囡囡很好,只是容易腹中饥饿。这会儿应正在用膳,怕是不方便。”
陶志远顿了顿,打起精神,“那……那她母亲呢?”
“夫人独居之人,见陶大人恐怕不方便罢?时辰不早了,陶大人想必还未曾用饭,赶紧回城罢。后续如何,只等本王的消息便是。”
陶志远被赵绚一口气噎的上不来下不去,有心想大喊‘那是老夫的女人,哪里有什么不方便’。
但是两人如今确实是没有任何关系了,见囡囡还说的过去。想见他的阿韵,一句于理不合就能把他给打发了。
强自笑着冲赵绚拱了拱手,深深的鞠了一躬,“那老夫就不打扰王爷了,这就回去了。还望……王爷好生照料她们,老夫,多谢了!”
雅风苑,胭脂跟朱妈妈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似得,急的团团转。
朱妈妈常年严肃,法令纹本就比常人深刻,此刻心中愤怒惶恐,褶子生生又深了一寸,“不知是哪个杀千刀的,这一招太过狠毒!”
胭脂眼圈红红的,“妈妈,咱们该怎么办啊,王爷肯定认为是咱们王妃做的!咱们王妃处境本就艰难,昨日一闹,王爷心中已是不痛快,这事儿再一闹出来,王妃可如何自处啊!”
朱妈妈心中惶惶,苦涩一笑,“如何自处?这事儿,王妃怕是有口难辨。”
一点一点顺着查,肯定是能查出来的。但是再怎么查,消息也是从雅风苑漏出去的,王妃再怎么也逃不出一个监管不力。
但是不管证据如何,王爷心中肯定认定了王妃是故意。
而且,如此明显的事实,王爷还会去查么?
想想当年贵妃还活着的时候,她们朱家的人,哪个站出去不是威风八面,就是看门的小儿,也被人追着喊大爷。
十年河东,十年河西啊。
也罢,自从朱家败落,她不是早有心理准备么?
活了一辈子,跟着主子享受过大富大贵,也经历过大风大浪,不枉此生了!
只是可怜了这丫头。
朱妈妈握着胭脂的手拍了拍,“丫头啊,妈妈这里还有些积蓄,你都拿去,偷偷的托人交给你老子娘,也不枉他们生养你一场。”
胭脂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妈妈,我不要,我……”
“好孩子,听话,妈妈家里早没人了,这几年咱娘俩共事一向和睦,妈妈都拿你当自家姑娘看。拿去,要赶早,悄悄地,知道不?”
胭脂呜咽,死死咬着嘴唇不发出声音,使劲儿点头,却紧紧攥着朱妈妈的手不肯撒开,好似在攥着最后一根救命的稻草。
在有心人的吹风点火跟赵绚的不闻不问下,京城的留言愈传愈激烈,后来连含珠肚子里怀的本不是裕亲王的种都传出来了。
你想啊,裕亲王府上上下下进进出出的不下一百个女子,这都十多年了,别说下蛋了,连个蛋壳都没见过。怎么这小夫人进府没几天,这就有一个多月的身孕了?
指不定是进府之前就珠胎暗结了,就等着给裕亲王头上加点颜色呢!
啧啧,听说裕亲王得知自己有后都乐疯了,可怜呐!
不过这陶府的庶女也是好本事,把一国亲王耍的团团转,迷得晕头转向的。王府里王妃侧妃见到她啊,说是大气都不敢出。
三五人一群坐在一起闲磕牙,总少不了要臆想一番陶夫人的盛世美艳跟独家内门好功夫。
赵绚本还想多等几天再动手,听见这些消息险些没把肺给气炸了,暴躁的抬腿踹碎了一张沉香木的八仙桌。
他揣在心窝子上都怕把人硌着的大宝贝儿,竟然被人如此污蔑!
虽然他的囡囡确实美艳绝伦,也确实能让他飘飘欲仙,但那都该是只有他一个人知道的小秘密,怎可被那些凡夫俗子的污言秽语玷污!
是可忍,孰不可忍!
“宝镜,去,把大字报贴在御史台的大门正当中,再领着陶大人找来的那些苦主们去广平侯府门前静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