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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踏进学校的大门,丝楠算是‘三进宫’吧,她穿越后跟学校总是没有缘分,一次、两次都不了了之,跟个‘混混’似的,反正没正儿八经的学习。谁让米歇尔说,她想怎么玩都可以,把法语说溜就可以了。后来听瑟琳娜的命令,进中学,丝楠被恼人的历史课文整的伤脑筋起了厌学心,不学就真不学了。
这第三所学校比殖民地的前两所规模要大,建筑古朴,学校和教堂连在一起,周围的环境也很幽雅,坐落在一片枫树林里。有一条碎石子路通向校园内部,马车门口停稳。
“我要在这里上学?”丝楠犹豫的问,这种上档次的地方,一看就很严格,跟她随意的性子不符合。
小琼斯兰听出丝楠的不情愿,刚才还有说有笑的女孩小脸一下子变得很纠结,“怎么了?”
丝楠哪里好意思在美男面前表现自己的厌学,“学校挺好的。”
“对,文桥在南部算是冒尖的女校。”
丝楠的表情愁苦,“冒尖啊,哎,不是我这种人读的。”
小琼斯兰以前遇到过几个像丝楠这样家道中落的伪千金,她们的性格无一例外敏感自卑,自尊心强。他以为丝楠也是这样的女孩,“没必要害怕什么,更不要随便看轻自己。”
丝楠一愣,先笑起来,“我不害怕,更没有看轻自己。生活最艰难的时候我也没有自轻自贱。因为我知道自己都看不起自己了,就别指望其他人把自己当一回事儿。”
“我主要是想起以前在书山看到的,高级学校培养淑女,让女孩带足枷坐直,背上戴脊骨矫正板,要有一种十分优雅和规矩的样子。我只要一想到这个画面,就浑身起鸡皮疙瘩,反正我绝对不当淑女。”
小琼斯兰本来被丝楠话中的积极乐观所撼然,结果这孩子话锋一转,又恢复成大大咧咧的原样,小琼斯兰哭笑不得,故意严肃道,“是该让学校教育你,好收敛你张牙舞爪的性子,全身上下没有一点女孩儿样。”
“没女孩样就没有呗,反正我也不指望什么。”指望什么,丝楠没有说出来,她的笑容变淡,莫名的想到迪斐。等迪斐成熟一些,就会发现她和他那个世界里的名媛淑女是不能比的。或许那时他会为少年时喜欢这样一个女孩感到丢人。
第一次遇见丝楠,小琼斯兰就感觉到她是有故事的人,现在知道了她悲苦的身世,小琼斯兰有时会想她那么小,如何独自在深林里生活的。如果换成他,又是什么样的。这个孩子才十三岁,经历却远比许多活了大半辈子的人复杂。小琼斯兰对她的好感也许就是从最初的好奇开始的。和丝楠在一起,他从来不会感到自己是在与一个孩子相处。
正是上课时间,学校里静悄悄的,丝楠以为自己起得很早,小琼斯兰说学生每天早上七点去教堂祈祷是例行公事,这儿的学生大多也住校。
来到校长办公室出来再到被老师领进班里,丝楠没有被特殊对待,也没有收到异样的眼光。或许高级学校老师素质也高,或许他们看她身边小琼斯兰的面子,或许琼斯兰家族已经打点过。
因为老校长问她,“你读过《圣经》吗?”
丝楠摇头。
“《十四行诗》呢?”
丝楠还是摇头。
“你早晚都做祷告吗?”
