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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到了周五,当天放学后,苏阳回家做好了饭,随后踏上了前往甬城的城乡客车,苏阳的母亲黄静在他刚上初中那一年便与苏永光离婚了,独自一人租房子居住在甬城,那个时候苏阳还小,但他忘不了协商离婚的那天晚上,自己哭着让父母不要离婚,然而那个时候的自己有什么都不懂,并不明白有许多东西是强求不来的。
苏阳能够理解母亲为何宁可独自一人生活,也不愿意继续忍耐下去,那时候他才十二岁,也许远在渝城的几位舅舅阿姨会恨死苏永光吧,在那之后的许多年,苏阳曾问过母亲是否后悔,她过得并不好,可是却言绝不后悔。
前世苏永光并不希望苏阳一直跑去甬城找黄静,每每提起来都会生气,也是因此,当苏阳毫不胆怯的提出要去甬城时,苏永光的反应会那么奇怪。
车进了站台,苏阳轻车熟路的穿过一条条马路,身后那装满教科书的书包略显沉重,但苏阳从没有像现在这样愿意背着,不觉得厌烦。
九六年的甬城还依稀保持着旧时代风格,谁也不会想到再过十年,这里会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道路扩宽,楼房拆建,车水马龙,苏阳一路感叹,终是来到了目的地,一条仅容三人并行的巷子,树叶遮蔽了上方,使得整条小巷处在阴凉的环境下。
许多年之后这里会成为通往别的城市的主干道,亦是繁华地段,而此时此刻那些复古的别墅依然让许多人羡慕,能够住进去的都是无一不是大户。苏阳迈上楼道,停驻在一扇有着些许锈迹的房门外,轻轻敲响。
“妈!”
房门应声而开,黄静正拿布擦着手,“小阳,今天怎么过来了?你爸同意了?”
苏阳点了点头,进到仅二十平米的屋内,“这周末我就在这儿住了,妈你欢不欢迎啊!”
“不欢迎!”黄静笑着道,“你一来,我又得去买菜,你不得给妈省着点。”
苏阳咧嘴笑道:“那老妈你就忍心让儿子吃不好啊!”
“你这小鬼,这个时间过来,妈饭都做得少了,你先自己玩会儿,我煮点饭,再烧两个菜!”黄静道。
苏阳闻言却是摇了摇头,拉着黄静坐到床边,随后将搁在一旁柜子上的十字绣取过来,道:“老妈你就坐着休息会儿,绣十字绣,我来做就好了!”
“你来做?算了吧,你也就会做那么几个菜!”黄静道。
苏阳在说话的时候已经来到灶台前,看了下搁在架子上的些许食材,心下已经有了主意,“老妈你太小看我,你就好好休息会儿,看儿子我大展身手,待会儿让你大吃一惊!”
十五岁的苏阳仅仅开始学着做菜,自然只会做最简单的菜式,类似于西红柿炒鸡蛋,炒青菜云云,不过今时不同往日,这一世的苏阳可已经有了近二十年的做饭经验,在大学毕业自己去外面租房子住的时候,一直都是自个儿买菜做菜,如果有丰富的食材,即使做上一桌子菜也不是难事。
黄静乐得清闲,坐在床头弄起了十字绣,她不担心苏阳搞砸,哪怕做出来的菜并不好吃也能接受,再怎么说也是儿子一番心意,再者她也仅吃过几次苏阳做的菜,这种难得的机会当然不希望错过。
“今天过来怎么还带了书包?我儿子什么时候开始热爱学习了?”黄静道。
苏阳手里不停歇,熟练的给几个土豆去皮切成丝,口中道:“不好么?你不是一直希望我用功读书,向晓峰哥看齐么?”
苏阳口中的晓峰哥哥是他二姨的儿子,读书非常用功,成绩也一直都是班里第一名,现在是在渝城的重点高中就读,而苏阳也知道一年后晓峰哥会考上北大。苏阳有三个表哥,晓峰哥是最优秀的,而另外两个表哥也只是略逊一筹,一个后来自己开了室内设计公司,一个考研后在深圳发展,在07年的时候便已经是月薪超过五千!
相比起来,苏阳是最不济的一个,虽然黄静一直都说自己的儿子是最棒的,但是苏阳心中清楚,黄静何尝不希望苏阳能够出人头地,使得她能够在四姐妹中抬得起头来,哪怕是自己的婚姻并不顺利。
前世苏阳直到念完大学才体会到黄静的不容易,而这一世必然会有所不同,苏阳也绝不会让黄静再继续艰苦的生活下去,所以他要给自己的母亲一个惊喜,而这个惊喜并不需要多久就会实现。
“闻着味道挺香,我出来两年,你的厨艺有进步了嘛!”黄静闻到了饭菜的香味,放下十字绣走到了苏阳身侧,看着自己的儿子熟练的动作,心中说不惊讶是假的。
苏阳笑道:“我做菜还是跟你学的,厨艺能好到哪儿去,只不过老爸每天干活太忙,只能我来做饭,做得多了总会有点进步啊!”
“你爸他现在那个女的还在一块儿么?”黄静想了想问道。
“……”
“又吹了?”
苏阳摇了摇头,“我不关心他的事情,也不会再犯蠢去喊一陌生的女人妈妈,这些时间没见家里来过,应该是回广州去了!”
“我就说,连我都受不了你爸这人,别的女人哪能受得了!”黄静说道。
苏阳闻言叹了口气,回过头道:“妈,儿子这就要说你几句了,你别觉得难听!”
