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归零再生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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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流年不利,诸事不宜。

    莫怀前咬着嘴唇,忍受着右脚脚踝不时传来的刺痛,一瘸一拐地藏到一棵树龄颇大,有着合抱树躯的古松之后,小心翼翼地探出一截身体观察周围。

    他是怎么也没想到,不过就是一次简单普通,毫无技术含量的捡柴火行动,居然会发生这样的神转折,剧情急转而下,硬生生地从度假休闲变成了悬疑惊悚。

    他们一行人原本已经完成了大半的事务,拾到的干木柴也足以应付接下来的使用,看看已经快要到约定的时间,他正想招呼几人一道回去,却不想一只不知从何处飞来的蝴蝶吸引了大部分女生的注意力。

    那是一只闪着亮蓝色斑纹,极为漂亮的蓝尾翠凤蝶。队伍里顿时就有一个嗜好收集蝴蝶标本的女生走不动道了,偏生她在班上的人气不错,和好几个女生都是朋友。众人一合计,反正时间也还有剩余,就帮她一把,逮住那只蝴蝶。

    对此莫怀前本人不置可否,他并没有好心到给一个完全不熟的陌生人帮忙,即使那是他哥哥班上的同学也一样。他天性凉薄,可能这辈子仅有的善心良心,都放在那个幼时相伴长大,带他走出一生最黑暗时刻的兄长身上。

    不过眼睁睁看着这一帮热血上头什么也不管的家伙走远,怕惹来什么给哥哥添麻烦的他暗叹一声,还是跟上这么一群人的脚步。

    那只翠凤蝶也煞是机灵,一路左飞右闪,硬是没让这一大帮人沾上一点翅膀,一般来说这样的情况下他们早就选择了放弃,奈何它始终不曾飞高飞远,触手可及般低飞,像是戏耍般地吊着他们,最后缓缓落在不知何时出现的白线外的一棵灌木丛上。

    虽然对沈志远这个像是对自家哥哥图谋不轨的人印象很差,不过对于他的提醒莫怀前还是有注意的,他很早之前便发现周围的树木越来越茂密,杂草丛生,愈发荒僻,人迹罕至的模样,料想他们已经快要走到森林的深处,而这预警提示的白线更加印证他的猜想。

    “回去。”

    他冷着脸,不容置疑地做出决定。

    这才注意到周围光景的众人心头发凉,很快表示了赞同。

    结果这时候,幺蛾子又来了。

    那个最早提议捉蝴蝶的女生不知抽了什么风,硬是甩开同伴牵着她往回走的手,嘴里喊着“再试一下,最后一次!”便跨过白线往那只蝴蝶扑去。

    她倒是如愿以偿,成功地将那只心心念念的蝴蝶攥在手里,不过很快她就没有心思注意到这一点。

    因为顺着被她的动作压歪大半的灌木丛方向看去,能够清楚地看见一只毫无血色,苍白得宛如白纸的手,而她的掌心里除了扑腾挣扎的蝴蝶,还有一种黏腻的液体触感。

    “啊啊啊啊啊!!!!”

    少女尖利刺耳的惨叫声顿时响彻云霄。

    “白痴,快点离开那里!”

    很快从发现尸体的震惊中回过神的莫怀前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个被吓得魂不守舍,差点没瘫软在地的女生——这家伙简直做出了最糟糕的选择。

    他以自己天生出众的视力保证,那个倒霉催的尸体身上的血液还有流动的迹象,明显地刚死不久。

    周围没有打斗凌乱的痕迹,应该不是第一现场,而以抛尸的推测来看,凶手很可能还没走出太远。

    这时候还叫得这么惨绝人寰,巴不得把杀人犯吸引过来不成?