丝楠继续摇头。
简直一问三不知。小琼斯兰说,“利姆夫人,您知道丝楠刚从殖民地回来。”
“是,我知道,没关系就这样吧,”老校长觉得自己给学校找了一个包袱。“这个孩子有我期望的人品和气质。”老校长只能这样委婉的赞美似乎毫无优点的丝楠。
跟校长打好招呼,小琼斯兰就准备离开,走前他看着丝楠说,“我有几个侄女也在这里,”说到一半,他自己笑了笑,“大概你不需要认识她们。”丝楠莫名,她以为小琼斯兰话里的意思是指她不配和他的侄女交往,她有自知之明,不介意。丝楠却不知道,小琼斯兰的本意恰好是相反的。
丝楠的班主任是一个很高个子女人,也许丝楠长到成年,也不会有这么高的个头。她自我介绍佩里小姐,是助理教师。丝楠被她领着在形状不规则的大楼里,走过一个又一个房间,穿过一条又一条过道,这些地方都是安静的。
边走,佩里小姐边问她,“你吃早餐吗?”
“吃了。”丝楠低眉顺眼,表现得像个正常的孩子。
“你的行李呢?”
“我不住校。”
不住校的学生都是最娇贵的小姐,不是家产万贯就是地位崇高,她们可以不用在学校早祷,不用上晚间的礼仪课,因为这些小姐家里有专门的礼仪老师教导她们。
佩里小姐看了看手里名单上的名字,霍尔斯图,徒有其名的贵族姓氏。
“你住哪儿?”
“麦林顿村。”
“的确很近。”佩里小姐古怪的瞟了丝楠一眼。这种家庭,校长凭什么给她特权?
是弗罗拉不让丝楠住校的,她说这么近,何必花冤枉钱呢,实际上就是指望丝楠晚上回来做家务活。正好丝楠也不想住宿,她才不愿意把一整天的时间都耗费在学校里。
敲门后,佩里小姐推开一扇教室的门,一位小个子的女教室站在讲台上,下面静悄悄的,她们正在上课。“史密斯小姐,插班的学生到了。”佩里小姐对女教师小声说。
女教师被打断讲课,略有不快,“让她坐到后面的位置上去。”
佩里小姐赶紧推了推丝楠的背,丝楠不敢放肆,提着裙子小跑到最后一排,她听见不少女孩的笑声。
关好门,“各位女士,安静,我们继续上课。”
女教室没管丝楠这个新学生,自顾自的讲课,丝楠正好乐得清闲。她没坐靠窗的位置,靠窗的好座位已经被其他人占据。
这是一节法语语法课,老师对照某篇高深的课文讲语法,丝楠没有课本不知所云,基本听不懂,到最后趴在桌上睡着了。
史密斯小姐在文桥任教以来,头一回遇到如此奇葩的学生,上学第一天就敢当堂睡觉,哪怕是县长的千金也不敢有这么大的胆子。当然喽,别人是淑女,要维持形象。对丝楠来说,形象是什么,能当饭吃么。史密斯小姐没有当堂发作,下课后,气呼呼的去找佩里。
丝楠周围有十来个小女生,她们都穿着相同的校服,高领的皮粉色连衣裙,外面披了米色的薄毛衣,腿上穿着羊毛长袜和短靴,藤恩尔城大街上普通人家的女孩们洋气多了,殖民地那些过时的打扮更不能比。
这些女孩看着呼呼大睡的丝楠,又互相看了看。一个宽额头的女孩走近丝楠,推推丝楠的肩膀,
丝楠迷里迷糊的睁开眼睛,捂着嘴打哈欠,悠哉的样子哪里有半点学生的自觉,她差点忘记自己在学校了,丝楠望着面前的陌生人。
“你睡了三十分钟。”
“噢,这么久,我一点感觉都没有,谢谢你叫醒我。下课了吗?”
又是一阵笑声,
“她打哪里来的,一副没教养的样子,瞧把史密斯小姐气得脸都红了。”
“刚来就睡觉,你们知道她的来头么?”
