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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巡使与布善一前一后离开宴席,那个云水宗女弟子何茜,竟也真的听布善的话,也跟着起身。
别的宾客,甚至是西兰家族的几位都还没有起身,她倒是首先从桌位上站了起来。随后走到连子安那一桌,规规矩矩的行了一个弯腰礼,道了一声对不起,便转身离开,丝毫没有要停留的意思。
何茜十一岁入得云水宗,云水宗对她有栽培之恩,她这一声对不起能还得了吗?几位长老心里自然不满意,但又能说什么呢?他们又不是何茜的授业师尊。
云水宗有一个魂术堂,专门教导像何茜这些资质稍微差一些的弟子。只有如方浩那几个资质上乘的弟子,才能得到四大长老的真传。
当然羽不凡是个列外。
布善的一句话,已经摆明了要在西兰领地的版图上抹去云水宗。但别说是他,即使他的师尊白巡使,也不会说出这种话吧?
可是他却在众宾客面前堂而皇之的说了出来。这说明什么?
大家都不是傻子,而且能坐在这里的基本上都是西兰领地有头有脸的人,又岂不会明白这其中意味着什么。
这意味着紫月门要对云水宗动手了。
只是云水宗一向低调,紫月门找不到动手的借口。现在机会来了,不管那头庞然大物是不是云水宗的魂兽,紫月门便可以以此灭掉云水宗。
能拥有一头至少四品以上魂兽的宗门,已不是一般的王级势力。就算这头魂兽不是云水宗的,但还有一个能让紫月门灭掉云水宗的理由,那就是何茜曾对布善说过,在宗门的禁地,有一头仿佛来至零界的——任何魂术的元素攻击几乎没有伤害力的零兽。
零兽残暴无常,只有对其主人才俯首帖耳。只是这种生物,一般的魂术师别说见过,甚至连听都没有听说过。不过像独霸着整个渤州的紫月门当然知道零兽是什么,因为紫月门也有一头镇守山门的零兽。
虽然说云水宗的存在可以牵制其他势力壮大,对于紫月门的统治来说是有一定好处的,但只要云水宗有一头零兽的秘密捅上去,恐怕云水宗便会迎来灭顶之灾。
布善当然将这个天大的秘密告诉了白巡使。白巡使本是根本不相信,因为零兽需要零源才能在人族界域存活。零源不像是人族界域的五行元素,它来至人族界域之外的零界。只有从零界采集足够的零源才能温养一头零兽,让其成长。
当那头长着遮天双翼的燃烧着紫色火焰的仿佛是紫貂模样的魂兽,从云端显现又破空而去的时候,白巡使相信了布善的话。因为他忽然想到了云水宗的开派祖师——南博烨。
南博烨几十年不曾露面,难道他死了?一个几十年前就是半只脚踏入魂宗的魂术师,又怎么能轻易死去。说不定就是去零界收集零源……
所以这一瞬间,白巡使便想通了所有关节。云水宗一直隐忍,一直示弱,就是为了掩盖真相……而他不知道,紫月门的上层已在商量如何灭去云水宗,因为紫月门用来窥探各方势力的一头魂兽——红翼,不久前途径云水宗上空时受到火焰攻击,差些死去。
何茜快步跟向布善,羽不凡便要开骂,被多多制止。很多人开始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连子安面部又恢复了他一贯的不怒自威的表情,忽站起来道:“几位长老,送客!”
连子安两鬓华发迎风飘扬,仿佛忽然之间又老了几岁,多多认真的看着他,看着这个几乎很少欢颜的父亲,蓦然间泪眼朦胧。
二长老也站了起来,他的脾气急,不会说什么客套话,道:“我云水宗便要迎来滔天巨祸,各位便就此下山吧,恕不远送!”
立即有人起身,是那个孟家家主孟卞,道:“我孟家势小,可不想因此接到紫月门的紫月令,被满门抄斩,所以就先走了。”道完一句,他便吩咐身边之人上台,将那个刚刚攀爬上登云梯的小眼少年唤下来。
孟卞开了个好头,所有宾客基本都跟着这么做,纷纷起身告退,随后将自家在台上的少年唤下来。
西兰家族的水统领更是直接一个飞跃,飞到方台后的岩壁,将西兰真抱了下来,就此带着来人离去。
只剩下楚尘一人没有谁去叫唤他,因为阮青木还坐在位置上,似乎根本没有打算离开。
洛轻狂也坐在那,让人不可思议的是,九毒宗少宗主冉铭也没走。
广场上就好像戏场散戏,看戏的人纷纷离开。连子安望向还坐在身边的洛青峰,道:“洛老哥,你也回去吧。”
洛青峰道:“不着急,等他们都走了,老夫再走也不迟。老夫可不信上山讨一杯喜庆之酒,就会迎来紫月门的紫月令。”
“……”
这边洛珊儿对着洛轻狂,道:“洛轻狂,紫月令可不好玩,难道你想玩玩?”
洛轻狂道:“就是因为不好玩,所以我才想玩。”
洛珊儿道:“那好,我陪你玩,因为我怕你玩不起。”
他们在说着时,羽不凡看向多多道:“多多,让你的云兽将楚尘弄下来。”
楚尘在握着冰冰透心凉的蔓藤时,仿佛熟悉又陌生的感觉便浮在脑海,似乎忘记了一切,而就在他忘乎所以的刚刚攀爬时,一道闪耀的冰光忽在九宫中窜出,使得他的意识受到极大的震荡,他的心神剧颤,脑子一阵刺痛。
以至于广场上宾客们纷纷离开,他完全不知道。因为在一阵刺痛后,他被封印的记忆枷锁,似乎被撕裂了一丝缝隙,像是有什么儿时的记忆便要渐渐苏醒。
“呼”的一声,云兽卷起楚尘,飞向广场下。
楚尘这才像是回到了现实,但见广场上仿佛人去楼空一般,他讶然道:“这……这是什么情况?”
……
……
残月高挂,几颗孤星陪伴着它。
好像真是天意弄人,喜庆的百年大典,应该是明月朗朗,才更加喜庆。但今日变故突生后,夜色也变得有些凄凉,就仿佛此刻站在小蒙山那孤峰峰巅的阮青木,而陪伴他的是红蝎。
阮青木望着残月,静默不语。红蝎就站在他身旁,望着他的侧脸,仿佛在分享着他的静默。
天地寂寞,晚风将他们衣袍吹拂。
阮青木忽然叫唤了声,“蝎子。”
红蝎答应了声,“大哥。”
阮青木道:“答应连宗主加入云水宗,本想借着云水宗的修炼资源让你们几个小的,突破魂王境界,没想到来得这么快。紫月令一到,便是血火连绵的大战,兴许我十年的筹划,将就此化为泡影,甚至我们都会付出生命。”
红蝎道:“大哥,我与千风他们的命都是你的,无怨无悔!”
阮青木微微颔首,道:“天亮之后,你回去告诉郝海,青木帮从此解散,愿意留下的门徒便让他们留下。”
红蝎道:“是,大哥。”
像是想到什么,阮青木又道:“嗯,回去之前,送楚尘回他那个楚家村。再顺便去一趟孟家,帮他做了他一辈子都无法做成的事。这小子机灵,特地来找我们,就想替他义父报仇,可惜……”
阮青木可惜两字刚出口,突然有笑声响起,“哈哈,阮帮主,哦不对不对,现在应该称呼你是阮堂主才更合适吧。”
来人是洛轻狂,他今夜又换了一身衣袍,一件绣着银边的华贵长袍,与他一同走来的竟然是九毒宗的少宗主冉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