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四章 一场闹剧

汉水谣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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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卫王悄然而来,匆匆而去,此事只有朱祁铭与牛三知情,而卫王为何而来,说了些什么,则唯有朱祁铭知道。

    徐恭、梁岗本想追到朱祁铭身边近身相护,并乘机看个究竟,却被牛三死死挡在了弯道上,为避免内讧,二人只好作罢,杵在那里连来人的毛发都没见到一根。

    卫王来而复去,此事在朱祁铭心中掀起的波澜仅荡漾了一日,次日用过早膳后,坐在草坡上,望着迷蒙的山色,他的思绪又回归到了自己置身处地的世界里,对京中至亲的牵挂渐渐隐去,不再时时浮于脑海中,令他寝食不安。

    “殿下,玉佩。”梁岗不知何时来到朱祁铭身边,手上握着一枚翠绿的玉佩,正是朱祁铭当初在松树堡扔出去的“骨头”。

    朱祁铭盯视玉佩许久,目光渐趋黯淡,却迟迟未伸出手来。“王魁呢?”

    这声询问搁在肚中多日,一朝吐出,就像吐出了一口郁积之气,心中竟无对答案的半分期待,

    “殿下是说那个在松树堡他倒地不起的人吧?死了,最后一刻扑向了鞑贼,像是故意寻死。”

    朱祁铭的双眉轻轻跳动了一下,目光随即扫向云雾缭绕的远山。“人死如灯灭,但他的故事仍会流传下去。”

    梁岗张大了嘴,似在惊诧于这番略显沧桑的话怎么会出自小王子之口。

    “梁师傅,今日还是劳烦你去附近巡查。”徐恭快步朝这边走来。

    梁岗应了一声,将玉佩放在朱祁铭手上,转身辞去。

    “殿下,此地看似人迹罕至,实则极不安全。距此最近的村庄在十余里之外,而集镇远在官道那边,这里的用度须外出采办,云娘、霓娘她们也会不时前来,人员来来往往,时间一久,容易被人察觉。”

    朱祁铭心中一动,立马意识到数日过后,安全与危险的地方正在易位,须对原先的盘算作出调整。

    “徐大人言之有理。贼人再嚣张,也不敢在官道那边盘桓太久,更不敢在城镇中逗留,他们的大部肯定会赶往京郊截击,留在这边的人手恐怕盯住了涿鹿山这边的野道,镇边城与官道那边反而成了最安全的地方。”

    “殿下的意思是,要去镇边城?”徐恭显得有些紧张,“此举是否过于冒险?一旦被人盯上,恐怕就难以脱身了。”

    “此事尚需仔细筹划。”朱祁铭起身望向木棚。

    应该说,徐恭、梁岗当年搭建木棚时,选址十分的讲究。木棚掩映于数株古槐之间,上有藤蔓植物覆盖,四周灌木丛生,即便走到近处,不加细察,也难以发觉它的存在,不失为极佳的隐身去处。可惜,自己这一行人并非神仙,终须食人间烟火,隐于此地,不稼不穑,不狩不猎,何以为生?

    既然饮食起居的一切用度都得仰赖城镇的供给,何不大隐隐于市?

    “方正所部锦衣卫若还在镇边城,倒是一支不容小视的力量,虽然在下不便调度,但他们的使命是保护

    (本章未完,请翻页)殿下,所以,只要殿下发话,他们就不敢不听。”徐恭似乎窥出了朱祁铭的心思,一语说在朱祁铭心坎上。

    朱祁铭想那日护着空车的锦衣卫势必也到了镇边城,故而奉命驻扎在镇边城的锦衣卫兵员合计达九百余人之多,其中不乏神机手、弓弩手等精锐,撇下这么一支亲卫军不用殊为可惜。只是不知京中是否派来了新的主官,此事有待查证。

    “徐大人,你是奉命孤身出京施救的,长久陪在本座身边倒也无妨,但牛三、蒋乙是带队的百户,脱队过久易引发诸多麻烦。”

    “殿下说得是。”徐恭扭头看见牛三、蒋乙结伴而来,当即叱道:“你二人穿飞鱼服也得看场合,这里鬼影都没一个,威风耍给谁看?还不回去把这身惹眼的皮给扒了!”

    牛三、蒋乙悻悻地回了木棚,徐恭抱怨道:“散漫无状,迟早会惹来祸端!”

    朱祁铭淡然一笑,“积习难改!徐大人,许多事须潜移默化,强压难有成效,蒋乙还是有变化的,他如今罢了早酒,且每次饮酒从不过量,不错!”

    听见这番大人般的言辞,徐恭有些诧异,愣了许久方想起正事,“殿下打算如何去镇边城?”