“说啥?”黄静疑惑道。
“再怎么说他也是我爸,你是我妈,虽然你们两个现在很不对路,但你不要总在我面前数落他,他的品行是差了点,但是对我还是很关心的,只是表达上稍微欠妥了些。再者说,你一味的去否定一个曾和你一起生活了十五年的男人,那就是在间接的否定自己!”
苏阳关上了火,端过盘子将锅里的土豆丝盛到盘子上,口中道:“我爸没个十几年是不会消停下来的,反正你也没和他一块儿生活,就不要一个劲的数落了!”
“咦?我儿子怎么好像突然长大懂事了?”黄静一脸的惊讶,“之前说的最多的就是你,怎么现在还反过来护着他了?”
“人总会长大的!”苏阳端完菜便去盛饭,口中道,“不说这个了,该吃饭了!”
黄静点了点头,“好吧,以后我不当你面说你爸的不是了,儿子啊,妈再过段时间又得搬家了,到时候你要是有空,就给妈来帮把手!”
黄静在和苏永光离婚之后搬过三次家,因为是临时租的房子,工作有所变动的时候,就不得不换个地方,而她的工作往往是又脏又累的,苏阳知道自己的母亲多少次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坐在床头抹眼泪,从遥远的渝城嫁过来,身边连个亲人都没有,而现在苏阳是她唯一的亲人,苏阳曾经劝过,如果黄静在这边过得太艰苦,还是回去渝城,几位阿姨和舅舅早已经说过许多次,他们怎么会忍心自己的小妹一个人在这里受苦,可是黄静说什么都不肯走,因为她不舍得儿子,宁可自己多受点苦,也想要在这里生活,这样才能时常的看到儿子。
所以这一世的苏阳绝不会重蹈覆辙让母亲再继续一个人孤苦下去,他会用自己双手,那十多年的记忆为自己争取璀璨的人生,让自己的母亲能够快乐起来,不再为了柴米油盐苦恼,安定的生活。
“好,到时候我会过来的!”苏阳点了点头,“妈,用不了多久,你就不必再过这种日子了!”
黄静闻言道:“为什么这么说,你可不要想着再劝我回去了,我不可能回去的!”
“当然不会,我还不想你回去呢,你们俩一见面说不到三句就会跟点了炸药一样!”苏阳摇了摇头,“我要先保密,到时候你就会知道了!”
黄静坐到了桌前,语重心长道,“小阳,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好好读书,妈这儿还用不着你来操心!”
“放心,我自己有数,来,尝尝看,肯定比你做的好吃!”苏阳笑着道。
……
母子两在饭桌上交谈了许多,儿子的变化让黄静格外吃惊,同时也感到非常欣慰。饭后苏阳主动揽过刷碗清洁的工作,之后拉着黄静到夜间的甬城走路散心,这是母子俩最和睦的一天,而在这之前即使苏阳隔着一周就会过来一趟,两人也时常因为意见不合争论,互不让步。
苏阳没有看电视上放映的动画片,在散心回来之后,他便一边听着新闻联播一遍翻看着手中的教科书,这种一反常态的举动却没让黄静感到吃惊,因为短短的一个下午,苏阳就已经给了她太多惊讶,好像仅隔着一周时间,自己的儿子就从那棱角分明的棱石打磨成了圆球,甚至说出来的一些话,比她这个做母亲都要成熟稳重。
“妈,我这儿有几篇文章,你不是经常给报社投稿么,这几篇文章你帮我去投一下!”苏阳从书包里取出几张书信用纸,这是他所写的几篇散文,因为知道黄静自打与苏永光离婚后就经常写文章投稿,所以来时便一道带过来了!
“我看看,你写的?”黄静接过手道。
苏阳点了点头,“我已经修整了篇幅,你直接投稿就可以了!”
黄静没有回答,她非常仔细的审阅了一番,随后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儿子,“这真是你写的?你不会是从哪儿抄来的吧?”
“当然是我写的,你就放一万个心吧!”苏阳笑道。
“行啊儿子,我一直都知道你在这方面有天赋,没想到水平已经这么好了,妈再看看,没问题的话明天就去投稿!”黄静顿了顿,接着道:“不过你写的这几个题材,都去投同一家报社么?”
苏阳摇了摇头,“你现在看的这篇投到渝城晚报,另外两篇投经济时报!”
“经济时报?你确定?”
黄静也就投过渝城晚报,发表过几篇文章,但是经济时报却是从没有过,一来她并不懂经济时讯,再者自己也那么高的文化。
“当然,你尽管去投就是了!”苏阳点了点头道。
“你可不要抱太大希望,我自己投稿那么多篇,发表的也就那么几篇,你毕竟是第一次写这些,我估计悬!”黄静道。
苏阳闻言却是神秘一笑,第一次写?要知道前世大学毕业之后他便兼职文学写作,在各个报社也多次发表过文章,而现在他掌握着未来十多年的动向,又胸怀笔墨,还需要担心能不能投中的问题么?
“直接用你自己的名字投稿么?”黄静问道。
“恩!”苏阳点了点头。
“儿子你怎么会懂这些东西?以前没见你注意过经济发展这类啊,你毕竟是小孩子,关心这些太早了吧?”黄静有些担忧道。
苏阳闻言摇了摇头,“不用担心,我有分寸,妈你放心好了!”
看儿子胸有成竹的样子,黄静也就没再出言打击,虽然这几篇文章写的很出彩,其中两篇更是让她看的云里雾里,但她并不认为一个十五岁的孩子第一次写这些就能够被登用,但不管怎么说这是一个很好的开始,也让黄静对自己的儿子有了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