“没见过,皮肤这么黑,要是附近的,我们肯定有印象。”女孩叽叽喳喳的当着丝楠的面议论开了。
“你叫什么呢?”刚才主动说话的女孩又问丝楠,“我叫琳达。”
“丝楠,我的名字。”
“丝楠,你可得小心了,你刚才得罪了史密斯小姐,她是出名的小心眼。”
丝楠笑,“随她吧,我最讨厌语法和历史课,背不动书,听不懂课。”
琳达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丝楠如此坦诚。
很快又上课了,而后面的课,丝楠有拔腿走的冲动。绘画课,每个人分别交一张风景画和花卉画,作业是两周前布置的。老师看在丝楠是新人,特许她延迟两周再交。后面还有音乐课,又是弹钢琴,又是唱她听都没听过歌曲,丝楠有种深深的无力感。丝楠一路丢脸,一路被取笑。
吃完午餐午休前那段时间,丝楠都听见她的同班同学不避讳的议论她。有人和佩里小姐熟,偷看到名单,知道她姓霍尔斯图了,
“我们怎么知道,琼斯兰跟霍尔斯图一点关系都没有,别把我们和那种穷酸鬼扯到一起。”
丝楠往午休的宿舍走,正好迎面碰到几个高年级的女孩,其中两个有跟小琼斯兰一样的浅褐发色,刚才的话就是从其中一人口中说出来的。
那个女孩斜了丝楠一眼,抱臂饶过她往前走,眼睛长到脑袋顶上。
另一位琼斯兰小姐跟上她,“天晓得她怎么混进来的。”剩下的女孩跟在她们身后,像忠实的跟班。
丝楠突然想起珍妮的话,她去裴尼诗庄园,琼斯兰的小姐们连话都不屑跟她说。
这些有背景的小姐们眼睛的确很犀利,丝楠来学校只半天,她们就从她的言行举止看摸透了她的来历。淑女是装不出来的,丝楠也不会刻意去装,淑女有淑女的好,而她觉得自己现在很好。
下午的纺织课,丝楠可以接受,还认真的跟着老师的步骤编织了一个钱包。地理课,丝楠前世学过也能跟上节奏。
总算熬到放学,丝楠独自往外走。
“丝楠,”那个叫琳达的女孩叫住她。
丝楠问,“你也走读吗?”
“是。”琳达顿了一下,“你家的马车已经来了吗?”
“我走回去,我住的村子离这儿很近。”丝楠刚说完,又有人叫她的名字,“丝楠小姐。”
丝楠惊讶的看见站在马车前的威廉。
“小少爷让我送您回家。”威廉现在对丝楠不敢不恭敬,即使他知道丝楠的身份一点也不高贵,关键是小琼斯兰少爷对丝楠的态度让威廉难以琢磨。他没有遇到过这么令他头大的事,要是丝楠大些,小琼斯兰估摸着是对她有意,要是丝楠更小点也好,兴许激起小琼斯兰的父爱呢。这种不上不下的感觉真是糟糕透了。
丝楠跟琳达说了声再见,就跟威廉上了马车。琳达看着马车走远,旁边传来谈话声。
“那不是威廉么,我看见他还以为怀特管家今天让他是来接我们回去。”
“威廉现在是小叔叔的人,怀特管家也指使不了他。”
“奇怪了,为什么他来接那个霍尔斯图家族的丫头,难不成是小叔叔的意思?”
琳达把两位琼斯兰小姐的话全听进耳朵里。
到了家,丝楠让威廉告诉小琼斯兰她已经知道路怎么走,以后不用再专门送她,并把课堂上编的钱包叫威廉转交给小琼斯兰,当做她的谢礼,她觉得自己编织得挺好的。
“新学校怎么样?”