    “再等等,云娘她们必定还会前来,到时候问问镇边城那边贼人的动向再作定夺。从今日起,须派人南行至数十里开外的地方查探贼情,若贼人已移至涿鹿山一带,我等就能转赴镇边城了。当然,走之前须在这边大闹一场,把贼人的注意力牢牢栓在这边。”

    这是一个小孩子的心机吗?徐恭怔怔地望着朱祁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徐恭哪里知道,苦难是人生最好的老师,小王子历经磨难,一旦得知自己不能回京,只能漂泊于江湖,从而不得不抛弃幻想面对现实时,他的智识就会异于常人。

    “殿下真是奇人啊!在下今日便去查探,明日由梁师傅接替在下,三五日后,必能将这边的贼情查探清楚。”

    徐恭方走,霓娘就来了,是梁岗带来的。

    一见霓娘,牛三就屁颠屁颠迎上前去,“霓娘,我那五千两银子在何人手里,何时交给牛某?”

    “五千两?”霓娘故作诧异道:“我说过五千两吗?是我口误,还是你耳误?”

    “那日你红口白牙说的就是五千两呀!”

    牛三预感到情形不妙,连忙拿眼扫附近的三人,盼着有人出来替他作证,但朱祁铭根本就不想理这破事,而梁岗、蒋乙都抱着落井下石的心态,于是,牛三就只剩干瞪眼的份了。

    牛三挣扎片刻,适时调低了自己的期望值,“霓娘,那到底是多少啊?”

    “嗯,五两总该是有的吧。”

    梁岗噗嗤笑出声来,蒋乙乐翻在地,牛三感受着这一切,顿时觉得自己受到了极大的羞辱。

    “五两······”伴着高亢的语调,牛三的一只手猛然举过头顶,片刻后,高亢的声音猛然顿住了,而那只威猛的手臂也

    (本章未完,请翻页)耷拉了下来。

    五两银子也是意外之财呀,管他的,捡到篮子里是兜菜!牛三除了自我安慰之外,也做不了别的,眼前的这尊财神他可得罪不起。

    梁岗显露了一番耻笑的表情,故意恶心了牛三一把,就外出巡查去了。

    “五两,切!堂堂亲卫军百户把自己卖了,原来只值这个数,还不如狗值钱!”“闷葫芦”一张嘴,话锋竟堪比利刃。

    恶毒!还不是被你卖的!牛三直恨得牙痒痒,可是黑锅已经背实了,悔之晚矣,只盼日后数银子时能多出几两,不,多出百十两才好。

    霓娘到朱祁铭身边见了礼,转身走到蒋乙身边。“蒋百户真有能耐!那日竟跑到镇边城近月楼,与寡妇老板娘陆氏定下了婚约。”

    嗬!

    你一个堂堂百户,为何总跟寡妇过不去?

    朱祁铭闻言愕然,这才明白那日蒋乙玩失踪是为了这事。

    蒋乙却是一副志得意满的样子,“蒋某这次没做苟且之事,请了媒婆、街坊耆老,还有陆氏的婆家人,当众定下婚约。”不屑地瞟一眼牛三,“近月楼可比香满楼气派多了,带院的,光后院都不止值百两!”

    那日负气出走只为与牛三分个高下?可牛三不是只落了个五两的价钱么?朱祁铭隐隐觉得蒋乙的冲动恐怕又会带来一场闹剧。

    “蒋百户,你是如何认识陆氏的?”霓娘道。

    “两年前咱们在镇边城驻扎三个月之久,牛某去了几次近月楼,就与她熟了。”蒋乙傻笑道。

    “那娘们长着一双风流眼,指不定还要守几次寡!”牛三撇嘴道。

    你敢咒劳资!蒋乙就要发作,却被霓娘拿话引开了。

    “你自称家里万事你做主,可据霓娘所知,你家中不是还有个年迈的母亲么?”

    “娘听我的,婚姻大事也是如此。”

    牛三又在一旁撇嘴道:“他哪敢多等?稍慢一步,那娘们的眼睛就会勾住别人的魂。”

    “她不是等了我两年吗!”蒋乙几乎要咆哮了。

    “人家当年是新寡,嘿嘿,这脑子,真被猪油给蒙了!”

    “你知道陆氏还有个小叔子么?”霓娘道。

    蒋乙嘿嘿直笑,“陆家说了,酒楼只当作陆氏的陪嫁,小叔子不与她争酒楼。”

    牛三忿然道:“肯定是打着锦衣卫的旗号,强取豪夺,谋人家产!”

    蒋乙额头上青筋直冒,“我蒋乙纵然行为有些不端,但从不做恃强凌弱、敲诈勒索之事!”霓娘又发声了:“你知道吗?陆氏的小叔子数年前伤了多人,靠大把撒钱才免于入狱,陆家欠了一屁股债,其中两千余两就记在近月楼名下。”

    蒋乙立马傻了眼。朱祁铭早有预感,只是这样的结果还是令他大感意外,当下也愣在了那里。

    “哈哈哈······两千两,不愧是一笔巨财,值得寡妇改嫁!”牛三笑翻在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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