    莫怀前下意识地忽略了一个普通的,受父母娇养长大,平生都没怎么见过血腥的高中女生莫名其妙地撞上一具尸体会有怎样的心理阴影面积,他招呼完众人离开后,自己却是第一个掉头就走的。

    队伍智商太低,不好带。

    早知道一开始就不该管,回去和哥哥说明下情况就好,还硬是连累他遇见这一桩麻烦事。

    在莫怀前举动的提醒下,众人这才如梦初醒,撒腿就跑。

    不知道是不是他们这些年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当真屋漏偏逢连夜雨,战战兢兢地跑出不远后,一个傻大胆忍不住回头看了眼,就吓得差点没一跟头摔死。

    发现背后忽然出现一个追赶着的持刀大汉,尖叫声那叫一个此起彼伏,个个都拿出了拼命的劲头,只恨爹妈少生了两条腿。

    在这场大逃亡中,莫怀前虽然占了先机,奈何他的先天弱势太大,人小腿短,不一会就被落在最后。更加倒霉的是,一根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树根绊了他一下,仓皇之间像是崴到了脚踝,眼看逃跑无望,他观察一下四周的情况,决定先找一处地方躲起来。

    那个拿到的疯子像是体力不太好的样子,吭吭哧哧追了他们大半晌,硬是一个人都没有逮到。眼下正和一个铩羽而归的恶狼般,红着眼睛在林间四处张望游走着,一副失魂落魄的癫狂模样。

    莫怀前悄悄握紧自己的拳头,毫不意外此刻自己的掌心已经完全被冷汗浸透,他尽量蜷缩身子,放缓呼吸,把自己的存在感一再降低,只等着对方耐心丧尽,选择离开。

    小小的孩子把头埋在膝盖之间,感受自己此刻完全控制不住的战栗,这是本能而生的,完全无法靠理智压抑的反应。

    他还不想死,至少不是很多希望完成的事情都还来不及开始的现在。

    “找到了~~小老鼠~~”

    嬉笑的,充满快活意味的憨厚声音不啻于惊雷般同莫怀前头上响起,他呆愣着抬起头,毫不掩饰自己脸上写满的绝望神色。

    “不要……不要杀我……”

    孩子颤抖的声音像是破碎的乐谱,散乱而不成章节。

    这样的表情和声音似乎让对方很是得意,他特意微微俯身,用比以往慢上些许的动作挥下致命的一刀。这样的话,他就有更多的时间来欣赏猎物垂死之刻,那扩大的,涣散的,丁点光亮也无的眸子。

    多么美丽的风景啊,他最爱的就是这个时刻。

    “下地狱去吧,小老鼠。”

    然而他的如意算盘在今天注定是要落空了。

    “该下地狱的是你!”

    一声怒吼,之前看上去已经完全放弃了求生的希望,只是静静坐着等待死神屠刀落下的孩子眼中忽然爆出像是火焰般的光芒,那是燃烧着的愤怒和希冀,璀璨得像是天地初开时第一抹亮光,稚嫩的面容那一刻狰狞如恶鬼。

    如果一开始他就显出这样态度,杀人者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松警惕到这个地步,但是世界上从来就没有“如果”一说,一旦发生,其结果便是必然。

    莫怀前在躲起来时就抓握在手中,尽量弄得零碎的枯叶碎片,细小树枝,干燥的泥土,一股脑地全都撒在并不曾设防的对方脸上,他着重照顾了眼睛的部位。

    在高大粗壮的男人痛呼着弯下腰捂住眼睛的时候,莫怀前猛地跳起,抓过前者手里放松的刀刃,毫不犹豫地兜头劈下。

    他一开始便做出了被发现后的选择,那时候再想着逃跑无疑是饮鸩止渴,迟早都会被发现然后杀死,求生的契机只有一次,最初的,也是对他最不设防的一次。

    “砰——”

    沉闷而厚重的一声响动。

    莫怀前眼中不见丝毫逃过一劫的喜悦,逐渐蔓延的反而是不再作伪的,真真切切的绝望。

    势在必得的一刀被对方反手拦下,体力身高和对方差距悬殊的莫怀前被狠狠踢了一脚,正中腹部,巨大的冲击力让他倒飞出去撞上一棵树干,然后颓然摔下。

    由此而生的剧烈痛楚几乎让他生生昏厥过去,他可以感受到自己身上的骨头仿佛断了几根,连呼吸都带着不可忽视的刺痛。

    “差点就阴沟里翻了船,小老鼠倒是挺有手段的,这样正好,宰起来更有乐趣。”

    莫怀前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捂着伤处,弯腰驼背,用一步一挪的狼狈姿势极力逃跑着,那样滑稽的姿态逗得身后的男人不禁哈哈大笑。

    他跨出一步的距离,就相当于那个小崽子“跑”出四五步的路程,这样好似龟兔赛跑一样的现实,又怎么能不让他发出畅快的笑声呢?