“很好,就是学的东西不适合我。”丝楠看着唐奈,“不如你来教我算了。”
“我当不了你的老师,”唐奈不是谦虚,他直觉丝楠懂很多东西,包括人情世故。因为无论弗罗拉说什么,命令她做什么,她始终是笑着的,没有翻过一次脸。这份豁达对一个普通孩子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
丝楠帮唐奈收整柯勒扔下的课本、图画书和纸笔,这个臭小子一闻到朱蒂做的饭菜香味就没心思学习了,活该长那么胖。
“唐奈老师,你会不会画画?”丝楠翻了几页画册忽然想到自己的作业。
“不会,我以前是教会计的,没有一点艺术细胞,也就只能糊弄糊弄柯勒这样的孩子。”
听到糊弄,丝楠也笑了,小声说,“管他的呢,赚钱养家才是硬道理。”
吃饭的时候,丝楠又去问珍妮,珍妮想了想,“画画呀,我能凑合涂鸦几笔吧。”
丝楠喜出望外,“能不能帮我在两个星期里画两张画。”
“要求太高我画不了,”珍妮知道文桥女校很严格。
“你随便画一朵花,一棵树就行。”
珍妮最后爽快的答应了。
是夜,裴尼诗庄园的宅子内外还是明亮的,小琼斯兰坐在柔软的靠椅上,在油灯下细细的看手里的钱包。
钱包是用红色的毛线钩织的,每个针脚都是细密的,可以看出制作者的细心和手巧。小琼斯兰把钱包翻到正面,那儿有一个弯弯的笑脸,透过它,女孩明朗的笑容仿若就在眼前。
小琼斯兰对着这份廉价的礼物出了很久的神。威廉来敲门,“小少爷,海默少爷要见您。”
小琼斯兰起身随手把钱包放进裤兜里。
“难得你主动来找我。”
海默没搭腔,他的目光幽幽的落在从小琼斯兰裤兜里冒出来的艳丽的红色毛线上。
小琼斯兰坐下,双腿交叠,洋装无意的把手插入裤兜,挡住海默的视线。好像刚才那团可笑的红色是海默的幻觉。
“我想出去走走。”
“这种事你不该来找我,你该知道家里是伯恩主事。”
“你,认为自己不如他?”
海默轻轻一问,声音连起伏都没有。却令小琼斯兰脸上的笑意全失,小琼斯兰盯着他的眼睛,想看透他到底有什么意图。海默与他对视,凉薄的嘴唇有了丝难以察觉的弧度。
小琼斯兰的失态只有短短一瞬,再看又是‘慈爱’的长辈,与小琼斯兰比,海默还是嫩了点,以为一句话就能刺激到他么。
“你想去哪儿?”
“父亲总说他的家乡很美,我想去最美的地方看看。”
“这儿也是你的家乡,”小琼斯兰纠正他的说辞。
“或许吧。”
伊莱海默在巴黎长到十七岁,对这个穷乡僻壤没有半点归属感。他的养母是地道的巴黎人。每次其他人用浓重的口音说话,小琼斯兰发现这孩子都会蹙眉。小琼斯兰可以想象他有多讨厌这里。幸而海默良好的家教和不易表露的面孔把他的喜恶全藏了起来。
“你知道最美的地方在哪儿么?”
这个问题很大,小琼斯兰四两拨千斤说,“只要你用心去观察,会发现任何地方都能成为最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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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校难混,丝楠依然得硬着头皮去。佩里小姐陆陆续续把她的课本和校服发下来。穿上衣服夹着课本,混在一群千金里,丝楠乍一看还真是那么回事了。
虽然丝楠不讨同学喜欢,她还是交到朋友。那个琳达总是主动找丝楠说话,一来二去,两人渐渐熟悉起来,祷告、吃饭、午休下午茶都在一起。丝楠听说琳达的语言成绩第一,就请她帮忙补习。相应的,丝楠每天晚上做些小点心,第二天上学带给她。
转眼一周过去了,丝楠的校园生活很平静,小琼斯兰没有再出现过。布洛克来过一次,看她过得还好,他说他就要着手准备去殖民地。
丝楠步步小心,依然出了错。又是一个早晨,她睡过头了。匆匆忙忙的穿好衣服,洗漱完,丝楠冲到楼下,只有唐奈坐在餐桌上吃早餐,弗罗拉一家子都爱睡懒觉。
唐奈讶异,“我还以为你已经去学校。噢,我忘了朱蒂昨天请了假。”“哎哎,来不及了,”丝楠顾不得说话,拿起一块面包提着书包就往外跑。今天早上第一节课正好是语法。