    “很可笑么?”

    极轻极柔,像是耳语般的低沉呢喃忽然从身后响起,这让高大男人脸上的笑意顿时一僵,凝固成极为古怪的,杂糅着猖狂笑意和透骨恐惧的表情。

    他的反应很快,根本就没有回头,而是手中屠刀先行,狠狠地往声音传来的地方抹去,速度不可谓不快,却依旧落了个空。

    一击不成,男人也懒得管那个半死不活的小鬼,他现在更加注意的是那个在他毫无察觉的情况下不知何时离他如此近的人,心中不由警铃大响。

    出乎很快转过身来的男人意料的是,那个鬼魅般悄然而至,同时轻巧躲开自己一刀的是一个看上去很年轻也很俊秀的少年,最多不过十六七岁的,一身普普通通的运动服,除了过于出众的样貌外,像是城市街头随处可见的青春期男孩。

    来者自然是顾长离。

    他大部分的注意都落在对四周状况一无所觉,跑出不远后终于支撑不住昏迷过去的莫怀前身上,见沈志远很快出现,听从他先前的指挥,抱着莫怀前就跑,没有再腻腻歪歪后很是松了口气。

    这次他要对付的人和之前班上的那些痞子可不一样,周身的凶煞血腥之气,明显是杀过不少人的。一个没有真正碰过人命高校学生,即使身手再好,留在这里也只有添乱的份。

    “你很关心那个小孩?”

    自然注意到那小崽子被救走的高大男人挑了挑眉,颇有兴味地问道。

    “我没有回答手下败将的嗜好。”

    顾长离嗤笑一声,欺身上前。

    他的手上握着的是来的路上顺手拗下的一根树枝,得知杀人者手里持着一把刀/具的他可没傻到要和对方来一次贴身搏击。

    因为顾长离登场诡异,高大男人并没有因为他年纪轻轻便小瞧于他,这难得的谨慎小心倒真的帮了他不小的忙。

    要是他抱着和对付莫怀前时一样的懈怠心态,恐怕在顾长离手下走不过二十招。

    不过再怎么样,实力上的差距也还是有的,他所能做到的,就是尽量将这个对抗延长一点。

    这个小怪物究竟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被顾长离诡谲的招数,飘忽的身法弄得焦头烂额的高大男人在心里恨恨诅咒着。

    他一开始便从对方单薄的身体判断其招数是走轻灵一流,自己大开大合力道十足的刀法只要稍微近身,绝对无往不利,可是他猜到了前头,却委实没有猜中这后头。

    顾长离的确不是力量不足他,可是在身法活动力上完爆他几条街,男人根本近不了他的身。

    而且……

    当初崖生教他的不止是防身的武艺,还有更加重要的一点——不折手段,心狠手辣。

    身上被木枝划破的几道微小伤口开始发黑,疼痛,肿胀,摧枯拉朽般地破坏了这一场对决的胜利天平。

    “你!卑鄙!!”

    发现自己状态不对,气力渐失的男人对顾长离怒目而视,恨不得饮其血,寝其皮。

    “我可不希望被一个下流无耻到对十来岁的小孩出手的渣滓这么说。”

    在顾长离微笑着说出这句话的同时,男人已经软软地跌坐于地,浑身上下一片瘫软。

    “你应该庆幸我在路上仓促之间只找到了几种麻痹神经的植物。”

    上前一把将男人踹倒在地,顾长离缓缓上前,脚上上使劲,不紧不慢地将男人的手足四肢,一一踩断。

    期间男人杀猪般的惨叫声自然叫他无视地干净。

    “你刚才不是笑得很开心吗?觉得别人努力求生,想要活下来的欲/望很可笑是么?”

    顾长离斜倚着一株老树,细碎的光影落在他的脸上身上,将他嘴角轻轻扬起的一抹微笑都镀上一层柔光,君子如玉,端方温文。

    “二十米。”

    “如果你能挪出二十米的距离,我帮你逃过警方的追捕怎么样?”

    他微垂双眸,在男人仇恨扭曲的目光中,端详着自己的手指,用一种漫不经心的浅淡语气,仿佛逗弄着自家小猫小狗一般说道。

    “来,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